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还与美人同》孟小窗

18、救人（14）

　　那雄鹰不是寻常之物，上下翻飞，不住向赢脑后突袭，赢眼观着诡异，身形却不慌不乱，轻捷剑锋直把一只老鹰的翅膀半个削了去，尖利的叫声骤起，那鹰砰地直直撞上一棵树上迎头栽下，另一只鹰却不管不顾，只继续扑向赢。
　　玄正在与一个黑衣人缠斗，只见他飞身掠起堪堪落向黑衣人后面，手起剑落，黑衣人喷血倒下，他冷峻的眉眼却殊无变化，又是一个飞身轻盈掠到赢的身侧，一个剑影过去，另一只老鹰已经直落地下，抽搐了片刻，终于一动不动。
　　玄与赢目光一触，心急道：“大哥，你怎么样？”
　　赢勉强止住胸口的气血翻涌，沉声道：“没事。”
　　花零还伏在他怀里，这会儿骤然听到小三的声音，又感觉到赢的沉重呼吸，连忙撩起斗篷，露出圆圆的脑袋，道：“你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赢低头看她一眼，摇摇头，眼神似有安慰。花零心里涌起不忍，赢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这一番争斗势必会将伤口撕裂，她有些心急如焚，正欲说话，又一个人影闪过来，是那个江平，他道：“主上，我们快走。”
　　说话间，几个黑衣人也陆续一个起越环绕过来，随之带来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花零捂着嘴巴有些怯怯地放眼去看，地面上七七八八横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人蓦然心悸。原来，赢这方率先占了上风。
　　赢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了。”又道：“我们走吧。这鹰隼来了，他们大队人马就不远了。”言语中俱是冰冷。说着长剑入鞘，回身一把捉住花零小巧细弱的手臂，抬步就走。
　　竟然还有人？花零心神大震，不由得手脚僵硬，被赢这一拽，没走几步，前脚跟踢住后脚跟，险险向前栽去。赢胸前的伤口在刚才的迎击中已经堪堪被撕裂，手上的力道不及平时，但见她欲倒，没办法只得使个巧劲将她一把拦腰环住，端正地放在地上放好，才道：“不要害怕。”又道：“不会让你有事的。”
　　花零被他笃定的眼神击中，心里且酸且甜，只是忙不迭点头，看着他似在压抑什么，又连忙问道：“又碰到你伤口了吗？”
　　赢目光深沉，抬手微微按了下胸口的位置，只是摇头。
　　江平在一旁担心地出口道：“主上。”又微微掠了眼斗篷下瘦小的花零，目光一冷。
　　花零被他这一眼盯得身形微颤，感觉一股凉风蓦地刮过脖颈，她缩了缩脖子。
　　小三审时度势，在一旁向花零伸出手，道：“花零，来，大哥身上有伤，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赢摇摇头说：“无妨。”
　　花零却深以为然道：“也好。”
　　几乎同时出声。两人蓦然对视了片刻，赢最终叹口气：“好吧。”放开了她的手。
　　花零冲他一笑，走到小三身侧，说道：“我们走吧。”众人点头，小三拉过她，道：“跟着我最安全了。”花零无奈地撇他一眼，提起袍角想着能走得快一点，却不妨，这一提几乎让她大惊失色。
　　“我的笛子？！”
　　原来，她腰间系着的白玉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大惊着，无意识霍然回头，向来路看去，漫漫黄叶铺就的小径，没有任何白色的箫笛踪影。
　　小三这时也发现了，见她腰间确实空无一物，没有了晨间那一管玉笛，不禁道：“什么时候丢的？”
　　花零急得跺脚：“不知道啊。”又道：“刚才还有的。”
　　走在前面的赢闻声回转头，听他两人言语，便回走过来道：“笛子很重要吗？”
　　花零仰起头看他，眼露惋惜道：“当然。那笛子是我父亲的珍藏品，与平常的笛子是不同的，它。。。它有别的作用的。”
　　赢眼光一闪，眸子中有丝了然掠过，微一思忖，便道：“我们向回走，应该在刚才的地方。”
　　花零心中一喜，旁边的江平却骤然一顿，沉声道：“主上，不行！太危险了。”
　　赢抬起头眼光几不可见地向他一掠，江平立马低下头不再言语。花零也想到刚才的境况，心里不觉矛盾纠结起来。
　　回去确实很危险啊，可是那笛子真的又不能丢。她跺了跺脚。
　　小三忽然道：“这样吧，大哥。你们继续向前走着，我和花零回去找。应该就在刚才遇袭的地方，我们去去就回。”
　　赢抬了抬手：“不行。”不过一瞬，迅即作出决定，道：“我们回去，走吧。”
　　笛子果然就在刚才遇袭的地方。花零眼尖，远远地，她就看到在刚才站立的树侧，白芷玉笛莹莹玉润地躺在黄叶地上。
　　她高兴地脱开小三的手，抬步奔过去，先是将笛子拾起来在袖子上爱惜地擦了擦灰尘，便回头向赢和玄摇了摇，眼睛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赢见状嘴角微勾，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
　　花零点了点头，正要举步，就在这一瞬间，忽然状况陡生。
　　仿佛是刚才境况重现，又一波黑衣人如密布一般从不知何方簌簌飘下，无论是从人数还是凌厉程度只比刚才更甚。对花零来说不同的是，现在没有人在她身边，赢和小三堪堪离她数十米之远。
　　“花零！小心！”
　　不知是谁唤了声，花零不及抬头，就见刀光剑影中一个黑衣蒙面者直直朝她飞过来，与此同时，掌风直击面门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花零在他的凌厉掌风中，身体本能反应向后倒去，堪堪躲过他这一击。那人眼露惊异，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灵活，然而下一秒，狠戾之色又起，第二掌随之而来。
　　花零的三脚猫功夫，平时揍个流氓宵小绰绰有余，但随便碰上一个几分功力的，立马露馅，更别说，眼前这个武功超群的黑衣人。刚才那一躲已是极限，现在这一掌就是上天开眼也难躲得过去，花零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掌风，脑海中有万千思绪一闪而过，老爹，娘亲，花铭，花乔。。。面孔像一个影像集呼啸而去，最后终于一闭眼，等着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