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要换你似水流年》涂小骞

1、苦瓜初生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悠悠岁月，弹指即逝。
　　诚然时间对我一根苦瓜而言，委实没多大意义。自打我有意识起，我便一直都‘呆’在这座农园里。用‘呆’字真真是牵强了些，大抵那只是体面些的用词，话说那根挂在藤上正迎着风摇摇欲坠的青嫩苦瓜，正是不才在下。
　　关于我的存在，说来话还挺长。大抵是时间委实过的久了些，竟也不容易的忘了个七七八八。料想着便也是哪家种养着的食材，我的苦瓜心不由地感到分外惆怅。
　　若问我挂在这藤上多久了。咳咳。我只能说有些年头了。不然你们怎能期盼我一根苦瓜记太多东西，这便有些不大厚道了。
　　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我便一直都挂在这藤上。怎么说好歹也在这上头飘摇了数十载亦或是更久。
　　我甚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裂日暴晒，狂风暴雨，雷鸣闪电。我作为一根青嫩的苦瓜。在历经了多少沧海桑田后却仍顽强的挂在这藤上，这真真是个伟大的奇迹。
　　这是个奇怪的农园。将其称之为农园着实不大妥贴，毕竟没有哪家的农园只有苦瓜藤的。说来这苦瓜藤也真是悲催了些，这么多年来竟也只长了我这么一根青嫩的小苦瓜。真真是作孽，想想它也确是挺不容易的。
　　时间与我一根苦瓜而言，却真真是没多大概念的。彼时的我尚不懂什么叫做寂寞，只是偶尔闲暇之时，我的苦瓜心委实苦闷得紧。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我却记不大清了。我说了，别跟一根苦瓜计较太多，不然也忒庸人自扰了些。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除我以外的生灵。咳咳。如果我尚且算的话。
　　我只能委婉地表达他真真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至少他面善。别问我是如何知晓的，你须得知道苦瓜也是有直觉的。
　　难道你不觉得光洁的脑门让人特亲近？对他的好感缘自于他惊慌失措、如临大敌般的帮我拍掉了苦瓜叶上的毛毛虫，他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小老头对着我的苦瓜身眯了眯他的小眼睛，脸上的褶皱都挤到了一起，画面竟颇俱喜感。
　　“嗬，小苦瓜，我叫小茄子，别叫我老头，吾甚感痛心，甚感痛心。”说罢，抹了抹虚毋的眼泪。
　　就凭那一脸的褶子也敢称小，脸皮不免厚实了些，想来是太久没照镜子了的缘故。
　　岁月无情地磋陀了他，他却磋不过岁月。我甚感痛心。等等，原谅我总是抓不住重点的毛病，我的苦瓜心亦十分纠结。
　　他是茄子？
　　“你是茄子吗？”
　　“天机不可泄漏。”小茄子摸了摸银白的长须，晃首故弄玄虚道。我的苦瓜叶抖了抖。
　　“小苦瓜，你日后定要潜心修练，一千年后便会有人来接你了。”
　　罪过罪过，我委实不清楚一千年是个什么概念。
　　“吾懂吾懂。”
　　虽然我不懂他所言何意，但是苦瓜也有苦瓜的自尊心苦瓜的骄傲。佛曰：不可问。
　　“嗯。如此，甚好甚好。”
　　从他点头的频率以及脸上褶子堆挤的厚度来看，我断言，小茄子对我受教的姿态，甚为欢喜。
　　我的苦瓜叶又再次抖了抖。我委实不曾见过如此这般不淡定的茄子。
　　话说我统共也就识得那么一根茄子。其实茄子到底是长个什么模样，我也不甚了解，毕竟我们的本体仍是不同的。不过想来也是长得差不多的，毕竟我们统属蔬菜类，长得不像它能归到一类嘛。基于此，我对小茄子又多了种莫名的好感。
　　后来嘛，小茄子似乎对我也颇为欢喜，说着要照料我，便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他用术法变出了一堆毛草。唔。他说那叫房子。
　　哎。我着实不能理解一根茄子要住甚么房子。
　　至于他为何要照料我，我想了很久，定是我长得忒讨喜了些。
　　小茄子经常给我讲些人界的故事，爱恨情仇，每每听得我煽然泪下，欲罢不能。我委实是根多愁善感的青嫩苦瓜。
　　若要我说我最欢喜他哪点，那定属他时不时的就会给我沐一次浴，通俗些，就叫洗澡。
　　近来小茄子亦夸我愈来愈文雅了。谁说蔬菜便不用沐浴的，我定要用我的苦瓜叶狠狠地扇他两扇，必叫他不知今昔是何年。想来非我族类又岂知我族之乐，这个小茄子甚得我心。我甚宽慰。
　　日子便不知不觉的在嘻笑间流淌。在小茄子的细心看拂下，我百年不见长的身型，竟引约显现出它要发展的趋势。为此，我着实非常忧虑，诚然，我也是根爱美的苦瓜。
　　“唉！”我挥了挥我的苦瓜叶，用它托着我的脑袋，你须得知道苦瓜亦是有头和尾的，神情颇为惆怅。这神情看不出来，亦是不打紧的。
　　“嗬！小苦瓜，你这又是怎么了？”小茄子执起银白的长须扫了扫我的苦瓜身，动作表情却是搞笑得紧。
　　我叹了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伤春悲秋，这样不好，不好。”小茄子撇了撇胡子，大抵也没听懂所言何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色讪讪。
　　因着近日小茄子勤快地跑人界，致使我疯狂地迷恋上了人间的戏折子，竟惊奇发现其中大有奥义。所谓看不懂的，便都是好东西。为此，我亦十分欢喜，难免得空就显摆显摆。
　　“小茄子，你说我何时能修得人身啊？我着实担心这青藤撑不住啊，这晃啊晃的，我的苦瓜心委实没个着落。”
　　“你这都晃了一千多年了，怎么还没习惯，你这个小姑娘也忒让人操心了些。若我离了你，未免还得让人放不下心，真不是个懂事的孩子。”小茄子拍了拍我青嫩的苦瓜身，欣喜道“最近愈发圆润了，甚好。想必君上瞧见了亦会十分欢喜的。”
　　一千年。
　　原来自打遇见小茄子到如今，已过了那么那么久。话说回来，一千年，我仍是没多大概念。
　　只一恍神间，便已过千年。
　　据小茄子透露，我现下所居住的园子正是六界中灵气最为浓郁的月泽山，的一小块土地。
　　“我圆不圆润，干君上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