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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赈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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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齐先生,我奉命带兵来保护赈灾米粮发放的。”语毕,他命令士兵走到护院跟前,接起了护院们之前保护米袋的职责。百姓们无不怕官,见到这样一群身穿铠衣的官人,都吓得半死,论谁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冲撞了。
“齐先生,你们要怎么发放这些粮食?”江升问齐鸣。
齐鸣见他确实是为了热心帮助自己,而非打齐门的什么坏主意,就将原本计划的派米程序如实相告。
他刚说完,就听江升站到最显眼的地方高声训话。他说这些米粮是齐门好意,将多年的资产来资助歙州度过此劫,诸位百姓应当存以感激,如果百姓们在派米过程中蓄意闹事,罪名与冲撞府衙相同!接着,他又说到派米的流程:先到那大桌子前报上自家的门院和姓名,不得谎报、误报,然后到另一边的推车前头去领一斗米,领完即刻下山,不可逗留,更不可再来领取,否则杖刑二十!
说完,他又跳下去组织百姓站好队伍,依次有顺序的走到紫凝面前去报上姓名和住址,然后到二十步外的另一端去领米。
这一流程开始得十分顺利,但是没过多久,江升就听见紫凝那边和一个中年妇女争吵开来。
他连忙走过去详问,原来是紫凝认为这个中年女子谎报姓名。
江升责问那妇女:“你叫什么名字?”
“贱民叫吴翠兰。”
江升回头问紫凝:“有何问题?”
紫凝懒得看那女子,头也不抬地继续登记别人的名字和住址。“歙州有两个吴翠兰,一个是西街十二坊三弄的八十七岁老太太,去年刚死,另外一个是歙州城外红巷六坊的郭府郭院外家的吴翠兰,只有三岁,她是哪个?”
众人听了都惊诧万分,这女子怎么会把百姓的住址和名字记得这般清楚?
他们不知其实早在五天前,紫凝偷偷溜进歙州府衙,将歙州的人头簿书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四五遍。若说看过一遍,自幼就过目不忘的紫凝可能会有稍许遗漏,但是看过四五遍的紫凝,自信绝无半个人名有差错。
“你少糊弄人!我就是吴翠兰!”那中年妇人心虚地高声辩驳,心想如果能糊弄过这一关,下午再来还能用自己名字领上一斗。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的高声一句引起后边老远的一个人回应:“我认得她,她是吴翠兰的小儿媳,刘成君!”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更加佩服那执笔疾书的紫凝真真是神人一个!在场所有人无不例外的都嫌弃这妇人弄虚作假。
“来人呐,把这谎报之人杖打二十!”江升一声令下,来了两个士兵,举起木棒就是对着这妇人一顿狠揍。那妇人鬼哭狼嚎,紫凝头抬都未抬一下,继续询问其他人,持笔“刷刷”地记录。
江升经过这一事,不禁对这小女子尤为感兴趣,赞慕之情油然而生。
那妇人正要被士兵拖下山去,突然被齐鸣挡住去路。齐鸣带有乞求的表情看向紫凝,后者无奈地摇摇头,在纸上写下:西街十二坊三弄刘成君。看到紫凝写完,齐鸣去取米处取来一斗米,将米袋塞到刘氏妇人手中,另外还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那妇人。
“这是跌打药,回去用水煮来热敷两次就行了。”
看过刘氏妇人因为欺瞒自己真实姓名而受罚,后面的人没一个敢冒名顶替了,派米也较为顺利的完成。直至发放了接近一个粮仓的谷米,月爬高树,最后一个乡党才领完一斗米千恩万谢地走了。
一家人回到绝谷,都累得不想说话。因为路途过于遥远,天色又晚,齐鸣和郑飘红极力挽留下江升和他带来的二十多人。
大家吃过饭食,都各处歇下。江升在齐鸣的指引下,领着一众士兵去了绝谷后面的浴池,大洗一翻。歙州连日来无雨,仅有的几口井水也少的可怜,供人和牲口饮用都有点困难,逼得城内的所有人都减少了洗涮频率。今日天气又热,闷在铠甲里头一整天自然不好受,能痛痛快快洗个澡,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异常畅快的事!
正当江升在水池里头幻想着美梦,只见不远处的山上亮起一盏爆竹,接着是紫凝一声高叫:“爹,娘!不好了!”江升听到紫凝这一叫,以为是她有危险,披上一件衣服就飞一样地越过山道冲到了齐门府院门口。
紫凝拉着齐鸣的胳膊催促着说:“快点儿爹!娘和青锋都杀过去了!”一抬头,江升衣衫不整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冲到自己面前。
见到她,紫凝脸刷地一下红到了底儿,脑袋后仰了几分,别开脸去。
“江前锋这是怎么了?”齐鸣也不明白他这是为何。
“我……我听见喊叫,隔得又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跑下来了……”江升头皮都快挠破了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江前锋过虑了,紫凝发现炮仗,那是米仓那边有贼的信号,她喊是要我们去抓贼而已。青锋和他师傅已经先过去了,我夫人也先去查看了。抓贼而已,不急么。”齐鸣这才缓缓说明,看到江升的衣服不整,也扬起头来,别开脸。“那个……江先生,你把衣带系一下。”
江升闻听,忙低头一看。我的天啊!他刚才着急出浴,扯了件衣服就往下边跑,衣带不知是忘了系还是系上后拼命奔跑又给震开了,他的衣衫垂着,全身摊开半赤果着,尤其是那小雀,明晃晃地摆在紫凝面前。江升赶紧包裹住自己,系上了衣带,万分不好意思地抱歉。
费尽力气憋住了笑,紫凝在心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扯着齐鸣继续往山那头的米仓奔,后面小跑跟着江升,多一句话都羞得再难开口。
三人来到米仓后,看到青锋正拽着绳子,绑了五个人在一处。飘红在那些人身边盘问。见到齐鸣三人过来,飘红迎上前去。
“怎么样?”
“都是些无辜的百姓,白天没有来得及来领米,就晚上来想领点儿,走错了路,没进来绝谷就到这儿来了。他们刚用手去扒出米口,就被那青锋做的那个莲花头飞出来的绳子捆了个结实。”
齐鸣和飘红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几个人也着实可怜,饿得都只剩皮和骨头了,就放了他们,带他们去绝谷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见五个人对着剩饭菜狼吞虎咽,看着都让人心疼。齐鸣一一和他们聊起家常,问起他们的名字。刚开始还好,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刚报出名字,紫凝噌的一下就站起来,指着他说:“你说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停住口中的甜点,又重复了一遍。紫凝拔起腰间短剑,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小的是赵家赵同福。”
紫凝拿起刚从这些人身上解下是绳索,走到他跟前要把他再绑起来,那人见她过来,把碗筷猛地掷向紫凝脸上。紫凝一歪头,躲过了碟子,却被碗底磕到颧骨,钝痛一阵,她刚要动身却见江升飞奔过去将那人拿下。
齐鸣和郑飘红被眼前这一突发状况搞得一愣,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
“江先生,你为何要抓他?”
江升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看紫凝激动了他也激动了?还是说看紫凝挨了那一下,他忽然怒火中烧没思考就上前把那混蛋踹翻?这回答好像也不好。他求救似的看向紫凝,心说,你得帮帮我呀,我可是替你出的头!
紫凝看见他那模样,终于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好不容易笑完了,她才对一脸疑惑的齐鸣、郑飘红和已经尴尬得脸红脖子粗的江升解释:“他说他叫赵同福,应该很多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吧,只知道叫他赵六哥,对么?”她又问向其余四个。
“对对,我们大小就叫他赵六儿,也不知道他大名。”那四个同党异口同声。
“这就对了,”她继续道:“赵六儿是歙州犯案十二起的泼皮癞头。可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赵家老七确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不过,歙州城里应该很多人不知道赵家的老六和老七是双生子。就因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以往那十二起作奸犯科都有人作证说赵同福当时案发时不在场。其实是官府根本没有抓到过赵老七他本人。对吗,赵同财?”紫凝挑衅地问那被抓之人。
“你是说,这人利用了外人不知他弟弟和他是两个人这一契机来做坏事?”江升问紫凝。
“正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江升好奇这个脑袋不像正常人的神女,是怎么能知道州内百姓住址、姓名,又能抓贼断案的?
齐鸣和飘红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太知道紫凝为何能推断这人是贼人了。
紫凝她一定是记住了人头簿上赵家有七个子女,而后又更为六个。这即无死亡记录又无搬走的记录,这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呀?州府是要拿人口来收敛人头税的,怎么可能落掉任何一个人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后来赵家把人口重新上报了一遍,而且是依据实际在家的人口上报的。那个流窜作案的逆子估计已经被赵家开除宗籍了。
紫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升的问题,想起白天的那个记录的本子,她转回身跑回屋子。
“她怎么跑了?”江升迷惑地问齐鸣。
“她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