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小小赖川

22、真相大白

　　“那你赶紧说说！”我催促道，但他并没说话，而是嘴角含笑的看着我。我一时受情绪波动的影响身体前倾，以至于两人之间距离有点近，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珠子里我的倒影。我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咳嗽一声装模做样的问：“莫非五弟知道这个秘密？”
　　一枝春保持着那个表情点点头。
　　那你倒是快说啊！我再咳嗽一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枝春说：“我的祖辈就是跟随沈皇后迁居于此。”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大哥对这件往事了解多少？”
　　“也就是个业余水准吧。据传闻当初沈皇后是找了个宫女假扮她而自己秘密离开帝锦城的，等宫中发现的时候沈皇后已经在凤凰建城称王了，当时的皇上明宗皇帝顾念旧情没有派兵追杀，而是派使者去问清缘由。那使者是明宗做太子时候的侍读学士，与皇上、沈皇后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可是沈皇后不愧为从古至今十个指头数的过来的奇女子，竟然说服使者变节，明宗帝大怒之下派兵攻城，只是当时沈皇后气候已成，凤凰久攻不下，后来朝廷又经历了成王之乱，虽然镇压下来了却弄得元气大伤，不得已和沈皇后谈判，双方各退一步，从此朝廷将凤凰城交托给沈皇后一系治理，只派了个监察监督，不干涉凤凰内部权力更迭，沈皇后则以城主自居，向帝锦国称臣。”
　　我说完这么大段话喝口茶歇口气，看一枝春没有表情的脸又接着道：“要我说这里面确实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譬如那个使者为什么投诚？还有当时朝中派了十倍于凤凰人口的兵力为什么却拿不下一座孤城？以及成王为什么要造反叛变？据我所知成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明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帮他造势除掉两个跟他们不对盘的异母兄弟，可以说是襄助他登上帝位的有力支持者，怎么会再去谋夺皇位阴谋造反呢？”
　　对于这段故事我知之甚少，以前在皇宫里也看过一些记载，但都是泛泛而谈，大概的意思都是说沈皇后离开帝都建凤凰城，明宗感念旧情特颁下赦令称其为凤凰城主，位同亲王，世袭罔替。这些当然是屁话，也就是找个立场不怎么坚定的史官用冠冕堂皇的词语来掩盖这个让皇室蒙羞的丑闻罢了。后来还是听苏嘉恒说了些细节，但是我的疑问却变得更加浓厚，只是苦于知道这段历史的人要么被杀了要么已经寿终正寝了，找不到人问——我也不能够去问梁睿啊，这种让祖宗丢脸的皇家秘辛，我还没那么大胆子直接对着人家的直系子孙询问。
　　不过我和苏嘉恒讨论之后一致认为这个沈皇后多半是穿来的，至少芯子里面不是这儿的土著人，不然以这儿的礼教妇德怎么也教不出这样富有创造性和想象力的人才。
　　一枝春还是不说话，我有些着急了，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怎么还cos play紧闭蚌壳的珍珠蚌啊，好歹漏条缝让我看看你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啊？！
　　“咳咳，不知五弟可知道其中内情？”
　　一枝春优雅地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是拿盖子轻轻地荡着杯上的烟雾，嗅着淡淡的茶香，半晌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又不由自主的靠过去，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一枝春的脸都被热茶的雾气弄得朦胧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用带着点儿少年特有的蓬勃之气的声音说：“归根到底，不过是不占理罢了！”
　　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沈皇后占理？”
　　一枝春的声音里带着些苍凉：“沈皇后是明宗皇帝的元后，传闻帝后关系和睦，而且沈皇后向来平和宽容，对待臣民也是仁爱有加，素有贤明。我的先祖曾受过沈皇后的恩惠，更是敬重于她。”
　　听上去跟后来的沈皇后大不一样啊！我心里叹一口气，看样子要不是沈皇后突然疯了性情大变就是真的被人穿了。
　　“后来因为明宗皇帝后宫并不丰盈，就下令选秀扩充后宫，没曾想却变成了灾难的开始。当时有一个秀女长得颇有沉鱼落雁之貌，已经入选就被封为良贵人，宠冠六宫。沈皇后一向贤惠，看她得了明宗帝的欢心，对她多有照顾，哼，只是这番好心最终落了空！这良贵人却是个蛇蝎美人，而且心有大志，明面上对沈皇后尊敬有加，背地里并不甘心于屈居沈皇后之下。宫中向来是少不了见风使舵的，看她得宠就谄媚迎合，而良贵人也就趁机笼络了一帮手下。”
　　我正听得入神，没想到还牵涉到后宫争斗啊！只是一枝春这突然停下让我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故意掉我胃口是不是？
　　一枝春看着我：“大哥不妨猜一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顿时脑神经打结，老实说这种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我还真是不擅长，只能揣度着说：“不外乎就是后宫常有的争斗吧？”
　　一枝春冷笑一声：“这个良贵人可没那么简单。”
　　我感觉脑袋上全是问号。
　　“正当良贵人一系春风得意之时，沈皇后查出怀上了龙裔，要是生下来就是明宗皇帝的嫡长子，其重要之处不言而喻。良贵人为了保住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命令心腹悄悄在沈皇后的安胎药中动了手脚，却不是想让皇后滑胎，而是用了秘药，怀胎期间看不出问题，却能使人生产之时必然难产。这种秘药极为罕见，当时并没有人发现，好在沈皇后虽然难产九死一生，最后还是诞下一个男婴。”
　　啧啧，这良贵人是个人才啊，心狠手辣而且还让人看不出痕迹。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沈皇后只怕不是以前的那个沈皇后吧，多半已经被观音菩萨掉了包了。
　　果然一枝春接着说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沈皇后诞下皇长子，普天同庆，且这时候良贵人也传出有孕，明宗皇帝更是龙颜大悦，特赦天下。只是这个良贵人是个狠毒心思，买通了沈皇后近身的一个宫女，在自己的安胎药中下了红花！”
　　我不禁咂舌，这是又一个武媚娘啊！
　　“后来她的孩子丢了，明宗帝下令严查，最后查到了沈皇后身上，沈皇后百口莫辩。”他说到这儿冷哼一声：“哼！明宗皇帝一点也配不上他的谥号，简直糊涂的要死，竟然要把沈皇后打入冷宫！幸得群臣极力反对明宗才作罢，只是从此沈皇后在宫中的日子却不好过了。”
　　“沈皇后并不是愚钝之人，自然之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只是她当时已经行动不便，就托成王和那位太子侍读帮忙查明此事，抽丝剥茧的查到了良贵人身上，而且还发现了良贵人给沈皇后用秘药致使皇后难产之事。”
　　虽然说是查清楚了，但是我看一枝春的脸色更加难看，想必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戏。我正经危坐，听他继续说。
　　“成王和那位侍读一起向明宗皇帝说明真相，岂料明宗皇帝被良贵人彻底迷昏了头，罪证确凿之下不仅不相信还怒斥两人干涉后宫和沈皇后狼狈为奸！”
　　我默了，这皇帝当得也太那啥了吧，典型的要美人儿不要江山了啊！
　　“见此情形成王和侍读都是心灰意冷，沈皇后更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于是拼命放手一搏逃出宫去。当时有几个知晓真相的大臣对明宗帝失望至极，被沈皇后说服了，带着全家老小跟着沈皇后来到这儿建起了凤凰城，其中就有先祖。”
　　我长叹一声，这可真是秘辛啊！想当初我在皇宫的藏书楼里找那些野史密传的时候也没看见这一出啊！不过也是，这么不光彩的事要是还能在皇家的藏书里翻到那才奇了怪了！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后来才有使者变节和成王之乱一说，都是为了给沈皇后报仇吧？”
　　一枝春嗤笑：“什么报仇！沈皇后从来没想过要去报什么仇！她只不过是想从今往后好好活着！明宗皇帝知道凤凰建城之后本来是要直接派兵攻打的，被朝臣以弄清原因的理由劝下了，所以才勉强派使者去劝降，事实上如果沈皇后真的就这么投降了，她和跟随她的臣民必然是难逃一死。后来明宗出兵攻打，领军的是一个后宫妃子的父亲，你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吗？”
　　我点头，既然是妃子的父亲，那肯定跟沈皇后不对盘了，见着沈皇后遭了殃倒了霉还不死劲儿往脚下踩啊！
　　“可是明宗皇帝这个算盘打得好，却没料到这个将军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徒有虚名而已，沈皇后他们早有准备，坚守不出，而且城内粮草充足，再加上几个大臣的苦心谋划，与那八万朝廷军马对峙，守了凤凰城两年之久。”
　　啧啧，看来我这位穿越界同仁还真有些真本事啊！
　　“后来又糊涂又狠毒的明宗皇帝用了一计，偷偷派人潜入凤凰城骗走了沈皇后的儿子，然后威胁城内的人要是不投降就用他的人头来祭旗。”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枝春，“这……真的？！”
　　一枝春冷笑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位明宗皇帝却没这忌讳。”
　　我彻底无语了，这明宗皇帝真是个人才！这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有这种让人无法评价的举动啊！
　　“后来明宗皇帝的亲弟弟成王殿下忍无可忍，找来当时军中的亲信就出孩子，然后举兵攻入了帝锦城，杀了当时已经晋升为贵妃的良贵人。”
　　这是在清君侧啊，不过这事我看那位明宗皇帝该负的责任大一点儿吧！光是个女人其实真的翻不出什么大浪，关键还是明宗皇帝脑瓜子不怎么明白罢了！
　　“其实成王殿下此举并不全是因为沈皇后，他还查出来，这位良贵妃其实是前朝皇帝的后代，进宫是为了和前朝余党里应外合，只是她做的比想象中的还好，竟然搅得整个帝锦国不得安生。”
　　我暗中吐舌头，这八卦真是听得我心潮澎湃啊！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啊！不过一枝春的话我还是不能赞同，还是那句话，要不是明宗皇帝的配合，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左右整个帝锦国的前途啊。
　　一枝春心情好像是平静下来了，不再冷嘲热讽，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觉得一个女人罢了，没权没势的，关键还是在明宗帝身上。”
　　我呵呵一笑默认了。
　　“我之所以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是因为后宫之中少不了阿谀奉承或者吹枕头风的，为什么明宗帝就栽她手上了呢？”
　　我琢磨了一下，开口道：“情根深种？”
　　“噗！”一枝春大笑起来：“也许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在笑话我！我扁扁嘴，不理他，继续回味这个充斥着借刀杀人、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走为上计、围魏救赵、釜底抽薪、美人计、反间计等诸多计谋的故事，心中暗叹：果然是说话本子来源于生活啊！这一出出的可比戏台上精彩多了！
　　“大哥，我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还要请大哥帮我解惑。”
　　我看着一枝春，有些不知所以，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要我给你补充什么？但我还是对着他点头：“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告诉你。”
　　一枝春站起身来，冲我做了个揖，“那就多谢了！”抬头时目光如炬：“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一直叫我大哥的么？”
　　一枝春嘴角含笑：“如此，那我就不向安定王爷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