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蒹葭》北非谍影

2、雪盈

　　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宛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
　　“瑶姬，你在哪儿？”宛璃坐起身，唤道。
　　没人应答。
　　宛璃拿起衣架上的曲裾，正准备穿上，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宛璃吓了一跳，向来人望去，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美丽女子。
　　看见宛璃在更衣，她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自然地将门阖上，开口便是：“你终于醒了。”
　　宛璃不禁纳闷，我和你很熟吗？再一看，宛璃失声：“你是瑶姬？”
　　那女子笑了：“是啊，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这次没有，是你不一样了。”宛璃肯定的说到，瑶姬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绸缎般的头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衬得本来就精致的五官更为明艳动人."你好美啊."宛璃赞道.
　　瑶姬的脸红了：“少贫嘴了。”
　　“不是贫嘴……”宛璃急着争辩。
　　“好了，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瑶姬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恩,好吧,这是什么地方”明知对方是在转移话题，宛璃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集贤苑!”瑶姬笑着答道。
　　“集贤苑是什么地方”宛璃觉得她说了和没说一样.
　　瑶姬扫视了宛璃了一眼,道:"真不知你过去十八年是怎么活过来的.集贤苑是扶苏公子设立的,招纳天下贤人之地."
　　"你是说,我睡了一觉,然后就成贤人了"宛璃还是不解.
　　"昨天那位夸赞你的那位公子,他便是扶苏.是他把我们带来的."
　　"他就是扶苏"宛璃吃了一惊,自己来到秦朝还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就遇到了这么一位重量级人物,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瑶姬,哪儿有彩票站我得赶紧去买一张.中奖了请你吃饭."宛璃头脑有些发热.
　　瑶姬一笑:"你又乱说话了."
　　宛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咦,你不是恨死了嬴政的吗怎么好像很喜欢这位扶苏公子啊."
　　瑶姬的脸色僵了,她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我先走了."
　　宛璃呆呆的被撇在屋子里，这才后悔自己干嘛没事去揭别人的伤疤。

　　在集贤苑安定下来后，宛璃便开始尝试着适应秦朝的生活。她从瑶姬那儿了解了许多那个时代的风俗，并且开始学着认篆书，当然，对于瑶姬的过去，她们心照不宣的都没提起。
　　与此同时，宛璃试着与一些门客打交道，她本以为，门客应该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可是事实证明，集贤苑绝大多数人都只有一项特长：吹。
　　扶苏似乎把二人弄进集贤苑便忘了她们,因此宛璃的生活相当闲适,闲适得近乎无聊,于是她跑到酒肆打一些零工，一段时间后，她用积蓄买了一匹马，这匹马通体雪白四肢细长，跑起来就像一阵风，宛璃给它取名为逐光。
　　后来宛璃才知道瑶姬酷爱韶乐,因此她每每有了一点钱,总是拿去买琴,她的琴新陈代谢得。瑶姬的解释是秦国并非韶乐兴盛之地，因此这儿的琴也多为下品。
　　咸阳的冬天来得比较早，不到腊月，就可以见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了。
　　一天清晨，宛璃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窗户被人推开，与瑶姬同处一室这么久,她渐渐摸清了瑶姬的一些属性,便头也不抬就嚷道：“瑶姬，大清早的你干嘛啊？”
　　“你快起来啊，下雪了。”瑶姬激动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宛璃从被窝中探出脑袋，只见瑶姬着还穿着寝衣，外面披一件大红斗篷站在窗边，白色的雪花时而被风从洞开的窗吹进屋子，看到这副情景，宛璃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你快把窗关上，很冷的，”
　　“宛璃，你看今天这么冷，听说留雁湖已经结冰了，我们也去看看，没准还能登上雪盈亭呢。”在瑶姬说话时，宛璃看到她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了白雾。
　　“好吧。我再小睡片刻.”宛璃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含糊的说道。
　　其实说到雪盈亭，宛璃也很欣喜，记得第一次到留雁湖时，她便十分惊讶地注意到有一座亭子飘在湖面上。经打听才知道亭子建于水中一块突兀的巨石上，亭子建成后，常有水鸟栖息于此，此湖因此更名为留雁湖，而只有在大雪结冰的天气方能让人一亲芳泽的亭子，就被称为雪盈了。
　　宛璃打了鸡血一般大喝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吓了瑶姬一大跳.半个时辰后，她们就走在了留雁湖那银装素裹的长堤上.湖面果然已结冰,许多孩子在冰面上玩耍滑冰，堤上亦有不少孩童打雪仗，她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避过空中飞舞的雪球。有不少小贩冒着被砸中的危险，站在长堤上大声吆喝着，兜售保暖物品或一些好玩的小玩意。人们似乎根本不因天气寒冷而烦闷，而是开心的享受这上天的馈赠。
　　她们见湖上人多，便先在咸阳城中逛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方才一人携酒，一人带炉回到留雁湖，这时人群就已经散去了。二人小心地踩着冰登上了亭子，似乎是天气要为她们的雅兴增辉，刮了一天的北风终于偃旗息鼓，雪也停了。一轮镰刀状的新月初升，在晴朗的夜空中显得明亮而巨大，还有几粒星子零星的洒在天幕上，显得分外美丽。
　　二人的性质也格外高，喝了些烧刀子后，瑶姬甚至跳起了一种燕舞，虽然瑶姬穿的衣服很厚实，她的舞姿确是轻盈明快的，整体气度风流而无媚气。宛璃开心的打着拍子。突然她瞥到远处有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于是赶紧拉住瑶姬，笑着说：“别献丑了，有人来了。”瑶姬优雅的停下舞步，朝来人的方向望去。
　　那人的轮廓在月色中越来越清晰。他着一身玄衣，外批紫色斗篷。即使距离甚远，宛璃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种高贵让人折服的气场,依稀可见眉目如画.
　　扶苏.
　　他走进亭子，瑶姬恭敬地将手平举与眉同高，眼帘低垂，双膝微屈行了个礼，说道：“民女见过公子。”宛璃也依葫芦画瓢也行了礼.
　　扶苏打量着宛璃,宛璃也盯着他看.瑶姬则恭敬地垂着头,拉了拉宛璃的袖子.宛璃觉得她很反常,但又不明白哪儿出现了问题.这时扶苏道:"我记得你,你叫宛璃吧"
　　宛璃点点头:"是啊,你是公子扶苏"
　　瑶姬斜眼瞥了一眼宛璃.扶苏则微微一笑.
　　宛璃笑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吧对了,今晚天气很好,我们有酒,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扶苏从斗篷下拿出一个卣,表示自己也带了酒.卣上刻着美丽而复杂的纹饰,宛璃摸了上去,只感觉青铜酒器冰寒彻骨,便道：“杜康虽然解忧，天气如此寒冷，直接饮用却易伤身，我们这儿有炉子，不如热一热再喝。”
　　他微笑着颔首:"也好."
　　“殿下似乎有烦心之事”瑶姬接过扶苏递来的酒斗，温于炉上，仿佛是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扶苏淡淡地说,过了良久方轻声叹道：“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似乎不愿多说,两人便也不多问了.扶苏接着问了一些诸如"在咸阳过得如何,适不适应这儿的气候,食物"之类的问题,宛璃与瑶姬礼节性的一一作答.
　　过了一会,扶苏从炉上拿回酒斗，便坐到一边去了。宛璃与瑶姬自是不如之前那般放肆,只呆呆的坐着.过了一会,宛璃实在觉得无聊，就盯着一只不知从哪爬出来的红色小虫看，心里有点奇怪冬天为什么还有这种小虫在活动。又又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温暖的炉火把它唤出来的。心中正在思量，就突然被瑶姬推了一下。她茫然的抬起头，只见瑶姬指着扶苏，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醉了，陈年的桂酒，劲很大的。”瑶姬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宛璃解释。
　　“我们，要把他抬回去吧？他又没有带侍从.”宛璃问道。瑶姬微微颔首。她们将东西一一收好，就一人拉着扶苏的一条手臂把他扛起来。
　　在冰面上行走，还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原来如履薄冰就是说的这个吧？宛璃心中叹道。还有,看得出扶苏绝对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呢宛璃的历史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秦代发生的事除了焚书坑儒之外她一概不知.正当她搜索自己脑海中有没有关于秦代的小说或动漫的记忆时,突然感到脚下一滑，她还没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就察觉到身体重重的倒在冰面上，然后另一个人影倒在了她身旁。扶苏迷惑的抬起了头，眼神迷离,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摔倒在冰面上。他缓缓的抬起了头，正好与宛璃四目相对。宛璃看到他的眼里有一团火燃了起来，她的脸不知何故就火烧火燎的泛红了。
　　他的手温柔的拂过她的脸，而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牧儿。”他柔声唤道。宛璃突然又可以动了，但她的心却没来由的一沉.
　　"民女不是牧儿,民女叫宛璃,苏氏宛璃."她侧过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扶苏好像清醒了些,他也站了起来,脸色有点发红:"在下方才失态了."
　　"无妨."宛璃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知道这与身家地位无关.
　　"公子,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男子从长堤上跑了过来.扶苏摆摆手.那男子傲慢的瞥了一眼宛璃与瑶姬,转而恭敬地对扶苏道:"公子,马车在那边候着."
　　扶苏点点头,转过身来道:"本公子便不打扰二位雅兴,先走一步了."
　　瑶姬答应了一声,等扶苏走远,瑶姬推了推宛璃,问:"我们也回去吧"
　　宛璃点点头,瑶姬突然奇怪的笑笑.两人都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