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故人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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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春慢在襄州北边，而我们在南边。要去楚宫春慢，势必要绕过了大半个襄州城。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襄州确实大，比清仓大。
我和秦少禄马不停蹄地赶，我虽然是妖魂，无奈人身，人身虽然修仙，但是此时法力尽失，走起来很吃力。秦少禄就不同了，健步如飞，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仙去了。这更加坚定了我修仙的决心。修仙不是费力气的事儿，但是现在不一样。
以前我在青丘，我也修仙，每日盘着身子在月光日头下面吸收日月精华，几天就会觉得脱胎换骨，可是我用这种方法试过几次，可是在柳琴心的身上根本不起效果。日月的精华虽然流进了身体也同时通过另一个出口散发出去了。这么说吧，修仙的人就好比是一个容器，当我们的修为盛满了这个容器，容器就会自动升级成更高一级的容器，这就是所谓的进阶或者说是冲破修炼瓶颈，而柳琴心的体质，却像一个无底洞，装进去多少，漏出去多少，永远不知道满足。难道是因为人修和妖修不一样吗？妖修可以吸食人的精魄提升修为，人可以吗？不可以。
依照我在妖修时候的见识，我十分确定，柳琴心需要极品灵草花药辅助，洗经伐脉。
而且现在这个身子的体质太弱了，我不得不每天花点时间锻炼身体，跑个一百多里什么的。鸡精说过，欲速则不达，大概是这个道理，去瀛洲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个身体必须拖到我找到曲谱的秘密为止。
接近傍晚，我和秦少禄以龟速挪进了一家客栈，进客栈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儿，他环顾了四周之后，似乎确定了什么事情似的，点点头。
我疑惑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虽然，他在我心中确实是。
等晚饭上齐了，他才说：“柳姑娘，你后面那桌坐着两个金丹期的修仙者，我的右手边是三个练气末期的小道士，你看左手边那个大妈，其实是元婴期的驱魔人，楼上上楼的那对男女，其实是捉妖世家出身。”
我淡定地喝了一口鸡汤，默念三声“阿弥陀佛”，然后道：“秦公子，知识渊博，慧眼识珠，竟然连人家的修为都能看清楚，柳某实在佩服。”
秦少禄依旧优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你吧！
“按理说，这么多的修仙者，不应该集中在一起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我挖了一勺饭往嘴里塞。
秦少禄的表情很严肃，他不像在开玩笑，我看着他，咀嚼食物的动作都跟着放慢了，他看着我，很缓慢地突出三个字：“有——妖——气！”
他话音未落，他左手边的大妈已经行动了，只听见“叮——”的一声，形状如同葫芦样子的法器已经出动了，葫芦上贴着看不清楚的符纸，悬在半空之中隐隐发出幽兰色的光芒，炫目得让人吃惊。
“那是收妖壶，驱魔人必备的收妖法器。”秦少禄含糊道，因为他嘴里塞了个包子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紧张的气氛。
半空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道：“本大仙在此，我就不信你们臭道士老尼姑有何本事可以捉妖？哈哈哈哈……”这传音入密的功夫了得，凭借我妖的直觉，定是个修行千年的东西。
几个炼气期的弟子坐不住拔刀，四周环顾之下，怒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妖怪，人间作祟，还自称大仙，真不要脸，今日非破了你的妖法，打坏你的元神不可。”
“不过是炼气期的小娃娃还敢如此大言不惭？”讥诮之意，又一阵诡异的笑声，“哼！”
急速的风声，伴随着一声凌厉的呵斥，那客栈的门口竟然现出了一团暗黑色的气雾，吓得众人逃得逃，躲得躲，总之是一团混乱。整个大厅之中，只剩下秦少禄提到的修仙者和我们。原本热闹的饭馆顿时变得异常的冷清和萧条。
“哈哈哈……无知的人类！”
这团气雾让我觉得很熟悉，在妖界并不少见，我们都叫它怨魂气，是妖怪炼化死人残留的精魄时候留下的怨气，有些死去的人没有来得及转世投胎就沦为妖怪修炼的牺牲品，死后不得超度便徘徊人间形成怨气，怨气能够形成怨魂气，较之一般的厉鬼更加厉害，因为它们没有实体，连魂魄都没有，只是一团气，但是却法力高强，力大无穷，周身的气息是妖的气息。何况此时，这个怨魂气正在变化，更加令人惊奇的是，它竟然开始实体化成为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他就站在那里，眼睛是红色的，露出令人恐惧的凶狠目光。
能够实体化的怨魂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炼气期的三个弟子未曾见过怨魂气，露出的惊讶表情被它轻易地捕捉到了，它似乎很高兴，微微用舌头舔了一下唇齿，贪婪地伸出它的手，那是一团雾气，速度很快，没有人看清是如何变化的，只是一收一放之间，它的手已经扼住了一个炼气期弟子的喉咙。就像一个顽皮的猫咪，玩弄手中的老鼠，轻而易举。
“放开我师弟！”三个人之中略微年长的男子，紧张地握住了剑柄，他咬着牙，炯炯有神的双眼，他操持着手中法术波动的灵剑，尽管脸上青筋暴露，只要微微驱动，那剑便会如同闪电一样飞出去。但是，他没有动，确切的说，他不能动。
怨魂气不是普通的妖物，定身术对付这些年轻并且修为极低的弟子不过是小菜一碟。而此时，它掐指一个人的脖子，感觉到手中触摸到的鲜活的生命，它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兴奋异常，它吼叫着，只是在一瞬间，气雾迅速膨胀之下，很快地包裹住了那个被他抓住的炼气期的弟子，他甚至连叫都没有叫出声，那团黑雾贪婪地吸食完那个躯体，它品尝的速度很快，看得出它很饿，那个弟子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它恢复男子的身体，鲜红的眼睛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它的形态比原来美了一些。
我惊讶地差点吃了自己的舌头，这个家伙比青丘的它的同类厉害多了！我再看看身边淡定十分的秦少禄，他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接下来，到你们了。”
又一阵诡异的笑声。炼气期的两个男子跌坐在地上，虽然手中拿着剑，但是整个身体都在打颤，很明显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了，这个怨魂气实在太厉害了！
年长的那个只是绝望地看着刚才同门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什么。
怨魂气伸手，它在玩，它觉得很好玩，就在它快碰到那两个男子的一瞬间，一道捉妖符飞了过来，贴在它的手上，红色的字符灼烧了它的皮肤，它嗷地退后了一步，愤怒地看着楼上的一对男女，爆发出强烈的怒吼声。
秦少禄用袖子裹着我躲到门后去，怒吼声一出，他只是紧紧皱了皱眉头，而当中炼气期的两个弟子却生生吐了血。
我愤恨地咬牙，心中很是不满：“这个畜生！”
当然，捉妖的男女不是吃素的，捉妖世家最擅长画符结印，此时，二人合力念了个咒，做了个招式，结了一个金色的大印隔空打了过去，生生打得那怨魂气退了好几步，它挣扎着冲破了印记，化身成了一个老虎的形态朝着捉妖的男女扑过去，那女子吓得愣住了，男子急中生智，咬破了手指，横空画了一道符咒劈了过去，这一招很是有效，黑雾消散了许多。但同时这一招也耗尽了男子元气，他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说时迟，那时快，驱魔人大妈驱动着炼妖壶，金丹期的道士舞着辟邪的剑与那怨魂气缠斗起来。
它刚开始处于下风。
千里之外，我听到呢喃的各种不同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把你踩在脚下！”
“我恨啊！我恨你怨你，我爱了你一声，却换来你亲手的伤害！”
“凭什么！凭什么你羊羊比我强！我不甘心！”
……
这是？
秦少禄说：“怨魂气吞噬人的怨气和邪念长大，它在集中力量！”
我顿时发现，那些流言变成了暗黑色的气雾，不断注入那东西的体内。只是眨眼的功夫，不甘和怨恨逐渐使它长大，甚至开始巨型化。
几乎在可以察觉的一瞬间，一个体型巨大，水盆大小的红色单眼并且生有獠牙的怪物出现了。它转动了一下眼红的眼球，开始咆哮，獠牙横出的巨型嘴巴里面，流淌着冒着青烟的唾液，竟然是黑色的！唾液滴落在木质的板凳上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这恶心的怪物，我有种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冲动！
处于下风的形式开始逆转，咆哮、音波、强大的武力，使得这个怪物变得力大无穷！刚才能够幻化成几十个利剑的剑式，在接触到它外壳的一瞬间竟然自动破法，带着灵气的剑动了几下之后便形同废铁，掉落在地，任凭主人召唤也再无生机。同样失效的还有驱魔人的炼妖壶，每次发出去的法术圈，都如同打在棉花上，没有丝毫效果！
众人的脸顿时变了色。
那怪物一发怒，一跺脚，平地生风，竟然卷了众人，甩了出去，都受了或多或少的伤。
它正洋洋得意之际，一把除妖剑深深地刺进了它的胸膛，它的脑袋僵硬地向后转去，炼气期的男子握着剑柄，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
它哼唧一声，一阵掌风将那人卷起来狠狠地摔在墙上，那男子强撑吐了血昏死过去了。道士取了降妖符还待上前，怪物横了他一眼，生出一个大阵来，道士被打了回去，再也动弹不得了。那怪物哼哼唧唧几声，一个霹雳打了下来，砸得众人眼晕，我也不能幸免。
秦少禄觉得不妙，脸色一变，随之微微一笑：“他要自爆？哼，也好。”
自爆，这个词用的好！
怨魂气会通过自爆的方式，消耗大量的修为使敌人受重击。算是个损人不利己的招式……我一愣，吓了一跳，通常怨魂气的自爆可以烧毁一个村庄！这种力量不可小觑！所以在妖界，通常会对怨魂气这种非生物进行猎杀悬赏，是以将灾祸扼杀在摇篮里！可是现在……
那东西似乎真的开始念咒了！不过秦少禄那句也好是什么意思……也好你大爷啊！这明明是悲剧才对吧！
于是，自爆的第一阶段，对任何靠近的人进行催眠——我陆续看到炼气弟子、金丹期的道士和驱魔人大妈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一切都在朝怪兽预期的方向发展！
我很惊讶，秦少禄竟然没有晕过去！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也没事！
然后我激动地“呀”了一声。
我一巴掌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秦少禄以看白痴地眼神轻柔地看了我一眼，而怨魂气很巧地发现了我，我瞬间有种拿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冲动啊！
它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随后诡异地笑了，喉咙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刺耳的很：“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它红色的瞳孔迅速放大，以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很快地瞬移到我的面前，它的手露出了尖锐的尖刺，只要它一用力，想要轻易地撕破一个人的身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秦少禄准备要出手了，但是怨魂气明显很狡猾，它很厉害，它竟然在须臾突破了秦少禄的视角，以雾状的形态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就算再不敏感，我也能够感觉到脑后的寒气。
我心里大喊一声：“我靠！”难道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故人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