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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三十九章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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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莲实圣司吗?”
“我知道莲子好吃。”莳萝很鄙视的瞥了老婆子一眼。
老太婆很无奈的摇头,口气既自豪又苦涩:“莲实是枫叶帝国水芝家族的次子,也是枫叶神庙很有名望的十二神圣祭祀之一。大家都叫他莲实圣司”
莳萝自从十岁上船,每天接触得最多的就是木栏里的畜生粪便和笼子里的鸡屎,和她说遥远的异国他乡上流社会很有名望的某某人,这简直是摆明了欺负人。
所以她很不爽的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些和你我有屁关系?”
老婆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嫡亲兄长。”
“你兄长啊?”莳萝打量了风烛残年的老婆子,遥想了一下她这位兄长的风姿,于是很务实的问道,“有没有嗝屁?”
老婆子摸摸自己的脸,很伤感的红了眼圈:“你以为我很老么?我今年其实才不过三十出头啊!”
船上的奴隶大多都有属于自己的辛酸传奇故事。一个贵族世家小姐为什么会变成未老先衰的异国船奴,莳萝很识时务的没有再追问,怕知道得越多,心情就会越坏。
莳萝闭上眼睛假寐。老婆子却不打算就此略过。
她粗鲁的推搡着莳萝的肩膀:“白天是吸血鬼们最虚弱的时候,莲实说过,只要用削尖的木棍钉吸血鬼的胸膛,就能杀死它。”
莳萝不耐烦的背转身:“我还指着那个吸血鬼赚金币呢,别挡人财路。”
老婆子夜枭般的笑了起来,神经质的掐莳萝的胳膊:“杀了他,随身的财货还不都是你的。”
“听你这话,杀个把吸血鬼象宰鸡似的,”莳萝被掐怒了,慢腾腾的翻过身,直视老妪的双眼,“既然你这么凶悍,很好奇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老婆子被噎得楞了楞,半晌才苦笑一声:“还有什么,不外就是天真和蠢恰巧又碰见一个坏男人。”
莳萝继续挖人伤疤:“哦,说详细点给小姑娘长长见识呗?”
老婆子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莳萝,就象一条毒蛇在盯着一只青蛙,就在莳萝全身不自在的时候,老婆子叹了口气,低头默默垂泪。
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说起来,其实是个很俗气的故事。
年少天真的贵族小姐清莲,爱上了英俊的马车夫,因为地位悬殊,也迫于家人的威胁和家族一贯对血统纯净的坚持,两人约好一起去异乡隐姓埋名白头一生。
清莲先留了一封长信,告诉家人自己憎恨这阴冷宅院的一切,他们休想用腐朽的枷锁限制她的自由,她宁死也要去追寻真爱。
裹挟了一大包金银财宝,清莲激情满满的和情人一同踏上驶往南方它国的马车。
半年之后,随身的钱财用完,她被染上赌瘾的马车夫卖给了一位过路的客商。
尽管清莲一再哭喊自己是枫叶帝国莲实圣司的妹妹,换来的却是商人的巴掌和嗤笑:莲实圣司的妹妹早在半年前就溺水身亡,水芝家族还为其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哪里又跑出个妹妹,私生女么?
但是客商终究还是有些心虚,转身就把她卖到了异地的娼馆里,自己跑了个无影无踪。
清莲在听见家里已经当她溺水身亡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再也回不去了。家族已经把她从保护名单上划去。
清莲在娼馆里寻死觅活的闹,对付这种不温顺的姐儿,老鸨有的是办法,什么饿饭、吊打、灌药、插针、穿刺,几番调/教下来,教人再也不敢有别的想头。
已然屈服之后,老bao让她穿上最美最柔软的衣衫,戴上昂贵的珠宝首饰,把焕然一新的她带到一间屋的后窗边,窗台正对污水横流的后巷。
她指着下面对她说:
“你看见楼下那个卖茶叶蛋的老婆子了吗?还有那个在臭水里捡瓶子的老女人!看见了吗?再看看那个站在路边拉客的老流莺,还有那边,边咳边翻垃圾堆的那个女乞丐,都看见了吗?如果你不努力,不奋斗,将来也会像他们一样,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老鸨顿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轻轻地说,“好了乖女儿,去接客吧。”
心神俱震的清莲老老实实的在娼馆里熬了些日子。
学了很多不能宣诸于口的技术,吃了许多不明不白的药,最后终于成功的坐上了花魁的宝座,一位海商慕名用一斗珠赎了她出去。她以为从此得以脱离苦海,没想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所有的侍妾在这位性情古怪的海商手上都活不过一年,清莲侥幸没死,却被折磨得身如槁木,心如死灰。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虽然做低伏小,却衣食无忧,到老了,龟缩于小院一隅,养猫种花。
没想因为一单生意,富甲一方的海商破了产,他的一切都被债主接手。包括宠妾。
债主的管家看她虽然年纪稍大,但还有三分姿色在,仪态也上佳,就没发卖,稍作训练让她去船上当普通女侍。
在黑珍珠号上,一切都是有价的,只要你出得起钱。
清莲恍惚有种又回到娼馆的错觉。只是这里更奢豪、更昂贵、B格更高而已。
基本上清莲还是满意这种生活的,如果不碰上那只吸血鬼的话。
这种在枫叶帝国一出现就会被烧死的异端,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在船上出没。可见这确实是一个堕落之地。
那天夜里,她应客人要求走进卧室。
本以为这是最普通的一次交易,没想掀开长榻前的丝质帷幕,一只惨白的手猛然扼着喉咙将她禁锢在长榻上,尖利的獠牙刺穿她的脖颈。
一连数周,客人都用她的血来招待自己的吸血鬼朋友。在黑珍珠号上,当侍女的女奴没有对客人说不的权利
也不知道是受的折磨太多,失血太过,还是以前吃的药后遗症发作,清莲突然开始衰老,并且速度委实惊人:昨夜还一头青丝,今天就星星斑白,再过一日,皓首如雪。
她的地位也随着外貌一降再降,最终降到厨房这块,与打扫畜栏的莳萝为伍。
如果没有那只尖牙鬼,她的美貌应该还在。
如果她的美貌还在,就不会沦落到底层,与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死丫头住一起,她身上的牲畜味,就是用十桶水来泡也泡不掉。
都怪那些该死的异端!肮脏的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家伙!不过曾经听说,他们的血液也蕴含着不小的能力。越是强大的吸血鬼,他的血液力量越是强大。
莲实曾无意中说过,如果份量足够且操作得当的话,甚至能把普通人也转化为和它们一样的存在。当时因为好奇,清莲问得很详细,时隔多年也没忘记。
清莲默默的想:我实在是当腻了人了,哪怕变成异端,也比现在强!
上一次是没有准备,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要用哥哥教给的方法,给自己换个不一样的人生。
清莲一直期待再遇到一只吸血鬼,没想果然天从人愿。
而且就这只尖牙鬼不敢出现在客房来推断,他恐怕还不知道在黑珍珠号上,主人并不在乎你是什么东西,只要有钱,只要遵守规则,就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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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正其实并不是象清莲所推断的那样土鳖——不了解黑珍珠号的规矩。
相反,出身黑市的他对黑珍珠号的规矩熟悉得很。之所以那么谨慎,全是因为佣兵小队的缘故。
所有,他宁愿隐藏在臭气熏天的畜栏里觅食,也不愿因为在舱房吸了一个侍女的血,而被多嘴的女人泄露行踪。死人当然不会开口。可是村正不想节外生枝。
船,对日间虚弱的吸血鬼来说其实是危险的地域。
人数固定、猎食时容易暴露、既没有绝对安全的安息之所,也没有墓园腐土可疗伤。
无有忠心人类侍从的单身血族,一般都不会贸然远渡重洋。
村正之所以敢,一方面自身确实强大,另一方面却觉得船上是个复仇的好地界,最不济了至少可以把船弄沉,血族可是不需要呼吸,不需要温度。
他就不信佣兵们落到海里了,会比自己这个血族还活得长。
比狠嘛,谁不会!
就在村正躺在行李箱里牵念着如何对佣兵队成员下手的时候。
女族长的忠心侍卫虎菜也蹲在甲板上,琢磨如何治疗女族长的不治之症。
想得过于投入,替自己的爱宠梳毛的手劲就未免用得有些大,只听“嗷呜”一声惨叫,肉饼蹦起来,夹着尾巴一溜烟跑远。
“肉饼,回来!”虎菜甩掉手上的一撮毛,“还有尾巴没梳呢!”
肉饼闻言,呜咽一声,不进反退,遇着底舱的开口,干脆一纵身钻了进去。
“这畜生!”虎菜往空气中抽抽鼻子,“不知道又闻到了什么味。”
有了以往的经验教训,虎菜知道在山林之外的地方,肉饼不能放任,要不容易酿成人间惨剧。
他紧赶慢赶的追了过去,也不知道七拐八弯的转过了多少地方,只听前方一声尖利的惨叫,隐约可见肉饼这货庞大的背影,似乎它又干出了什么蠢事。
虎菜的步子又加快了三分:只见肉饼把一个脏兮兮的大姑娘扑在地上,拼命的用舌头舔她的脸。
看到虎菜看过来,姑娘不由得尖声求救:
“帮个忙,我快被它的口水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