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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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你何须认真，若是其他人被妖精困住我也会拼死相救的，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如果我不去山里寻你，想必这伤也不会裂开第二次了！“我起身，左腹虽还是隐隐作痛，但是已经是我能承受的范围了，我拿起烘干洗净的衣衫，穿起，再将腰带束好，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腰带。
“我只是想帮助你……“李昙眼里盖上了浓浓的伤悲。
我也深知将才那些话的分量有多重，但是，若是我不那样挑明只会害了这个无辜的人类，我自身都难以保障，怎么能在拖累一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人类呢？
“好了，你我相识一场，我也受过你的恩惠，我就护送你到安全之地，你回家吧。“我立在他身前，却发现他手中窜着本在我头上的白玉簪。那是……青长师兄送与我的……纪念……
我一把夺过，气愤的看着他，“谁准许你碰它了！“
李昙颤了颤，“这……这是昨晚我背你不小心滑落的……”
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它，将头发挽成一圈，高高束起，倍显精神，我舔了舔嘴巴，觉得刚才不该冲着他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可是话已经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我尴尬的理了理耳鬓的发丝，“我……刚才说话重了点，别往心里去。”
走到溪边，我捧起水清洗脸颊，小溪清凉的水在手心之中，幽凉窜在心口，我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却在清澈的小溪里看见了一个倒影，是李昙。他早已没有昨日在树洞中的狼狈样，眼眉之间略带甘洌的笑容，明亮的黑眸如星辰。
“公子，可以启程了吗？”他双手附在背后，一派书家之气质从黑眸中隐隐展现。
我朝着小溪里的倒影微微笑，起身抖了抖衣衫，“走吧。”
一路上，踩碎晨时散开的阳光，一路上，踩碎凋落的枯叶，一路上，看着露水从叶间滚落，一路上，响铃鸟在耳边闹喳不停。
“我可否能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白。”
“白什么？”
“白眼狼……哈哈哈……”
“白姑娘，女子不可如此的张嘴大笑，女子之修养应该用手掩在嘴上抿嘴而笑。”
“我是白公子……”
“你明明是一个女子，怎么能说自己是男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停住脚，忽然扫见地上有马车轮的痕迹，在潮湿的泥土里深深下陷的迹象，我蹲下伸手触了触，痕迹很深，可想而知马车中人的体重可是相当的吓人，不可能是搬运货物的原因，因为轮子有印记，轮子的印记中有些似龙爪一样的图案，想必，这定是一个富人家的马车。
我朝李昙招招手，“沿着这马车的痕迹直走，若是马车的痕迹消失也别乱了方寸，直走，一直直走，这里是大路又没什么树林，妖精不会栖息至此的，你可以放心的回家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却扫见他白衫上血迹斑斑，似乎已经洗过，但是还是留下了血的印子，洗不去的印子。
“对不住啊，把你上好的衣服弄脏了。“我抱歉一笑。
则李昙却一脸忧甚的看着我，“你当真要一个人回那个林中去？你的伤……“
“我说过了……“我无奈的低下头，“这点小伤对我而言就是被一只蚂蚁咬了，别看我是一个女人，可是，我的心里却住着一个男人，放心吧！“
“那你拿着这个。“李昙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草叶包裹的东西，递给我，“昨夜采草药时，发现这蛇果儿，对止血有好处，你拿着。”
我一把接过，塞进衣衫之中，“谢谢啊，为我考虑如此周全，快走吧，别耽搁了我的行程。”
“有缘再会！“李昙转过身，朝我挥挥手。
那如空竹般的气质在他英挺的后背上乍现，他一直没有回头，虽然最后那句话中，带着哽咽，但是，我知晓，我们并不是同道中人，我有我的难以启齿，他有他的远大抱负，跟着我，只会被连累，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
低头看了看鞭柄上的红色吊坠，鲜红欲滴，想起梅子那双暗绿秋波的眼睛，我心念一横，施展轻功朝着那个树洞奔去。
落在那个空旷的树洞前，隐隐的青草气息已经慢慢淡化，我钻进去，挥开一些挡眼的树枝叶，慢慢悠悠的走到那个垂掉了无数活死人的地方，撕下一小块衣衫，掩住口鼻，纵身跃起，手劲使力，一道道鲜红之光从我手中劈出，砍断每一根绳索，待我用内力通通将他们稳落在地面之时，左腹又是一阵疼痛。
按住左腹，我抽出腰间长鞭，红光乍然，我口中默念暗语，原本封死的出口从枝叶间显出，如一层绿色的海浪，剥离开了出口，刺眼的阳光充斥了进来。
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活死人，一个个都有了动静，我释然一笑，对着梅子妖魂散去之处舒然脱口，“梅子，你看，他们都活过来了。“
红色的吊坠左右摆动，当我将长鞭放回腰间之时，发现那璟玉里忽闪而过一道暗绿的光芒，稍纵即逝。
我笑着摇摇头走出那空旷的树洞，金灿的阳光透过树阴射到地面，左腹隐隐作痛，我却不想再顾及，朝着林中更深处前行。
一路上，我都在想梅子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做我身上有男人的气味，我明明是一女子，妖精的鼻子可是比什么都要灵敏，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离谱的判断……
一根发丝忽然滑落到我的眼皮上，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本想将其掠在耳后，可又想到头发若是松松散散的如何施展轻功？我便停了下来，拔出头上的白玉簪，用手细细梳理起我的短发，白玉簪冰凉的温度在我指腹里攒动，像是捧着一汪清泉，清新而淡雅，白玉通透，在金灿的阳关之中，如一明棱镜，似还有淡淡的白兰气息从中散出。
白兰香……
我的手停在了发上，时而握紧白玉簪时而松开白玉簪，心里如惊涛骇浪之势，一会把我推向深海，一会把我涌向岸边，那种起伏的心情让我无法想象，此刻这个现实是有多么的……多么的宝贵。
这白玉簪曾是青长所有之物，必定用过许久，转送与我后，我因不会打理头发，所以很少有用到的时候，而后我又擅自剪短了头发，这白玉簪也就更少拿出来携带，但是，此次离开，我向七莲讨了简单梳发的技巧，也就是古代男子最常用的发型，方便且轻巧，自那以后，白玉簪便在我头上出现，没先到的是，时隔那么久，青长的气味还残留在这玉簪之上，也难怪梅子将我误认为是男子，也误打误撞阴错阳差的让我利用这一点，将她彻底铲除。
青长……
我握紧手中的玉簪，青长，原来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抬头之余，我睹见在不远之处有一座模模糊糊的像山寨子一样的房屋，没有炊烟，只是有不停的迷雾从那里四散，灰朦朦的一片。
我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并迅速将头发挽好，快步走向那个山寨子，愈是走进四散的烟雾愈是呛的人没法呼吸，我捏住鼻子，一手按在长鞭上，生怕有个突发状况，会措手不及。
烟雾弥漫，整座山寨却像是被烟雾罩住了一样，从我站定的地方望过去，整个树林里只有这山寨有烟雾在弥散，而其余之处郁郁葱葱，没有一点烟雾渗进去，我奇怪的晃神了片刻，踮着脚尖去瞻望更远的地方。
一把利剑就在我放松警惕的瞬间指向了我的眉间，杀气直逼着我来。
我按住长鞭的手颤了颤，烟雾忽隐忽现的闪清楚来人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女孩子，她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杀气满满，黑衣破破烂烂，几乎隐约看见破烂之处都是隐隐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溃烂的迂腐之色，她手持长剑，凌厉的眼睛看着我，像是恨不得将来者通通赶尽杀绝。
眉眼之中的恨意，浓浓的恨意，如无形的诅咒，化不开，剪不断。
我轻扬下颌，并不惧她手中的长剑已指向了我的眉间，我手指轻轻触放在她的长剑之上，她一阵寒栗，剑锋正好割伤我放在剑上的食指，鲜血缓缓的在剑锋上流荡，并滴落在地面，她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惊慌，长剑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慢慢缩在了地上，埋着头一直在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因烟雾实在太呛眼睛，只是将划伤的食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阵，才蹲下，看着这个眼里有着傲气，却败落的小女孩子。
看着她身上还有些受伤之处还在淡淡渗出血，我吐了口气，从衣衫里拿出李昙给我的蛇果儿，从中取出一粒，递到她眼前，“喏，快点吃下去，不然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不！”她一掌打开我的手，还好我拿蛇果儿拿的稳，要不然就浪费了一颗了，本身就不多，在浪费的话，我有急用时该怎办？她喃喃自语，“不要对我好，快点离开这里，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会杀了你的！“
她？还是他？我刚要张口问，却发现一道亮光闪过我的眼睛，我侧头一看，竟发现是一片巨大的鱼鳞，如贝壳似的伏在地上，在金灿的阳光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光，我再次看了看那女孩的伤势，又看了看地上的那片鱼鳞，我捡起地上滑落的剑，拿到鼻子处嗅了嗅，果真猜的没错，鱼腥气味十分的浓烈，这整个山寨的烟雾想必也是为了掩盖这种冲鼻的鱼腥。
“快走……“她低着头，语气恳求。
我附手将剑横在她眼前，“你为什么在这里？“
小女孩恍惚的抬起头看着寒冷的剑光，眼里渗出泪水，她眼里懊悔着，“我……我吃了她的鱼籽，被她控制了。“
我疑惑，如果真的是鱼妖的话，怎么会生活在陆地上？我把剑放在地上，用手抬起她的下颌，“能不能将这里的一切告诉我？“
“不！你快走！我会杀了你的！我的父母都是我亲手杀死的！求求你！快点走吧！“她面色惨白，一股脑捡起被我放在地上的剑，跑进重重烟雾之中，黑色的背影被烟雾吞噬。
鱼籽？恍然间我想到，很早以前在现代时，妈妈总爱给我熬鱼汤来喝，而爸爸总是吃熬鱼汤剩下的鲫鱼，有些稍稍大点的鲫鱼，肚里总有蛋黄色的小鱼籽。该不会……她……
我虽有些震惊，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结论，朝着那个满身伤痕的女孩跑去的地方前行，可是，更大的危险正在朝我逼近。
我在山寨的一个小破屋里找到了她，我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把她从地上惊的跳起来，眼里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在看见来人是我的时候，舒了一大口气，很快她做出冷然的表情，手执长剑，剑光挥向我，我反手一挡，朝着她手肘上一个猛劈，长剑顿时掉地，她尖叫，“好麻！“
我将长剑反手执在手上，“姑娘，你打不过我的。“
她捂住手臂，看见长剑已被我握在手中，眼里再次滑落一滴泪，“不，谁都不行，打不过她的，夜晚，这里将会被深海覆盖，在水里，任何人都是活不了的！“
“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海，她靠什么生存？“我看见她虚弱的身子晃一晃的，像是要昏倒，我搀扶着她重新坐回地面。
“她会幻术，幻术下诱惑人们来到这里，并……“她咬住手指，哭的泣不成声，第一次，我在她眼里看见了离开现代前夜的我，无助崩溃，彷徨迷茫。
“好了，相信我，我来帮你，既然这一切都是她使出的幻术，总会有破绽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天衣无缝的。“我揉揉她的脑袋，手却僵住了，我摸的……不是脑袋……而是鱼鳞！是鱼鳞！
“小哥哥，你看，我已经被她的幻术反噬了，没有人能赢过她，放弃吧，快点从原路返回，再不走就晚了！“她推开我的手，躲到一个被掀翻的桌子下，蜷膝而坐。
“转过身！“我将剑扔在地上，金属发出壮烈的声音，吓的她后背颤抖一下，颤巍的转过身看着我。
“你刚刚喊我什么？“我踱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
“小……小哥哥……“她被我瞬间生气的气势吓住，眼睛忽而不敢瞅我。
“你看我像哥哥吗？“我咬牙，看来我还真要打扮的女性化一点，谁都说我是男生还得了？但是……偶尔也还是有好处的……我心底窃喜的笑……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武功很好我就以为……难道哥哥你是女孩子？“
“还叫哥哥！“我拉她坐到我身侧，凑脸过去让她细看，“你看过哪个男孩子这么细皮嫩肉？看过哪个男孩子长的这么漂亮？”
小女孩喑哑一笑，“西静觉得姐姐你长得并不漂亮啊……”
“臭小孩，”我歪了歪嘴，“原来你叫西静啊，挺素雅的名字嘛。”
西静露出难得的笑容，扯了扯我的红衫，“其实第一眼看见姐姐，就觉得姐姐浑身充满了侠气，所以很难辨别到底是男是女……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白，字花信。”我抬眼看着门外的天色，已经接近酉时了，夕阳正垂挂在天边，淡淡掩盖上一层阴云。
“糟糕！“西静跳起身，走到门外张望一阵，眼睛里紧张兮兮的，回头对我说，“花信姐姐，求求你快走吧，她就要回来了！“
我果断的摇摇头，“我就是要等她回来。“
“花信姐姐，算西静求你了，你斗不过她，绝对斗不过的！你有伤在身怎么能在拼死搏斗！西静虽然相信你武功很高，但是，这绝对不是你以身犯险的时候！“西静飞扑的跪在我的脚边，哭着哀求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我受伤……“我惊异的看着她，我左腹上的伤口虽不算深，但是已经快要痊愈了，但是我深知，这个时候我去拼劲全力降妖，是绝对不可能的！
西静将她的头埋下，搬开遮掩的头发，露出无数金灿耀眼的鱼鳞，一开一合，像是在呼吸，“看见了吗？姐姐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鱼鳞在鱼身上有什么用处，若是我闻的没错的话，那个伤口就在姐姐的腹部。“
“那你怎么办，若是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我严肃起来，看见她慌张如小鹿的眼睛。
“我？帮她将猎到手的猎物进行宰割，挖出内脏，给她享用。“西静说此话平静如水，像是已经是如鱼得水的事情了。
“会不会有危险？“我从地上站起，朝门边走了两步。
“不会的，她还舍不得杀我。”她推着我，把我往门外推，她的手变得异常冰冷，如寒冰下的寒水，冰冷刺骨。
“等着我回来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摸了摸她已经冰冷的脸颊，纵身跃出烟雾弥漫的树林，我定在原地，在我走出被烟雾覆盖的山寨时，夜幕开始降临了，吞噬了不远处的山寨，忽隐忽现的，似乎能听见许多猎杀的惨叫，血腥之气从里满出，像海浪一般，潮涨潮落。
我闭了闭眼睛，那双如小鹿一般明亮的眼睛，在我脑子里被层层鲜血包围，左腹因使用轻功过猛已经开始阵阵疼痛，我呼气，用内力压住疼痛，跃上大树枝头，靠在树干之上，闭上了眼睛，内力在我体内慢慢为我调息，如火在烧。
而耳边每每一阵凄惨的尖叫声掠过，我都会睁看眼看看那个烟雾山寨。
一晚上，我都在和尖叫做着生死搏斗，时而睁眼就能想到，那个烟雾山寨里，有个人等着我，救她出残忍的血海，她一直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