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提拉的梦幻》Gedicht魂

4、(四)咖啡杯里的无底洞

　　城里的夜生活总是异常的闹，华衣下的禅城，渗出一丝凡俗。
　　我不喜欢人气，不喜欢灯光。
　　看着人迹渐渐稀少的祖庙路，看着渐渐减少的情侣，心里感到一丝畅快，大地始终属于寂静的夜。
　　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坐在人寿寺的塔顶，向祖庙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尽，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喝咖啡吧。”夜提拉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这是，寺里已经开始晨作了。斋菜的味道，沿着宝塔，一圈一圈，绕上塔顶，清香，朴素。
　　“这是我世界的味道。”夜提拉深呼吸了一口佛香，向街道的另一边飘去。
　　我跟着他，踏着凌波微步，飘进了咖啡店。
　　很难想象，两个苍白的灵魂，在街上飘荡的感觉，尤其是那种轻柔的暗白色，融入黑黑的夜中，那是蓝山咖啡的激荡吗？

　　只有咖啡店，才是夜的寄托。
　　我只喝黑咖啡，因为我喜欢那种由甘变甜，轻回慢荡的感觉。
　　苦涩的人生，从口腔漫漫滑下，进入吼管的两侧，细微的甘从毛细血管里微微浸入，刺激起一个个细胞的兴奋。甘苦融入体内，随着血液漫漫扩散，遍布全身，经过淀粉酶的溶解，麦芽糖的转化，苦涩消失了，甘甜突然袭来，那是一种舒畅的感觉，如同鲜露琼浆的浸润，脱俗，飘逸。
　　凝视米色的咖啡杯，褐黑的液体在细微的摇曳下一圈一圈地荡着微波，无底无尽，黑色的无底洞。

　　“我们去个香火更盛的地方吧。”无底洞，令我有一种求生欲望。
　　夜提拉木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没多少了，去吧。”

　　两个惨白的身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