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58、第二十八章沉水玉与龙骨剑

　　死了？
　　基德的第一反应是：这次亏大发了，连订金都没收！
　　“死得不能再死了。”红衣用刀尖挑开静流川衣襟，又赶紧合上——衣服底下，那窝静流川赖以养命的飞翼蜈蚣，在尸体五脏六腑中钻来钻去，犹如游乐场般热闹。
　　“太不成样子了，好歹也是一代圣女，”劳伦叹了口气，掌中凝聚出一团火焰，“我还是做个好事吧。”
　　“这种满身蛊物的家伙，你确定烧了不会有事？我可是听说苍岭的巫师们连骨头里都带毒。”威化阴森森的提醒。
　　“真麻烦！”劳伦一挥法杖，轻声念了句咒语，静流川身上开始冒出厚厚的霜花，霜花层层叠叠逐渐加厚，片刻之间，静流川就整个被冻在厚厚的冰雪之中。
　　法杖一点，霜雪变成厚冰，静流川犹如被冻在一块巨大的水晶里，劳伦随手拂去最上层的白霜，抱着法杖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倒好，死了一了百了，这鬼地方没门没窗，好像是个绝地。”阿麦环顾四周，放出只幻影渡鸦四处查探。
　　渡鸦回报，一楼确无出路，二楼飞不上去，细丝全方位包裹楼梯，有古怪的结界。
　　“上二楼看看。”红衣一马当先，提着大剑，走到满是细丝的楼梯旁，以身体为原点，抡起大剑挥了个半圆，汇聚全身力量和重量的劈下一记至刚至烈的断魂斩。
　　刀锋掠过，只听铮铮声连响，并伴随着奇异的嘶嘶声，仿佛有蛇在吞吐舌尖。
　　那些纵横交错的丝线看上去细得几乎无迹可寻，红衣一刀劈下，居然只崩断了两三根，原本绷得极紧的丝线，骤然松开后急速的收缩，割裂了空气，发出蛇吐舌般的嘶响。
　　被崩断的丝线蜷曲成半透明的一团，垂zui在半空中，随风飘荡，曼妙得犹如几滴将坠未坠的美人泪。
　　红衣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握剑的双手虎口裂开，大剑的刃上也被崩出密密麻麻的豁口。
　　“好韧的丝线！”红衣拖着剑还要上前。
　　基德叫住她，取下背上的长弓，徐徐拉开，指尖凝出一只晶莹光洁的能量箭。他罕见的将弓拉至全满，手一松，只听“叮”一声弦响，能量箭的亮光一闪而灭，几乎同时，在远处，“嘶”一声蛇鸣，半空中多了一滴半透明的垂珠。
　　至利至韧的细丝，撞上至疾至速将所有能量压迫于箭尖一点的箭矢，注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基德一看有效，动作加快，旁人只听弓弦铮铮铮连响，空气中嘶嘶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头顶上方就多了一片悬丝。
　　“还真是野蛮的笨办法啊！”红衣评价，又抱着自己的大剑心疼，“都崩成这样了，回去得找个靠谱的大师给修一修。”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弱水，“你跟你们学院的术古大师交情如何？”
　　弱水捂着被捅得生疼的肋骨，回答得干脆利落：“没交情。”
　　“简直是社交废物！”红衣刻薄的评价，“去学院是干嘛的，你以为真的是学知识啊？积累同窗人脉懂不懂？和牛人教授拉拉关系懂不懂？”
　　弱水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同窗都蠢，教授都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世界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她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里都读到“你真愚蠢！”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于是各自无语的扭开头。
　　弱水头扭朝一边，忽然发现不太对劲，地上那滩老鬼化成的鲜血，居然消失了。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出声提醒。
　　“被什么吃掉了吧？”阿麦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和大家，几人交换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移动位置，互成犄角之势。
　　基德停下手中的弓，冲弱水暗暗比出一个手势。
　　弱水执起红衣的手，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去追寻命运的脉络。可惜，不知道是哪出了岔子，她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暗沉的红，犹如身入血海一般，左冲右突，耗尽心力也无法勘破。
　　弱水颓然放开红衣的手，冲基德摇摇头：“什么都看不到。”
　　基德若有所思的转过身，举起弓重新开路，这次他一鼓作气把剩余的丝线全部she断。
　　一行人踏着猩红的地毯，登上二楼。
　　佣兵们在楼梯口站住了。楼上居然有人，而且是个他们现在绝对不想见到的人——无面女。
　　“上楼的法子至少有十多种，你们却选了最笨的一种，”她幽怨的嗔怪，“还有，你们这些北方的蛮子知不知道天蚕丝有多珍贵？居然全都把它弄断。心疼死我了！”
　　二楼依然是满壁珠光，无面女坐在门边，披着一头长发，穿着清凉，正拿着个奇怪的工具磨制着一柄玉色的弯刀。她的声音甜美娇柔，磨制的声音却像金属在铁器上磨牙似的刺的人耳朵难受。
　　基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柄短刃，玉色的金属非常罕见，那柄短刃泛着柔润的光泽，乍看倒像是玉石似的，刀形有如女子的长眉。
　　“笨人只有用笨办法，”基德叹了口气，好奇的问，“你手中的是龙骨刀么？”
　　“不是龙骨，是沉水玉。”无面女用丝巾拭去刀口上磨出来的残屑，“部落周围的山峰以前都是火山，有些山峰顶端有直通地心的天池，这种玉就藏在这些高山深潭底部的岩层里，它们先经受火热的岩浆炙烤烧灼，再承受寒冷淬炼，经过亿万年岁月才能成形。”
　　“沉水玉不仅比寻常的金属结构更加致密，而且它天生带着魔性，用来制作首饰的话会影响人的寿命，只能用做武器。传说，用它来切割人体，速度极快的时候不会有一滴血出现，甚至看不见伤口。比如切下人的面皮，让其互换，外表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无面女放下丝巾，爱惜的试了试刃口：“沉水玉好虽好，只不过因为太过坚硬，所以撞击之下会裂开，而且打磨不易。所以很少人知道。”
　　“圣女真博学。”基德说道。
　　眼神真挚，口气诚恳，一点都看不出敷衍。
　　“基德大人就不好奇，我不参加献神祭，在这里等你们是为什么？”无面女笑吟吟的看向众人。
　　“你抓住了春和吧？”基德淡淡的反问道。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春和？不，在春和之前，我就知道静流川必定会回来，所以费了好大力气清空了一楼，等着她自投罗网。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实在是看腻了，所以很想看看她大吃一惊的模样。”无面女笑得象一个恶作剧的小女孩，“天蚕丝也是出给她的试炼题，只是十几年不见，没想到她老病成这个样子，最后居然还撑不住死了，真是悲哀。”
　　“圣女真是宅心仁厚睿智非凡。”基德从善如流的捧哏。然后就象到老友家做客一样，自然而然举步走入了房间。
　　房间很大，一侧堆满了珍宝。
　　一斛一斛的大珍珠，每一粒都大而圆润，光色皎洁；一盒盒的宝石，质地剔透，颜色鲜亮；还有各种颜色的水晶，一根根粗大的棱柱就这么码在一起，好似工地上随意堆着石料；一人高的七彩珊瑚也是随随便便的用柔软的藤条缠好放在地下，即便在鸢尾大陆最富饶的海滨之国，一尺高的七彩珊瑚树也算是稀世之珍；
　　在房间的另一侧，龙血木做的多宝格上放着些粗糙古朴的饰品和武器，还有大块的不知道作什么用的皮毯，长长的玉石板、古老泛黄的羊皮卷等奇怪的物品
　　在房间最深处，一个年代悠久的祭台上供奉着一尊石像，石像怀中捧着叠胡乱订成的树叶。
　　基德心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多看了它一眼。
　　无面女抬起头，露出了然的神色：“是的，它就是我族的圣物树叶之书，传说在诸神之战前夜，狩猎女神避过主神偷偷采集不老泉边的红尘木的树叶，为自己心上人制作的附身符。”
　　她甜美的声音充满讽刺：“静流川把它许给了你，可惜你信错了人。”
　　基德恍若未闻，仍注目其上。
　　“别垂涎了，它不是你该拥有的东西，”无面女轻笑起来，指指身边刀架上的十三柄白色利剑，“倒是你应该看看这个！”
　　基德摇摇头，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我眼神好得很，站在这里就可以看清。
　　这些剑的材质像是极白的象牙，但基德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灵魂中属于龙族血脉的部分隐隐有着感应。
　　“龙骨之剑！”
　　无面女拈起先前擦刀的丝巾在剑刃上轻柔的一扫，丝巾无声无息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龙头骨下面的两支锁骨磨成的长剑，屠龙武士最梦寐以求的武器。龙族的利爪无坚不摧，龙族的躯体强横无匹，黄金圣龙魔法物理双免疫，几乎是仅次于神的存在。”
　　“但是世界上也有可以克制龙族的东西，它们的骨骼就是其中一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猜会怎样？”
　　无面女拔出一柄长剑隔空对着基德：“你想不想知道？”
　　“一点都不想。”基德坦然凝视着剑尖，“你是要宰了我们？”
　　无面女又笑了：“宰了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只需要你们去帮我送封信。”
　　基德眼光顺着剑刃滑到她脸上：“这算交易么？”
　　无面女身影一闪，下一刻已将长剑抵到基德胸口，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口气甜蜜天真，充满了猫戏老鼠的快gan：“大概算吧，主要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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