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白夜尽头

5、第 5 章

　　“哟~~~~今天星期天呢！”安生刚走到客厅就听到昔拉的声音传来。
　　“嗯。对啊。”安生从厨房端出做好的饭菜回答。
　　“小安~~安~~，那不是你明天就要上课了？”昔拉坐在饭桌前两眼盯着餐盘，问道……
　　“对啊，好期待呢！”安生说着向厨房走去，然后转过头说：“昔拉，吃饭之前要洗手！”
　　昔拉瘪瘪嘴站起身。
　　“为什么都是大人了还要让我来教啊！”安生说着走到客厅去叫苍术吃饭。
　　安生刚走到沙发旁边，“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门铃声突兀的响起，不仅突兀而且很急促，仿佛有谁一直不断的不断的按着。
　　“来啦……”在这样急促的铃声下，安生也不禁下意识的急切的向门口跑去。
　　“等等！”突然昔拉从饭厅跑过来大声的吼道。
　　安生停下脚步，偏了偏头表示疑问。
　　“你别去开门。”昔拉这样说着，双手使劲推了推在沙发上熟睡着的苍术……“喂！去开门！”
　　“铃铃铃！！！！！铃铃铃玲玲！！！！”
　　门铃声依然不间断的响起，安生就那样站在门与客厅中间的位置，不能去开门，又不能视而不见……
　　苍术揉了揉眼睛，可在听到门铃声的一瞬间，他马上一跃而起，飞快的向门口走去，安生没来得及让开，被苍术撞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安生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被昔拉拉着向卧室走去。
　　“ZERO？”苍术拿起话筒后问道。
　　被拉着快步走向卧室的安生，听到了第一天自己来时的问话。
　　“快给老子开门！”门外响起凶恶低沉的声音。安生吓得一阵颤抖……
　　苍术马上开了门，就在同一时刻，拉着安生走进卧室的昔拉，关上了门。
　　走进卧室的安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看着昔拉的脸色，却一切如常，安生不禁问道：“谁啊？”
　　“砰！砰砰！”屋外传来东西倒塌的声音，还有一些男人的喊声，骂声，各种粗口不绝于耳。然后就是苍术说着：“这边，小心，注意头部……”这样的声音。
　　持续了十几秒之后，慢慢的安静下来。
　　安生不禁又问了一句：“昔拉，来的……是谁啊？”
　　“病人啊~”昔拉简单的回答，然后站起身悠闲的向床踱步而去。
　　“哈啊？”安生实在是搞不懂。
　　“啊呀啊呀，简单的说呢~~”昔拉坐在床上，语调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的说道：“苍术的身份是一个密医啦……”他又揉了揉头发说：“啊？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吗？嗯~~~好像~~~是没有说过呢~~”
　　“密医？”安生不明白。
　　“哎呀~~你就当成私人医生就行啦，只不过呢~”昔拉顿了顿说：“对象是一个组织就对啦~~~”昔拉嘴角上扬：“而且啊~~每次看到来治疗的伤员，我呀……我呀~~~”他的语调变得有些急促：“就会迸发出许多灵感呢……”
　　安生已经习惯了昔拉的说话方式，但是，但是昔拉笑得特别夸张的时候看起来就像狐狸似的脸，仍然让他不能适应。
　　“你说组织……是什么意思？”安生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知道‘零界限’吗？哦~~说起来这个名字真是有够难听啊~~”
　　安生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
　　昔拉咧着嘴，的眼睛放着光彩：“简单的说啊……‘零界限’就是个暴力组织啦~~而苍术就是给他们看病的。”说着他又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说：“我记得给你说过吧~~~苍术是个外科医生吧~~~没有骗你哦~~”
　　“啊……”安生有些不能适应。暴力组织……意思是□□吗？苍术是一个□□组织的私人医生。这让安生实在是难以接受。他想了想苍术的样子，虽然确实看着他有着强烈的压迫感，苍术的身材也确实很魁梧挺拔，但是……暴力组织啊……安生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哦！”安生恍然大悟般说：“上次那个中介……”
　　“啊啦啊啦~~~~~聪明呢！”昔拉得意的笑。
　　“啊！原来上次的中介真的是得罪了‘零界限’吗？”安生不禁低喃。
　　“哈啊？”昔拉头一偏不禁发出疑问声：“谁说的？”
　　“那为什么苍术要去……我都看到摔碎的眼镜了。”安生小声的说道：“苍术一定好好的收拾了他一番吧。”
　　“我说啊……苍术啊，只不过是他们的医生哟~~小安~安~~”昔拉叹了叹气说：“苍术又不是零界限的人啊……”
　　“那为什么……欺负……中介啊？”安生更加疑惑。
　　昔拉吹了声口哨说：“那不是帮你省钱吗。”昔拉说着看了看安生的表情依然疑惑：“哎。”他叹了口气，右手掩面说：“小~安~安~你真是个生活白痴啊……我们的租房信息是放在网上的哦~~谁都能看到~~何必去找他们呀~~~他们还不是在网上找的信息。”
　　“哈啊？”安生吃惊：“难道不是你们把信息给他们吗？他们不是作为两方的中间人吗？”
　　“是中奸~~人才对！”昔拉笑了笑说：“总之啊~这样的人受点惩罚也没错吧。”
　　“啊……”安生吐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确实能节约几百块钱的中介费呢……”安生看了看昔拉说：“但是啊……惩罚也太重了吧！”
　　昔拉耷拉着头说：“哦~~~~你不用担心啦，说起苍术这人啊……”说道这里，昔拉却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又用右手掩面，咯咯咯的笑着。
　　安生头皮发麻，直觉昔拉不会再说这个话题的事情了。于是问道：“那，昔拉怎么会成为密医呢？他没有执照吗？”安生不禁觉得有些可怕。
　　“执照那种东西，苍术当然有啦~”昔拉认真的回答：“那家伙可是天才呢！”
　　“天才？”
　　“对啊~~~~~他啊，毕业的学校可是一流的医学院呢。”
　　“那为什么会成为密医而不去医院工作呢？”安生不禁纳闷……
　　“因为啊……”昔拉两眼发光，虽然不恐怖可是却让人发麻的兴奋的笑容又挂在脸上：“因为啊……我说了吧，正是因为啊……他是个伟大的天才啊！”昔拉用高亢的声音这样说道……
　　安生全身鸡皮疙瘩，说实话，他很怕看到昔拉这个样子，他仿佛兴奋的无法控制，而安生……完全看不出他为什么兴奋，安生看不透他……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的昔拉……
　　“苍术……的医疗设施很齐全吗？”安生转移话题。
　　“当然，反正有零界限出钱买。”昔拉转过头看着安生回答。
　　安生吐了吐气：“那……是那间房间吗？”
　　来了这么长时间，安生为了打扫卫生，把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摸得清清楚楚，可唯一一间房间，一直锁着从未打开。
　　安生曾经问过那间房间有没有人住，当时昔拉的回答是：“偶尔会有。”
　　他刚来觉得不便多问，便只每次多看那间房一眼而已。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苍术为零界限的伤员治疗的地方吧……
　　“哦……对啊~~~小安安还从来没看过那间房间吧~~”昔拉睁大了眼睛，抿着嘴问道。
　　安生点了点头。
　　“那等会儿他们走了，我们去看看吧。”昔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过了一会儿，外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为了更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声音，安生将门开了个小缝隙。
　　昔拉却很快的将门关严，然后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安生有些脸红。“唔……我只是有点好奇。”一边狡辩着的安生低下了头……
　　昔拉却笑了笑说：“他们是真正的□□，血腥与暴力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安生啊……”昔拉头靠着门，斜着眼睛看了看安生说：“血腥和暴力很美很美……但是……你不要去触碰……知道吗？”
　　安生没有见过这么认真的昔拉，他抬着头直直的看着昔拉，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情绪，可是安生全部看不清……他搞不懂昔拉这个人。他确实不懂……
　　安生只能点点头。
　　“因为……你很像我以前爱过的那个女人嘛~~~~所以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哦。”接下来昔拉脸上又露出狐狸似的笑容。
　　安生刚才的感动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完全压制了下去……果然……我怎么会信了他变正常……
　　“我又不是女人。”安生愤愤的回答。
　　终于，房间外平静了下来，昔拉慢慢的拉开了门，安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客厅一片凌乱，茶几上的杯盏被打碎在地上，沙发也被移动了位置。一切凌乱的仿佛案发现场……
　　安生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可是昔拉却仿佛视而不见似的，拉着安生静悄悄的向那间安生一直好奇的房间走去。
　　看着半掩的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安生的心脏跳动的越发无法控制。他像昔拉那样猫着腰，踏着小碎步走过去。
　　刚到了门口，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安生看到眼前一双套着鞋套的脚和白长袍的下摆……然后他和昔拉同时慢慢的向上移动视线……
　　红色的……
　　是……
　　血？
　　他目光所及之处，星星点点的红色血斑布满了白色长袍，然后他的眼睛终于定格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
　　安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犀利如老鹰一般的眼神，微微皱着的眉头，挺拔的鼻梁，脸颊上满是血色斑点，勾勒出分明的脸颊线条，依然如平常紧闭的嘴唇，……禁欲又拒人千里……
　　好恐怖……
　　这个人……太恐怖了……
　　可是……好美丽……
　　安生觉得他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的科学怪人，只是比所有的科学怪人更加美丽……
　　那种在血色斑点包裹中透出的凛冽与严峻，让安生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违和到和谐的美……
　　那双直直盯着自己的双眼射出的光线让安生感觉自己如坐针毡。
　　“哟~~苍术，已经结束了吗？”昔拉无所谓的语气传来，终于将自己拉回了现实……
　　安生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是汗，手心冰凉……
　　“嗯。”简短的回答。然后他将眼神移向安生这边，毫无感情的低沉的冰冷声音问道：“你让他也一起？”
　　连下巴也没有动一下……安生皱了皱眉，有些郁闷。
　　“哎呀~~~没关系的。”昔拉拍了拍苍术的肩膀：“你去把自己弄干净吧。”
　　苍术点了点头，转身向浴室走去。
　　安生咽了咽口水，转头盯着昔拉，仿佛在问他接下来该如何……
　　“啊啊~~~”昔拉有些兴奋：“小安安，如果害怕就不要来哦……”
　　安生连忙摇头……
　　“你不怕吗？”
　　安生回答：“以前不知道，现在反正不怕。”
　　昔拉咯咯咯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从不会让我失望的~~~那我们~~走吧☆~~”

　　****

　　苍术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他脱下沾着血的长袍和T恤，褪去长裤，然后重重的扔在地上……
　　他打开莲蓬，将水调到最热，浴室里烟雾瞬间就升腾起来。发烫的水打在苍术身上，他的身体瞬间变得通红。
　　他脚下的水流淌到扔在旁边的衣服上，然后上面的血色晕染开去……
　　苍术将头全部淋在水里，隔着水幕看到那一圈圈红色晕染开去，他的鼻子里闻到了恶心的铁锈味……
　　“呕……”突然，一阵反胃，苍术一只手撑着墙壁，蹲在马桶旁呕吐起来……
　　（“以后，你就叫苍术吧，这个名字怎么样？”那个男人微笑的问道。“苍术吗？”男孩抬头眨着眼睛。“对啊……苍术是一种中药名，我从年轻时起就有风湿，苍术治疗风湿很有用。你……就像太阳。有你在，我就不痛。”男人温和的对着眼前的男孩说着，仿佛那就是真的一样。）
　　呕吐完得苍术，站起身，赤裸的身体，肌肉的纹理，无不充满了魅力……精壮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线条坚硬却不呆板。充满男性特有的诱惑。
　　（你……就像太阳。）
　　苍术一直耷拉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紧闭的嘴唇微微向下弯曲……
　　突然，他伸出手揍向了墙壁，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直到右手已经血肉模糊……
　　然后他再度站在莲蓬下，任流水从头顶冲下……
　　（苍术，用途广泛，功能繁多，不可或缺亦不可替代……就像，你一样……）
　　苍术捡起脚下的早已被冲刷的没有血色的衣物，然后他就这样□□的走了出去，将衣物扔进了垃圾桶……
　　再一步一步走回浴室……
　　打开浴室的门，雾气已经充斥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从莲蓬里出来的流水里，打在幽黑的头发上，然后滑过脸颊……或许那些冒着热气的流水里，也混着一丝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