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爱未生》日易

24、直言不讳

　　沐浅浅回到家时夕阳无限好，进去凳子没坐热就接到一通电话，立刻丢开手中的活赶着去了。
　　S大偌大的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分落在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上，风吹云动，夏季的校园像日本漫画里的公园，浪漫温情。
　　学校谢绝校外车辆入内。沐浅浅下了出租车步行来到美术学院，上次来这里才过去一个多星期，却像是相隔了几个月。
　　当沐浅浅到达办公室的时候系主任张教授还在打电话，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了一会儿，张主任才放下话筒脸上堆着一如既往的机械性笑容，乐呵呵地说：“哎呦，浅浅呀，这么快就到了哈，果然年轻人动作快够敏捷的呀。”
　　沐浅浅马上摆出王熙凤式的招牌笑容，丹唇未启笑先闻，“您那一通电话我就是躺在焚尸炉里也得赶紧将火灭了赶着来啊，额呵呵～”打量了他桌面上的东西立即补充：“您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吧！”
　　张主任目光炯炯，“我近段时间比较忙，而你还在校的学弟学妹们又不能……”
　　沐浅浅摆摆手说：“主任您是知道的，我最近非常忙。”
　　张主任脸立即垮下来，“我知道你找到了新工作，但这些事也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而且以前为大企业设计图标你不是很拿手么？那还有什么困难的呢？况且报酬丰厚。”
　　“您能想到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我现在不缺钱。”她媚眼流转，嘴里的红芯子唰唰作响：“再说，您没时间干嘛要接下这么多的活呢？这样对别人多不好呀！”
　　张主任对她怒目以视，但语气非常无奈，“那也是你还没毕业之前的事了，本来早就想叫你的，谁知道你一直奔波联系不上。其他的先不说，这样的工作对你来说当然可有可无，但你也曾经在这方面有一些小名声，如果不趁现在稳固而白白失掉这个机会，那么可能会有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说你江郎才尽还算是好的了。如果做好了，我什么都不占你的，你名利双收，那不是更好吗？”
　　沐浅浅果然是被点燃的战车烧起熊熊烈火，江郎才尽，是说我吗？
　　“那又有什么难的？只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张主任双眼洞开，把材料交给她说：“西餐厅新图标，要能代表这个餐厅的文化和涵养，要求两个星期完成，你看，从接任务到今天，还有两天的时间，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完成的。”
　　沐浅浅奸诈狡猾的眼里精光闪烁，还剩两天才给我，当我神仙啊？然后低头将资料快速地仔细浏览一遍，接着启动她计算机一样的大脑预算了一小会儿，最后死而复活地回笑，“这个不难，时间到一定交工，保质保量。哦，忘了问了，这是哪家公司的呀？”
　　张主任满怀笑意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镇静而自豪地说：“韶风，麦乐！”

　　离开美术学院时正值霞光万丈，走在s大宽敞的校园里望着天空，橘红彩霞披洒于远处的浩瀚苍穹，无限辽阔。是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地自己一个人散步了？走得匆忙偶尔停停看看风景，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
　　沐浅浅的个人简历要是事无巨细地写下来，你会发现绝对的色彩鲜明。她替人过卖白菜，帮别人养过蛇，下过工地搬砖头，做过街头绘画艺人……被人轻贱过，也轻贱过别人。她就像是有金钟罩铁布衫，无时无刻都以一个金光闪闪、完美无缺的圣斗士形象出现。她自私，她冷血，她霸道，她自傲，她顽强，嘴硬心软，阴险狡诈，精于算计，逞强好胜，不折手段，胆大妄为，嗜钱如命。她是冷血凶险的毒蛇，也是狡猾奸诈的老鼠。
　　尽管这样，她也有致命的死穴——孤独。没有亲人的陪伴，那个说“沐浅浅你就算拿刀砍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男朋友最终还是转身跟别人跑了。两个发小——唐昔和凌瑟，一个越来越沉郁难懂，另一个已经杳无踪迹。只有她毫无改变，依然令人畏惧与厌恶。
　　嘿嘿，原来这就是生活。
　　不知哪里飘来悠扬的小提琴声，落在繁花绿荫的校园里，下一秒仿佛连天空都可以伸手触摸。如此琴声，应该有许多人围在教室外聆听观看。抬头一看，竟然走到了音乐舞蹈学院。
　　预料中的场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把音乐教室围得水泄不通，俊男美女们闪亮着双眼伸长舌头趴在窗台上专注看着室内。
　　正要走近，琴声适时而止。外面的人显然听得意犹未尽，但都习以为常地整理好情绪带着崇敬与不舍纷纷离去。好奇心起，快步走过去，与人擦身碰撞间谈笑的话语不觉传入耳中：“……可不是？太厉害了，简直跟大神一样，可惜下个月就要去奥地利读研了……”
　　廊道上人已散尽，教室的门合着。突然一个高雅清俊的男生背着琴正好开门出来，看了她一眼自去了。
　　室内钢琴旁，一个峻峭挺拔的身影驻立窗前，背对着擦拭手里的琴。无法想象他教学时的情景。沉着冷静？还是悉心教导？或是张弛有度？或是杀气十足……呵呵，这可难猜。
　　“咚咚！”
　　敲了敲本就开着的门，沐浅浅歪笑着进去，闲闲地打量了室内。对面的人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平静无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像是已经料到了她的到来。
　　沐浅浅寻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似遐地拨弄手腕上的手链，“Hello，顾先生。看到我不会觉得很意外吗？”
　　室内一片寂然，回答她的是窗外归巢的鸟鸣声。
　　“也对，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有什么意外的呢？！”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他置若未闻，提起器材快步而出。
　　沐浅浅轻笑着一个闪身拦了他的去路，“在教室里上课绝对比在外面流血流汗要好得多，比如说东南亚的爆炸枪击事件，您是不必去趟这滩浑水。我说得对吗，顾老师？”
　　他优雅清俊又冷酷刚毅的面庞波澜不兴，声音森冷无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赞许的点点头。毫无畏惧地对上他清寒噬人的目光，蓝幽幽的眸光穿进她眼里，像一只凶残猛虎扑将而来，疯狂无情地啃噬着她的所有。不过沐浅浅是这样的人，你弱我强，你强我更强。这回就当作豁出去，都差点被他害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统统见鬼去。
　　“我忘了，顾博士带毕业生，没时间管这些事！我只想知道你……”沐浅浅抿嘴娇笑时比任何女人都甜美动人。轻步移至他身侧，踮起脚尖将珠玉般圆润的声音送近他耳边，轻语：“还想弄死我吗？”
　　眼角瞥见他眼里的危险与森寒，这让她很满意，因为已经离成功或死亡更近了一步。
　　“顾……顾老师，你们……”
　　这样暧昧的距离和姿势……
　　沐浅浅眉目轻抬，转身走到站在门中欲进来拿东西的易晓婷跟前，翻着个白眼将她提起来：“顾老师现在没空，出去。”
　　合上门，再没有任何声音。沐浅浅诚然开口：“I think we need a talk.”话音落处，猛地将门拉开，门外的易晓婷吓了一跳，捂着嘴仓皇跑开。抱起双臂于胸前，无论如何都得要一个了结。“好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他眼里隐匿的危险和冷慢，瞬间犹如潮水般退去，毫不拖沓地提步而出，优雅的声音好听极了：“Congratulation!”
　　这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比顾一凡松手更令她兴奋的了。心情好胃口也好，所以她寻到了麦乐。她此时正安静优雅地坐在餐厅里的高级皮椅上，有时间去欣赏摆在一旁的蓝色妖姬，也放松地品着蓝山，还偶尔与邻桌的几个外国男人眉目传情。
　　但她来这里更重要的目的是——体验和享受在麦乐的用餐过程，为完成刚接的任务做准备。
　　“沐浅浅？”柔和醇厚的男声传来，已经立时猜到了是谁。
　　抬头热情地招呼：“你好，Lee，很高兴见到你，请坐。”
　　对面的男生坐下，“谢谢。”
　　李圳，这个像王子一样拥有英俊的外表和散发迷人高雅气质的香港男生，待人总是热情真诚。
　　“刚进来就看到你，过来打声招呼，还怕你会不记得我。”他话里带着浓重的粤语腔调。
　　“怎么会？别忘了我是过目不忘的。况且当初你追求凌瑟时还是我帮的忙，虽然没能成功，呵呵呵～”然后收起看起来幸灾乐祸的笑容安慰他，“没关系，我有一个朋友人很好，我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她想到了陈梓妍。
　　他只是笑笑，“哈哈，你还是一如往昔地爱开我玩笑。”
　　沐浅浅心情好，再加上他为人真诚，便不揭人伤疤，转过话题：“有约吗？”
　　“没有。”
　　“那一起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