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地》小谎

7、第 7 章

　　陈厉跟公主没一会儿就到了湖边，天色已近黄昏。湖边围着些人神色紧张地站着，另一些站得远点的呜咽着，她忙问情况，一女侍答：“十公子非说要找那把弓，下水后不一会儿人就没了，到现在还没找到，方才已让人去请太后了，不知何时能到。”

　　“去请了皇祖母？为何你们还没找到十公子？”公主焦急地问。

　　“天色已暗，几位公子与下人们又无人懂水，唯一懂水的二公子之前走开了，现下奴才们只能在靠近岸边水稍浅的地方打捞。”

　　“这样打捞有多久了？我常东哥哥最后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女侍指着湖一头说：“有一会儿了，那是最后看见十公子冒头的地方。”

　　公主着急地朝那方向去，至湖边裙摆还未碰水，一些奴才们便赶忙拦着她，她瞧无计可施也跟着呜咽起来。

　　陈厉站在公主身后没几步，听一群人哭哭嗒嗒的心里更烦了，他看这天色觉着再不走自己院里也不知着火没有，脚却生生地像定了钉一样没动。

　　他看了一眼曹范，那人也是一脸不会水要不就是不肯趟这浑水的样子，站得稳稳地没点动静。他又看了看天色，觉得要是现下下水指不定是妥妥地死一双，他却烦的很，公主抽抽嗒嗒地回过头，眼神正好与他对上。

　　陈厉怔了下，在她的视线下烦躁地扯紧了发束，扒下鞋与外衣踢到一旁，人就往湖里去了。

　　捞上来也是个死人，他想。

　　他朝女侍之前指着的方向游去，探头吸了口气进了水里，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是一晃一晃不清明的颜色，他被冰凉的水拽着，感觉阻力越发大了。

　　他又潜得深了些，什么都看不见。陈厉不打算找了，却被拽了一下脚，他踢了下，一瞬一串气泡从下方冒了上来。

　　他伸手一摸抓着了一只手，往上带，那人却丝纹没被带上，许是被什么卡住了，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憋不住气，往上游了去，冒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拽，他抓那人的脚却怎么都不动，扯去了那人的鞋总算是把人往上带了上来。

　　陈厉把那人拽上岸，周围人随即围了上来，又是一片哭嗒声。见公主也冲了过来，陈厉觉着有些精疲力尽地坐在一旁问：“这是不是你常东哥哥？”

　　公主泪眼望了陈厉一眼点点头才开始喊那人，周围的奴才们喊着没气了，哭的哭，几个人在那儿给那人擦脸，嚷着先给公子按人中，又道是没气了掐了也没用。

　　陈厉指甲里都是泥，他起身走过去，踢开那人身旁的小厮，蹲下在那人颈部摸着搏动，看了跪在一旁已花容失色的公主一眼，便扯开了那人的衣服，他扳了那人嘴掏了下，捏着那人的鼻子抬了下巴，对嘴给那人用力吹了一口气，周围人发出了声音不大的惊呼，陈厉算着次数给那人心脏按压，再吹气，脑里觉得这一切多不真实，像梦里某人总在不会结束的手术台上给自己提问，他一句也答不出。

　　没几回那人突然咳出了几口水，陈厉放开那人，那人睁了满是血丝的眼一脸的茫然。

　　见人活过来了周围人才喧哗起来，一旁公主也两眼带泪地喊着“常东哥哥！你没事！太好了！”，还在一团喧闹中，忽然一声“太后到”传来，公主才扶着常东公子站了起来，奴才们都赶紧地跪了去。陈厉被拉了一把，也跟着站在了一边，垂眼一看是公主抓着自己的衣袖，他看公主那半边脏脸，再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由觉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