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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我不负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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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苏王朝二十一年秋末,琅苏与雁齐胶着了几个月之久的战役,终于因一道雁齐皇帝雁寒宣锦病重的消息而匆忙结束。葵阳城因为已经被雁齐大军牢牢占据而久攻不下无力回天,在这场战役之中作为牺牲品划入雁齐领地。葵月城自此成为琅苏与雁齐之间的新关卡之城。
这次战役之中双方均是损失惨重,琅苏在战争末期因为大学士刘子非的叛变而屡次战败,兵力急速削减,因此不得不被迫同意了雁齐提出的停战协议,雁齐则以十年内不再进犯琅苏作为保证和交换。
自此,琅苏帝王从此次战役中吸取教训,积极加强军事储备,提高军民身体素质和应战能力,展现出这位年轻帝王把持朝政的铁血手腕以外的强硬军事手腕。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这一战之后,琅苏元气大伤,楚慕庭翰等君臣迅速班师回朝,抚慰民心调节民生,修身养息。而雁齐皇室此刻则因为雁寒宣锦病重昏厥,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愈发激烈起来。
雁齐皇室九子在近年诡异的频发状况,死的死伤的伤,有能力一争皇位的便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太子雁寒萧,以及三皇子雁寒铎。太子雁寒萧胜在拥有太子之名,以及为人温和勤政口碑极佳,而三皇子雁寒铎身后则有庞大的氏族势力以及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再加上为人精明大度,也获得了不小的呼声。
雁齐皇室此时在平和的表象掩盖之下,已经俨然有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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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参见主子”
一身暗紫色劲装的男子人未至,声先到。最后一个字收尾之时他便已经似是凭空出现在院落之中,无声的跪到坐在藤椅上的一袭华紫衣袍男子面前,单膝支地,低头恭敬的行了一礼。
坐在藤椅上的男子略微有些慵懒的斜着半边身子,白玉手指撩起坠于胸前的一缕青发垂放到脑后,细长的桃花眼眸微微眯起,薄唇即使仅吐出几字也依旧性感无边,
“起吧,易石。”
易石点头起身站了起来,阳光透过院落中央那颗硕大的梨树枝干投射到他脸上,那是一张年轻朝气的脸颊,皮肤却因为常年隐于暗处而显得白皙,仔细看甚至能看到那白皙的面皮之下隐隐流动着的血管和青色筋脉,本来年轻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以及深刻,那是常年厮杀的人所拥有的独特戾气与谨慎的杂糅体。
易石看着面前坐在藤椅之上略显慵懒的主子,一张如玉脸庞在朦胧的树荫下显得有些虚幻。猛的意识过来自己竟然大不敬的直视着主子,易石立刻垂下眼眸来,心中暗暗懊悔。作为主子手下紫尧卫的统领之人,怎能允许自己出现如此疏忽。
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易石紧了紧嘴唇双拳微微握起,抬起眼眸鼓起勇气道,
“主子,您的话。。。当真?”
司空挽挑了挑眉,身子依旧半斜在藤椅之上,“有何异议?”
易石闻言,纵使平日里是沉稳如山指挥千军万马不改神色之人也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抬头朝站在主子身侧的侍卫望去,只见风落无声的摇了摇头,递过来一个略显沉重的眼神。
易石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最终退后两步复又向地上跪去,纵使心中极度不甘却也丝毫不敢在藤椅上的男子面前有丝毫放肆,
“主子,您筹划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为了这一战,恕属下愚钝,如今主子您好不容易让琅苏与雁齐均是元气大伤,雁齐那边我们有三皇子暂且不论,可琅苏那边此时却是都城凛镶帝王未归,守备空虚,正是一举攻下的好时机。我们紫尧卫训练多年,为的就是今日这一战,兄弟们早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等的就是主子您一声令下。属下。。。属下不明白,主子为何下令放弃攻打,若是失了此次机会,我们怕是再难得此机缘。。。”
“易石,”藤椅之上的男子斜斜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细长眼眸微微眯起,“好大的胆子。”
跪在地上的易石身子不禁躬得更深了些,主子的话语气虽淡却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让身经百战的他额间也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然而手心仍旧紧紧握着,易石紧咬牙关,依旧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易石自知此话大逆不道,冲撞了主子还望主子恕罪。然而易石只是替主子不值,这天下本来已经尽在主子掌握之中,只要主子的一句话便唾手可得。兄弟们都如易石一样,为了主子上刀山下火海,舍了血肉都在所不惜。。。”
“够了,”
司空挽终于冷冷的再次出声,坐正了身子,撩了撩衣摆站起身来。冬季将近,树木枯黄,一树梨花早已经凋谢殆尽,只剩发黄的树叶和开始略显光秃的枝干。
微微抬头仰望泛灰的天际,长身玉立的华紫衣袍男子终于垂下眼眸,淡淡的吁出一口气来,想起那人的身影,语气不禁放缓了几分,
“易石,你和兄弟们跟着我也有多年,便知争这天下的不易。然而又岂知实乃攻天下易守天下难,即便攻下这天下,偌大土地若守不住,岂不是愧对了兄弟们的鲜血?”
嘴角咧开释然一笑,“这天下便交给能者掌管能者烦心操劳去罢,这也是她教给我的。”
况且,我不会负她。
这些年积攒在胸的那些仇恨,他原本以为会是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情感。然而那次在他见到那女子被摁在雁齐军营之中的尘土地上,被那双脏手肆意撕扯着衣衫之时,一切的一切都立刻显得脆弱无比,一击即碎。
或许那时他才真正的看清,原来他失去什么都可以,却惟独不能失去她。
失去她的痛楚,他无法想象。
易石的手心依旧握得生疼,一旁的风落无声的看着这一切,垂眸不语。他跟在主子身边时间最多,虽然主子的决定一开始他也不能理解,然而后来冷静下来细想,却也渐渐想明白了。
主子对那女扮男装的少年丞相的感情,想必已经是深入脊髓了吧。
院落里一时间安静沉默下来,良久,跪地的易石终于闪了闪眼眸,心里虽然仍有不甘,却还是选择无偿听从主子的吩咐。
因为紧张或是不甘喉咙有些发紧,易石的几个字吐得颇有些艰难,“主子,易石明白了。易石这便回去向兄弟们说清楚,再好生做安排。”
转过身看向仍然在地上跪得笔挺的暗紫色劲装男子,司空挽嘴角咧开风华一笑,
“安排之事以后再说,我还需要你带一些人马去趟雁齐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