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歌行之美人圖》月亮的聲音

1、第一回 滅門血案

　　四季常青的松柏，針葉上細細灑了厚厚的一層糖霜；那些個在秋天便斂色修容的草木，此時早已枝禿椏瘦，裹著白色的棉遥桶酌Ｃ５奶斓販啚橐粴狻
　　在這看似寂靜的空間裡，偶爾因為超重而墜灑的霜粉證明了地心引力的存在，發出輕重不一的樂聲，可惜那一韻未完，便教撲了滿地的厚厚白粉給吸了去，悄悄地結束了。
　　隨著雪花越下越大，從鵝毛變成了糖球、元宵大小；風越吹越強，從柳葉輕搖變成了摧枝折幹之勢，這會兒，家家戶戶也只有緊閉門扉躲在屋裡。
　　出外經商的人也好，到別人家工作的人也好，今兒個是闔家團圓的除夕夜，一家人圍著爐火吃飯飲酒，談論著年來的甘甜苦樂，享受一年當中最清閒熱鬧溫馨的時光。這一夜本當是如此的溫馨之夜，然而意外總在悄然中發生。
　　在這樣的日子，六名黑衣蒙面人冒雪而行，悄悄地包圍一棟華宅。華屋大門之上高掛著「西丘華府」的門匾。
　　「就是此處。」
　　「嗯。」
　　黑衣人確認無誤，翻牆而入。
　　因為正值新年，多數家僕下人皆放假回家，只剩下少數幾個無家可歸或已賣斷的傭人，所以這些黑衣人有如進入無人之境，順利潛入主人的書房。
　　黑衣人留一名在外把風，其他的人在書房之內四處搜尋，書架、書桌、玲瓏架、置物櫃、花瓶……所有可以藏物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卻是一無所獲。
　　「如何？」其中一人對著其他人問道。
　　見眾人皆是搖頭，他略一沉吟，低聲道：「看來還是必須將人抓來一問了。」
　　「只有如此。」
　　談論間，把風之人在外出聲警告：「有人來了。」
　　眾人很有默契的立刻各自散開隱到暗處。
　　片刻之後，一個中年人似乎已有醉意，也沒提燈，也沒僕從跟隨，就這樣步履蹣跚的走來，進入書房。此人正是華府的主人華文璨。
　　華文璨連打了一陣酒嗝，看來真是喝了不少酒。他拿出打火石，因為酒醉的緣故，手一直抖，弄了老半天才將火點著。火點亮之後，他走向掛了一幅谿山行旅的畫作之前，喃喃自語。
　　「一年又將盡，芳蹤仍杳然。誰知一片心，盡與畫中仙。」
　　華文璨又打了一個酒嗝，感慨一嘆：「新春時節，良晨美宵，卻少了絕代佳人陪在身邊，真是使人遺憾啊！」
　　「如果沒有將圖交出，你將會更加遺憾。」冷冷的聲音響起，一把寒氣森森的鋼刀也隨之架在華文璨的脖子上。
　　「啊……」華文璨驚呼一聲，不及喊救，馬上被點了啞穴。
　　「將圖交出，否則，身首易處。」
　　突來的刺激，華文璨酒已醒了大半，他驚懼顫抖，對黑衣人的要求，卻沒有點頭。
　　黑衣人將刀迫近，在他的脖子上印下一道血痕。
　　「你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考慮。」
　　見華文璨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出聲警告道：「我會解開你的穴道，讓你可以開口說話，但是你不可做多餘的事，否則，只是增加幾條亡魂而已。」見華文璨點頭表示瞭解，黑衣人才出手解開他的啞穴。
　　「你…你們究竟想做什麼？」華文璨顫聲問道。
　　「方才說過了，將圖交出。」
　　「圖？我的書房內有這麼多圖，看你們中意哪一幅，自己拿吧！」
　　「我們要的圖，不在眼前可見之處。」
　　華文璨一臉苦笑的回答：「這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嗎？」
　　黑衣人正待逼問，一聲驚叫響徹華府，沒幾秒，又倏然消失。原來是替華文璨送火爐來的下人，已被在外把風的黑衣人所殺。
　　風雪呼號，夾帶著倏然而起又剎然消失的驚叫，引來華宅之中其他人的注意，眾人趕來主人所在之處，想要確定主人的安全，卻被埋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逐一殺害。
　　「你…你們……」看著家僕毫無反抗的能力，一一慘死在黑衣人的手裡，華文璨心驚不已，顫抖著身子，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如果不將圖交出，你會死得比他們任何一人都痛苦。」站在他旁邊的黑衣人如此恫嚇。
　　「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圖……」
　　「是嗎？」
　　見華文璨在驚嚇之中，一雙眼猶不時瞟向那張谿山行旅圖的方向，旁邊的黑衣人心中有了計較，舉步走去，將那張圖取下。
　　「啊！」黑衣人的舉度動令中年人一震，卻不敢開口。
　　掛圖之後並無他物，黑衣人覺得奇怪，用手敲擊牆壁，連叩三聲之後，在掛畫之處一個長形匣門應聲而開。匣門後是挖空的間壁，裡面只放了一個圖捲大小的搴小
　　「看來就是此物了。」
　　當黑衣人取出搴袝r，華文璨突然不顧危險向前衝去，想將搴袚尰亍
　　「將圖還我！」
　　「嗯？」
　　拿圖的黑衣人一個側身閃過，在華文璨身後的黑衣人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華文璨立刻身首異處。他被砍斷的頭顱雙眼暴睜，死不暝目，這些黑衣人對他的慘狀卻是毫不在意。
　　「東西已經取得，走吧！」
　　「嗯。」
　　黑衣人連袂撤退，只留下了滿院的屍首。
　　在闃暗之中，白雪泛著螢光，飛濺的血色迅速地滲開，朵朵紅花剎時開了滿地，沒多久，和殘缺的屍體同樣，漸漸被落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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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荒郊的樹林內，漫天的飛雪仍半大不小的飄著。在樹林內，六名黑衣人肅立其中，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靜靜地等待著。
　　眼看時間流逝，有人發出疑問了。
　　「為何主人還沒來？」
　　「耐心等吧！」
　　「師兄，我有一個疑問。」
　　「何事？」
　　「這盒中之圖我們並未確認過，怎知道是不是主人所要的圖？」
　　「是呀！」
　　「可是，主人說過不能將圖打開，而且他也沒有交待這是什麼圖。」
　　「那……我們怎麼知道沒有弄錯？」
　　「主人說了，華文璨會用生命保護的圖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可是，如果他不捨生命保護的圖不只一張，那要如何分辨？何況我們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只有這一張。」
　　「這……」
　　「難道主人完全沒提此圖畫了什麼嗎？」
　　「好像是人像。」
　　「既然只是一副人像，我們打開看看，確認一下應該無妨。」
　　「可是……」
　　「如果拿錯了，我們也可以趁主人未到之前，再回華家尋找。」
　　「嗯。說的也是。」
　　於是，黑衣人打開搴袑D取出，小心展開，就著月光觀視。
　　「確實是人像沒錯。」
　　確認之後，黑衣人將圖捲起收好，隨後，一個聲音問道：
　　「東西拿到了嗎？」原來他們所等的主人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後。他頭戴竹笠，身穿藏青色的衣服，一副修道人的打扮。遮雪的竹笠，避去了直襲的風雪，也掩住了來人的表情。
　　「主人！」
　　眾人心虛的行禮，拿圖之人連忙將搴蝎I出。
　　「東西在此。」
　　青衣人人接過搴校吐晢柕溃骸改銈兇蜷_看過了嗎？」
　　「啊！」黑衣人不敢隱瞞，老實回答：「為了確認是否有拿錯，方才打開看過。」
　　「嗯。你們很細心。」說完，青衣人一個轉身，在場的黑衣人連哀嚎也來不及，就被暗器射中而亡，無一倖免。「也很不聽話。」
　　青衣人打開搴校瑢D取出確認。
　　「確實是此圖。……看來他們並沒看到最後。錯殺了嗎？」青衣人小心的將圖捲起收好，又回頭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
　　「不聽命令的人，死不足惜。」
　　說完，青衣人施展輕功飛奔數十丈，縱身躍上事先準備好的馬，一聲吆喝，揚長而去。

　　雪，仍下著，慢慢地將顯眼的紅與黑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