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浮劫》陌枕

23、爱陌生

　　雨如期的下了。
　　马车行驶在荒野中，豆大的雨点击打进车子中，冷冷的泛起水花，打湿了凤嫣红色的裙摆，玄天一头张扬的黑发，发间微湿，挂上了几滴晶莹的水珠，他就那样站着，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冰涧仍旧固执的望着窗外，也不管额前已被打湿的银发，小草蜷缩在角落里安静的注视着冰涧，细细的回想一天又一天，她一定要把这些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想着想着，一股悲凉从心生，冰涧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黯然的垂首，她陷入自己的漩涡中。东方澄望着怀里的白衣人儿，他的眸敛了光彩，静静地想：这幸福，虚幻的就像泡沫的幻影……一切，一切的结局，最好能晚一些到来……他望向前方泥泞中曲折的路，心里暗暗祈祷着。
　　一路上，默默无语……

　　大雨一直持续着送他们到了艾灵，马车里早已经积了深深的水，用灵力可以使衣服变干的神仙们，却各带着心事，宁愿做落汤鸡。
　　六个人走进最靠近城门的一家客栈，瞧都没瞧一眼就走了进去，主动的上楼找了房间入住。这里，布满了蜘蛛网，似是长久没人居住过。白衣女子疑惑的看向东方澄，东方环顾一周，从房里出去，下楼，过了一会儿，他急急忙忙的跑上来，从各个房里把他们叫出，郑重的说：“我发现……这里已经荒废好久了……”
　　冰涧和玄天一起冷眼看着他道：“早就发现了……”异口同声，微微诧异互看了对方一眼。
　　凤嫣抢着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艾灵……整座城……”
　　赞许的忘了凤嫣一眼，东方澄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白衣女子道，她仍旧记得自己那时接管鹓雏城时的情景，即使城主不在，城中的百姓也不会全部不在的。
　　“这确实很古怪……”冰涧皱了皱眉头。
　　慕玄天问：“你们说什么？”
　　冰涧看向他，又想起自己化为柳翟之时和凤嫣一起去的苍城，那时，青铃华中也无一人，可是，按理说，青鸾比他早出生呀……接管人间城池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想来，凤嫣对这件事，似乎在刚开始时也不太清楚……
　　疑团越滚越大，让素来单纯涉世不深的冰涧难以捉摸。
　　东方澄显然看出了冰涧心中有极大的迷惑，却又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与是就以“旅途奔波太过劳累不管怎样先住下养养精神”为由打发了好奇的众人，他拖着冰涧，走到后面的灶台去“聊聊”。
　　冰涧也知道东方澄的才智谋略是五鸟之中最高的，而且这疑惑早一天解开似乎会更好，便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东方漆黑的瞳中掠过一丝惊异的光，但很快便被吸入黑黑的幽潭中，冰涧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东方，发现他的肤色竟是微微透明，异常的苍白，眼眸黑的不见底，不像往日那嬉皮笑脸的摸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鹓雏啊，这样，就不愧于“无双智者”这个称号了。
　　东方澄回过神来，嘴边噙上一抹狡黠的坏笑，让冰涧刚生起的崇拜顿时烟消云散，但是，他也知道，东方澄肯定知道了什么。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各自走开。

　　布满灰尘的房中。
　　一袭红衣的女子半倚着窗，不顾那尘土染上仙衣，雨水打湿秀发，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敢想，她知道，若是随随便便触及了一个负面的情绪，自己就会控制不住体内濒临爆发的魔性和邪物，那时，便定会伤及无辜。
　　玄天走进房中看见的便是这样如湖水般安静的一幕，静到这人这景都可以成一幅画。他直觉觉得——凤嫣，变了。变得那么疏远，不容靠近，变得那么阴沉，不复天真，变得再也听不清她内心的声音，玄天，他自己问自己，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冰涧？冰涧？”小草敲着门，捏着细细的嗓音叫着。
　　“吱嘎……”房门开了。
　　好像没有人？小草扒着门把手只把头伸进去小心翼翼的张望。
　　“有事？”冰涧突然出现。
　　“啊啊啊……”小草瞬间弹开三步远，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惊魂未定的笑容，“哈，哈，没事儿没事儿。”
　　冰涧看着她，撇了撇嘴，打算关门。
　　“唉唉，别急着关门呀……”小草顺势从门中间挤了进去。
　　冰涧无奈的看着这娃赖在这不肯走，毫无办法的只好无视她，径自走到床边躺下。小草被无视，极其不甘心，她也“噔噔”跑到床边，作势要上床，冰涧本就心中有疑虑，再加上雨天阴闷烦躁，他受不了的睁开一只眼，冰冽的视线让小草的行动缓了缓，但在思索了一秒后，小草仍旧无畏地往床上爬。
　　“你闹够了没有？”冰涧爆发了。
　　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草觉得委屈了，自己都做出多大的贡献了，为什么这只笨鸟总是无动于衷呢？
　　“你敢哭，我就把你扔出去！！”冰涧适时喝止了小草的下一步行动。
　　草儿晃了晃，忍住泪，发扬不屈不挠的精神，却已是极限，“冰涧……跟我，回华池好不好……不用急，等在人间的事情办好以后……”
　　冷冰冰的看着她，冰蓝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温度，冰涧没有回答，吐了一个法术，把小草给移到外面去了。
　　冰凉的木地板上残留着带着余温的泪水，它们的主人却不知去向。
　　屋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天庭。
　　“报……报报报……”一个侍卫连滚带爬跑到大殿前。
　　“什么事情，如此惊慌？”天帝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淡定从容张开嘴接过王母口中的葡萄果。
　　“五鸟……五鸟，全部下凡！”侍卫慌里慌张的语调没有因为大殿中祥和的氛围而改变。
　　“扑……咚”圆圆润润的葡萄果从口中掉落，滚到侍卫面前晃了晃停住，小侍卫的身板晃了晃，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五鸟下凡，必有大乱啊……天帝扶了扶头上的珠帘，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这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