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路程，去路之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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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走在路上，每走一步就少一步。
你原想着，是不是不走，就不会少了。
但是即使不走，时间也是过一分少一分。
原来，路终是要走的。
（二）
黎明。
日出。
镇远城才刚刚从梦中苏醒，就已经有不少人进城了。
傅红雪和叶开也在其中。
他们正并肩走在进城的大道上。
好些赶集的山民、农户匆匆从他们身边小跑而过时，都忍不住要看一眼这两个天神一般俊朗的男子。
可在目前，这两个人想找的不过是一处能吃早饭的地方。
太阳才刚露头，茶楼饭肆都还没开始营业。
所以他们能找到的，只有一档小小的面摊。
叶开朝里喊道：“老板，来两碗面，一笼包子。”
傅红雪坐下，倒了一杯冷茶喝下，道：“你若是喜欢，何不多叫几笼带着路上吃。”
一想到自此处回去无间地狱有得跋山涉水几日，他便情不自禁地说了这些从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话。
他喜欢这种改变。
因为这种改变，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人。
这并不是说他认为以前的他不是个人，只是现在的他，更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人性。
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叶开轻轻地“哦”了一声，而后道：“对了，我还得去找一个人。”
傅红雪道：“谁？”
叶开道：“莫白。”
傅红雪道：“他是谁？”
叶开道：“一个也许能解惑的人。”
这时，面点已经被端上了桌，傅红雪也没有再接话。
叶开捻起一个包子，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明月心的事？”
傅红雪道：“食不言，寝不语。”
叶开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才因为明月心而吐了两次血，怎么这回倒不冷不热起来了。”
傅红雪波澜不惊地看着叶开，道：“我吐血是因为要冲破穴道，不是因为什么人。”
叶开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前的他，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傅红雪以这样的方式对话。
他一直以为，冰人，从头到脚都是冰做的。
却不曾想到，若有一日那冰融了，也还是会化成水的。
傅红雪道：“你想说什么。”
叶开笑道：“我想说，我早就知道。”
傅红雪也笑了。
他看着叶开走过去向店家询问马市的位置，又看着他走回来，嘴角始终含笑。
原来，笑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可惜他最近才明白。
不过也为时未晚。
也许，他会像叶开一样，一直笑下去。
（三）
秋日依旧是暖洋洋的。
就连马蹄溅起的微尘，也是热的。
如果不是那时而迟缓时而凛冽的风，没人会觉得时近深秋。
更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年已经过了大半。
叶开扔掉了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裳，换上一套淡金滚边的锦衣，以致于策马飞驰时，留下了一道浅黄的影子。
他自然也给傅红雪换去了那身黑衣。
在他的印象中，月白色才是最适合傅红雪的。
之后他们才动身的。
他们沿着山道，不知拐过了几个弯，趟过了多少溪水。
直至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前方，叶开才缓住了马。
那是一个坐在通身雪白的马上的，通身雪白的人。
就连头发，也是雪白的。
叶开道：“这人远远看上去有些像我第一眼看见的你。”
傅红雪道：“我倒觉得，这人比较像莫归来。”
叶开笑道：“因为他就是莫归来的弟弟，莫白。”
傅红雪道：“哦？”
莫白道：“敢问两位可是傅公子和叶公子？”
叶开道：“没错。你倒是来得挺快。”
莫白道：“这方圆百里内外之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叶开淡淡道：“我看，这天下都没有你和令兄不知道的事。”
莫白笑道：“叶大侠言重了。不过若是叶大侠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老规矩。”
傅红雪看着叶开，问道：“老规矩是什么规矩。”
叶开目光闪动，说道：“老规矩就是要陪莫老板喝上一天一夜的酒，喝完了，你就什么都了解了。”
莫白的左手微微平摊，道：“请。”
若是细看，这莫白和二人之前所见的莫归来，几乎丝毫无差。
但如果定要叶开说出个不同，那便是莫归来阴冷的眉目间依稀藏着柔情，而莫白冷峻的面容中只有透骨的寒。
傅红雪道：“若说你我是兄弟，还真的难以让人相信。”
叶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这世间的兄弟，还是不相像的占了多数。”
傅红雪道：“那倒是。”
叶开道：“世人皆以为归去楼只有一处，因为能这么幸运去过两处归来楼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傅红雪道：“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叶开点点头道：“如果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他的心上人恰巧是这归去楼的老板，你也会有这个机会的。”
傅红雪冷笑道：“我倒是不希望有这么一个朋友。”
叶开摇摇头，笑了。
傅红雪道：“无妨，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就够了。”
（四）
归去楼。
大门不宽，且只开了一扇。
横匾上书着归去楼三个字，两旁额上题着这么两句话：
尘世之事尘世了，归去切记莫归来。
叶开虽已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但是无论来多少次，那种奇怪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也许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莫白下了马后只说了句“稍候”，就已不知去向。
叶开抬头看看正午如炬的艳阳，说道：“走，吃饭去。”
傅红雪点点头，跟着进了楼。
大堂里摆有八张大和十张偏小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和莫归来的归去楼一样，这里也有一条长长的楼梯。
楼上也许是客房，又或者有别的。
但是现在他们想要的，楼下就已经有了。
两人刚在角落处的一张方桌旁坐下，眼尖的店小二早早地就跑了过来，擦桌斟茶甚是勤快。
“两位大侠要点什么？”
“炒三个小菜，两碗米饭即可。”
“好嘞，马上来。”
店小二这个“来”字还没吐全，就听到前门处传来“砰”的一声，原本只开了一扇的门如今已经完全敞开，五个手执长剑、装束打扮异常相似的人走了进来。
这五个人长相英俊，神采飞扬。其中一人金冠束发，眉目俊朗，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叶开抄起跟前盘子里的花生米扔进嘴里，轻声道：“你可知道那几个人的来历？”
傅红雪饮尽杯中茶，摇了摇头。
叶开道：“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又怎么会知道。”
傅红雪道：“不想知道的事，我便不会知道。”
叶开又抓了一把花生，道：“有趣，昆仑派少主竟然也会到这深山里来。”
傅红雪道：“昆仑派？”
叶开不答反道：“他们腰间都挂了腰牌，上边就刻着“昆仑”二字。”
傅红雪冷哼道：“张扬。”
叶开用眼角瞟着他，咽下嘴里的花生米道：“来日待我也来创一个派别，就叫花生帮。就是你也得喊我一声叶帮主。”
傅红雪默然。
若是灭绝十字刀还在他手里，他定会给叶开吃一个刀柄。
大门处又传来响动，又是一群江湖人士。
傅红雪眼角都不抬，道：“这次又是谁？”
叶开耸了耸肩道：“懒得看了。”
傅红雪道：“那就吃饭。”
先进来的五个人一见后来者进门，都纷纷站了起来。
金冠少年大迈几步迎上前，和来人寒暄起来。
因为隔得有些远，叶开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傅红雪则是根本没有留心。
然后莫白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莫白道：“两位，请随我上楼。”
叶开道：“有劳。”
上了楼梯之后，叶开回头看了一眼楼下，发现那群人已经不在了。
“刚才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莫白没有理会叶开的问题，只是轻轻向厢房中摊了一下左手，道：“请。”
叶开看了莫白一眼，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
“管他什么人，有酒喝就行了。”
傅红雪一言不发地跟着走了进去，合上了门。
世间发生的一切，岂非皆是有它的理由？
就算是隐藏得很深，觉得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终有揭露的一日。
如今他们便是来听秘密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路程，去路之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