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重山烟雨时》轻嵬

18、雨夜奇遇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坛城瞄了一眼梁有间手上的信，肯定的说。
　　“不是你写的？可这明明是你的笔记，”梁有间又仔细瞧看了几遍，果真与坛城的笔记同出一辙，看不出半分差别。
　　“难道我自己写没写还不清楚？这点伤算什么？我要是想槐序了，就会亲自接你，怎么舍得让你大老远的跑一趟？”坛城笑起来，将手里已经捂热的幻龙珠递给梁有间，“这个收好，凉君难得送你这好的东西，日后有什么也能用得上。”
　　“可是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骗我来这做什么？”梁有间想想，这一路上就碰上凌翩儿了，“难道是……”
　　“这信却也不是我写的。”门口骤然有人说话，凌翩儿倚在门口看着他们，目光冷冷的撇过梁有间。“我既要杀你，就不会用这种幼稚的骗人法。”梁有间听她这么说，心里暗暗唏嘘，背地里下毒的事不也做出来了么。凌翩儿盯着他手里的信突然冷笑起来，“哼。看来已经有人找上门了，你们好自珍重吧。”
　　“谁？”梁有间还想再问，凌翩儿已经转身而去，梁有间瞧着那冷清的背影胸口有些堵涨。
　　“你喜欢她？”
　　“啊？你说什么？”梁有间一愣。
　　“你喜欢翩翩，你的眼神出卖你了。”坛城看他愣头愣脑的表情实在可笑。梁有间想想自己也笑了，“好像是喜欢。”
　　坛城听他这么说故意撇撇嘴，颓然的倒在床上，叹气，“唉……那女人凶神恶煞，有什么好的？还不及我的流苏可爱。”
　　“对了，你果真让池鱼接流苏回来了？图雅兰公主那怎么办？”
　　“柳晓风告诉你的？”坛城眨眼，“放心吧，过两天就送她回大漠去，不过听池鱼说那边还是挺有意思的，不如一起去玩玩？”
　　“他！”梁有间忽然想起一人来，难道那封信是他写的？
　　“谁？”坛城听他这么说也愣了。
　　“叶青青！”
　　“你见着叶戎了？”
　　“嗯，凌翩儿说他是假的，瞧我这幅模样，不就是拜他所赐。”梁有间揉揉肩膀，这里几乎脱臼，背上擦伤数处，又加上凌翩儿下毒，从里到外那个疼。坛城并不知道他中毒的事，见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揉，以为是跌落山崖时撞到了。梁有间没提这事，一来凌翩儿并非真的想要杀他，二来增加了他二人的间隙，况且现在已无大碍。
　　“叶青青与你并不相识，没理由害你，看来翩翩说的人就是前几日被我擒下的偷儿。”
　　“假扮叶青青的人是红莲？”梁有间想想那模样，还真是......
　　“红莲最擅长易容术，他师父是千面老君，红莲是他破例收的亲传弟子。”坛城哼哼两声，从一边摸出个木盒打开，“看看这个。”
　　“这不会是......”梁有间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段柔顺亮泽的黑发，足有尺把长。
　　“嘿嘿，是红莲的头发，交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给割了。”坛城笑的狡猾，梁有间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红莲虽是个贼，却是个有性格有原则的人，千万两的黄金珠宝放在他面前看也不看，却会为了一块糖糕费尽心机也要偷来。你问为什么？因为他喜欢！红莲从不杀人，除非碰了他的禁忌，所谓禁忌就是他一头长发。动他一丝墨发者，必死无疑！这是世人皆知的，坛城这回不仅动了红莲的禁忌，还一把割了下来，这梁子结的，赶上杀父之仇了。
　　“难怪人家给你下毒，我要是红莲，给你十几刀才解恨。”梁有间盖上木盒扔给坛城，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
　　“这回可是他下毒在先，我才出的手，”坛城把盒子收好，想想又藏在床下。梁有间看在眼里，他们就像是捉迷藏的孩子，只是这回又扯在他身上了，红莲推他落崖不就是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槐序，你还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等我收拾了红莲再走。”
　　“这是你们的事，我还得回去，过几天是小玉生辰，我得在这之前赶回去。”梁有间算算日子，两日赶回京城，还要给魏玉准备礼物，时间刚好。坛城听他这么说满脸羡慕，“过生辰是什么样的？”
　　“你没有过过生辰？”梁有间不大相信。
　　“嗯，我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清楚，如何去过？况且义父说这些都不重要。”
　　“这样啊，等下次我给你过一下就知道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耍赖。”坛城听他这么说心情大好。
　　“对了，把你的小白给我用用。”梁有间说的小白是坛城饲养的白马，浑白如雪，体健强壮，是匹能日行千里的好马。
　　“它现在不叫小白了，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坛城悠闲的伸个懒腰，“从今开始，它就叫白莲。”

　　天色渐暗，眼见就要出了齐梁山，偏偏天工不作美倾盆大雨迎头而来，片刻就把梁有间淋得里外透彻。梁有间决定还是先找地方避避雨，下雨天的夜路更不好走。不远处有间破废的小屋，梁有间牵了小白，不，白莲，快步赶过去。小屋年久荒废破旧不堪，避避雨倒还是没问题。梁有间稍作收拾找了点干柴茅草点起火堆，将外衣脱下在火上烘着。暖暖的火烘烤出他的睡意，梁有间正打着盹，又有人迎着风雨进了破屋，这是个年轻的女子，高挑清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墨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像是淋了雨冻的。女子没想到破屋里还有其他人，明显一愣。
　　“我能在这里避避雨吗？”女子语气带了恳求，梁有间见她身形颤抖，怕是冻坏了，点点头，招呼她过来烤火。
　　“这个你先披上吧，“梁有间递过刚刚烤干的外衣。
　　“多谢，“女子微微抿嘴，低头接过衣服披在身上。梁有间这才打量了她一眼，摸样倒是清秀，却不似一般人家的姑娘娇柔，看起来也不像穆蓉那般娇俏，身上几乎瞧不见半分脂粉气，倒多了分英姿飒爽。
　　“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赶路？”
　　“今日本来是与家兄赶往京城探亲，谁想天色暗了又遇上大雨，方才与家兄走散了，想着等雨停了再去找兄长。”梁有间瞧着她脸色缓了过来，不知是火焰熏得，还是见着生人害羞，面上带上了红晕，桃花一般的粉红，煞是好看。“公子是要去往哪里？”
　　“巧了，在下与姑娘同路，也是赶往京城。”梁有间翻翻包袱，干粮是池鱼准备的，甜点是流苏放的，这才发现还有一包东西，梁有间打开一看脸就绿了，急忙收好，这个肯定是坛城藏的！
　　“我姓张，公子叫我小莲好了。”莲儿瞧见梁有间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奇怪“公子，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这有些吃的姑娘不嫌弃就先吃点吧，”梁有间递过干粮，“叫我槐序就好了。”
　　“嗯，”小莲点头。梁有间咬着馒头，心里不忘咒骂某人，他竟然把这玩意放在他身上！就是不想让红莲找到？真是幼稚！还是等雨停了找个地方扔了吧，放在身上多不舒服……
　　“槐序哥？你住在京城？”小莲抬头看他，一边往他身边挪了挪。
　　“是，小莲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跟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前段时间打探到还有亲戚在京城，就想去看看。”说话间小莲将头轻轻枕在梁有间肩头，“槐序哥你是好人，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梁有间恻恻身子，没听清她说什么，又不着痕迹的躲开。
　　“我说，我喜欢你啊。”小莲扬唇笑起来，竟带了几分魅惑。
　　“胡说什么？”梁有间听她这么说一惊，慌忙想要躲开，却被小莲双手揽住脖子，一下子竟挣脱不开。“小莲？张姑娘？我们素昧平生，这也太快了吧？”
　　“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吗？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好人，”身子也贴上来，小莲在梁有间耳边轻笑，微湿的头发扫在他的颈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让气氛旖旎起来。小莲伸手掰过他的脸，梁有间看着眼前的眸子，竟变成淡淡的紫色，看着看着便转不开视线，很美的颜色，像是丁香花一样的颜色，头有些晕眩，意识慢慢脱离了本身。
　　“狐狸精……”
　　“你说什么？”小莲听他嘴里模糊的吐出几个字。
　　“你是狐狸精啊……”梁有间重复，小莲见还未失去他意识有些惊讶，这个人不简单。可是双目已经失去焦距，变得涣散，显然是在硬撑着，小莲冷笑。
　　“告诉我，怎么进星月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