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织》幻羽天狼

6、第五章：中山靖王之后

　　直到李儒和吕伯奢走了以后，我才慢悠悠的从墙角旮旯里爬出来。全部身形都化成了凡间俗物的标准，八手八脚的朝水镜爬去。一路上的小石子如今看来巨大的出奇，便是门前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也好似九重天上云霄殿的擎天柱子。颇有意思。

　　我用其中一条长腿踢了踢破碎得一塌糊涂的镜面，“死了没？”

　　半晌，没有动静。我再踢了踢，还是没有动静。正当我准备卯足了劲狠狠踢的时候，自镜面破碎的细缝里，蹦出一圆形的黑色物体，‘啪’一记掉落地面，然后一个接一个。我定眼一看，顿时气苦，是瓜子壳。

　　“李儒手中的可是七星刀？”我趴在镜面上一手一脚的从缝隙里掏瓜子吃。奶油的，果粒饱满，味道不错。

　　“不是凡物。”水镜似乎在生气，将我一脚从镜面上踢开，化成人形，白衣白发，仙风道骨。就是侧脸有个脚印，有些不伦不类。“你故意躲着不露面，却让我挨刀子。”

　　我却瞧着他脸上的脚印子好玩，不禁莞尔。

　　水镜憋了会儿气，又崩不住问我，“李儒有七星刀，你待如何收拾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丈凡尘之忧，终究要靠凡人自身来解。”想想还是别帮他擦了的好，这老头向来猥琐的模样，配上脚印子相得益彰的很。

　　“随你。”水镜不知从哪又掏出包瓜子，“戏是你排的，别演崩了就行。下一场是什么？

　　“武圣出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那对不要脸的老神仙躲去了云头嗑瓜子看戏，便说在那袁绍的军营里，有个白衣玉面的小童子正被两名侍从围着说话。这孩子正是诸葛亮。

　　那两名侍卫刘备认识，是袁绍的近前。平日里就仗着自家主子横行霸道的，他们兄弟三人自从加入了这十八路诸侯后也没少受他们的白眼。怎么这会儿连点大的孩子也欺负上了。这么想着，刘备又甚觉奇怪，军营里哪来的小孩子。转念又想到前些日子水镜先生曾拜访至此，莫非是水镜先生带来的？

　　却刚好听到那孩子稚嫩的开口道，“师傅不在，仅吩咐孔明在此等候。孔明并不知师父去向。袁盟主的好意，孔明代家师感谢袁盟主。”

　　嗯，小小年纪，口齿伶俐，不卑不亢，果然是水镜先生的高徒。刘备连连点头赞许，索性驻足观看。

　　“既然水镜先生不在，我们带他的徒弟去回话也可以。”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神情更是目中无人的很，诸葛亮心头隐隐有些不快，待开口正好看见一旁的刘备。此人虽然一副憨厚模样，腰间却一左一右的配了两把长剑。

　　诸葛亮没见过这个人，即使见了也不定现在还认识。只是看着那人的气度颇有王者之风，忍不住遥遥一拜，算是尽了礼数。

　　刘备颇有些受宠若惊，水镜的高徒竟主动向他遥遥行礼，一愣神之后，立刻还礼，深深一拜。

　　诸葛亮计从心来，索性甩了那俩恶奴，慢步走向近前，“将军颇为面善，你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刘备又是深深一拜，答道，“在下刘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今日得见水镜先生高徒，幸之幸之。”

　　中山靖王刘备？诸葛亮习惯性的拿出册子一翻，却并没有在十八路诸侯中找到这个名字，接着问道，“将军现在何人帐下？”

　　“是公孙将军。”

　　公孙瓒。方才翻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这个名字，顺水推舟道，“难怪将军面善，原是公孙伯伯的大将，失敬失敬。”说着，还像模像样的再施一礼。刘备还礼还的莫名其妙，从没听公孙瓒说过他认识水镜府的人啊。

　　诸葛亮悄悄将册子翻到公孙瓒那页，熟络的寒颤，“不知子龙将军可好。”

　　刘备笑了笑，“赵将军一切都好，多谢挂念。”

　　“我还真很挂念。”言下之意分外明白，刘备暗自叹了口气，原来这孩子是想借自己脱身啊，再看那俩恶奴，已是满面不耐烦，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若仙童走了，恐怕他们二位不好与袁盟主交代。”

　　“袁盟主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今又为十八路诸侯之首，想必定是个气吞山河，雄冠古今的英雄人物。定然不会指使下人干那强行虏劫，欺负小童的勾当。你们说是不是？”也不等那俩奴才回话，又板着脸自顾自的说道，“如若传言有误，袁盟主闻名不如见面，我倒要告知师傅，让天下儒生都知道。”

　　这话说得极狠，相当于打了七寸蛇头。饶是那俩个恶奴，也不敢败坏自家主子的声明。更何况，水镜府辈出奇才，诸侯争相抢夺唯恐不及，怎敢轻易得罪。

　　“刘将军，我们走吧。”诸葛亮率先‘逃走’，一边刷刷刷的在纸上做记录。为了方便快捷，他发明了各种符号来代替各种繁琐的文字，以至于在刘备的眼中，好像在纸上画符一样。

　　一路去寻了公孙瓒，恰好不帐中，却正碰上了赵子龙。赵云甚为年轻，是典型的年轻才俊，彬彬有礼。可惜在公孙瓒的帐中并不太受重用。诸葛亮刷刷刷的记录，一边熟路的互相寒颤，罩着水镜高徒的名头，扯谎说认识公孙瓒也没人会怀疑。横竖他人又不在。

　　正说着话，忽听营帐外鼓声大作，连击三声不止。竟是董卓出兵了！各人纷纷整装待发，刘备也要告辞回营，准备寻他两个兄弟后再去主营大帐会和各路诸侯。

　　“刘将军，家师不在，我一人前去主营甚为不便，不如让我与你一起吧。”

　　“……好，那便随我来吧。”刘备仅犹豫了一下就爽快的答应了。

　　待见到刘备的两位兄弟，诸葛亮当即便被吓了一跳，先不说张飞黑面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手执八仗蛇矛，威风凌厉。但说刘备的二弟关羽，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一时间，惊为天人！

　　却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到，完全忘记了要在册上做下纪录，以至于一炷香的记忆保质期之后，诸葛亮注意到身边站了这样一个人物，又被狠狠震慑了一番，如此反复后，才算冷静下来。关羽则是鄙拟的看了眼诸葛亮，心想水镜高徒不过如此，一惊一乍的。

　　刘备虽说是中山靖王之后，但手中无兵无权，还是在公孙瓒帐下效力，身份地位委实不高。入了大帐主营也没人跟他打声招呼，甚至连一席之地的座位也没有。只能委委屈屈的站立在公孙瓒的身后，想想终究是汉室后裔，当今天子的皇叔，确实寒颤了些。

　　诸葛亮认认真真的捧着画册与在座的所有人一一比对，顺便在另一本册子上刷刷刷的做记录。他记不住事，必须每时每刻都写记录，否则很容易就忘记自己在哪，在干什么，周围的人又是什么人。如今师傅不在身边，万一出了差错，是要丢师门脸面的。

　　“大哥，动作够快的呀，才一会儿功夫不见，连娃娃都有了。”这个冷笑话是张飞说的，他瞅着刘备挺照顾这孩子，左右没事就开了个玩笑。诸葛亮瞅了他一眼，在本上记下，刘备三弟，黑面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性格无聊。

　　“三弟莫要玩笑，这是水镜先生的高徒。”刘备的声音颇大，甚至吓得一旁的诸葛亮差点失手折断了笔杆，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总之是成功引来了袁绍以及众诸侯的目光。诸葛亮注意到左下席坐着的曹操，目光如炬，颇有些狠戾的味道，面上却笑得甚为和善。他身边带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哥哥，时不时的咳嗽一声，身体似乎不好，面容也略显苍白。诸葛亮翻了翻册子，没有那个少年哥哥的记录。

　　“水镜府弟子诸葛孔明，见过袁盟主。”稍稍施礼，顺便瞅了刘备一眼。那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原是水镜先生的高徒，怎生站着呢。”袁绍当然知道自己的下人在他那里吃了亏，不仅不生气，反而越发欣赏，诸葛亮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出色，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了不得的军师。

　　诸葛亮顺利落座，且就在袁绍的下首，还高过了他的亲弟弟袁术一头。袁绍这一姿态，既有礼贤下士的味道，也有招揽的意思。诸葛亮假装不知，起身问道，“闻将军率领各路诸侯，剿董贼，兴汉室，为何今日却让中山靖王之后，堂堂大汉后裔站立一旁？”边说边看刘备，你让我坐，我也不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