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装傻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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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家丁的眼神，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但仍不死心的看向钱婆子，她还在笑，但那笑却让人头皮发麻，我吓的倒退了几步，抱着干粮包袱试图用哀求换得一线生机，那家丁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恶狠狠地说：
“小子，到了这儿就甭指望出去了，放聪明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大哥，我还有家人。。。求。。。你放了。。。”
“娘贼，我看你小子是欠收拾呀！”
那家丁说着就撸胳膊挽袖子走来，我吓得举着干粮包袱到头顶蹲在地上，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出来，突然想起脸上的‘麻子’克水，又猛吸了几下鼻子，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钱婆子早习惯了这种事，连忙笑嘻嘻的拦住家丁：
“别动手，别动手，让我老婆子劝劝。”
家丁很配合的瞪了眼地上的人，冷哼一声止步。钱婆子扭着水桶腰靠近我，苦口婆心的说要给我指条明道。我红着眼睛瞪她，紧咬着嘴唇，心里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小兄弟，这钱庄可是大户，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总别在外面讨生活强呀。”
我恨的牙根痒痒，但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装作被唬住的傻子，一把抓住钱婆子的裙角，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有肉吃不？”
钱婆子没料地上的小子突然转变，冲身后的家丁交换一下眼神，又和颜悦色的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只要你听话，还能少你一口肉吃！”
“成，那我听话，砍柴、打水我都会！”
骗子面前我说谎都不待打结巴的，那家丁阴狠气势稍有收敛，但眼中嘲讽之色更盛，哼笑一声也走了过来。我担心自己伪装暴露，连忙抱着干粮包袱挡在胸前，并用下巴压住。家丁上下将人打量一番，看少年瘦弱的身板，仅到自己胸口的的身量，还有那唯唯诺诺的姿态，颇为满意。
“谁用你小子做那些，从今开始，去伺候小屋里那位！”
“。。。谁。。。谁呀？”
“少打听，但给老子记住，小屋里那位若有闪失，你小子也活不成！听懂没？”
“懂。。。懂了。”
“娘贼，说话还没老子放屁响。还有那包袱，打进门就跟宝贝似的抱着，给老子瞧瞧有啥劳什子。”
家丁说罢就抢了过去，抖开发现都是廉价的干粮时，一抬手将东西扔的老远。那些可是花银子买的，过了几天穷日子，我便不由自主的跑过去捡，看着大饼上站着泥土，想起连日来的种种遭遇，鼻子又是一阵发酸。家丁趁空当让钱婆子去账房领钱，低头发现那人还蹲在地上捡东西，不耐烦的单手提起对方后脖领。
“走，大爷带你去认认门。”
我抱抱着捡回来的半包袱干粮跟在后面，心里默默记住后门的方向。随着家丁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院门口停下，院子门口立着两个汉子正闲聊，见有人打灯笼过来便迎上几步，我清楚看到，那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根小臂粗的棍子，忍不住一阵肉疼。
“呦，这不是铜管事，这么晚啥事？”
其中一人调笑着打招呼，我不敢抬头所以看不起那人长相。
“里面那位还有气么？”
“有，不过八成也没几天活头了，这不，刚从咱们那位主子房里抬回来。”
“正好，钱婆子刚送来个新人。”
那被叫做铜管事的家丁猛的扒拉着我的脑袋推了过去，我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那两个打手模样的男人一阵哄笑，其中一人用棍子戳着我的额头让抬头给他们看看。现在反抗就是以卵击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下去，我抬头咧嘴傻笑，恨不得把后槽牙都露出来，引得两人几声嘲讽。
“什么味？”
另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插话进来，然后三个男人都像狗似的对着空气吸鼻子。我也受到影响闻了闻，蓦然发现那味道居然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没办法，之前只顾逃命，又在马厩里躲过一段时间，天气那么热，没味才奇怪呢。
“娘贼，是这货身上的味，王八羔子，熏死个人！”
问话的男人骂着娘，捏着鼻子躲的老远，另外两个男人也各自退开半步。我故意抬起手臂，凑近腋窝用力闻了闻，不得不说，那味道几乎让我作呕，但脸上仍挂着傻笑，辩解着没味，然后故意往铜管事身边靠了靠，那男人果然厌恶的皱眉，抬脚就给我屁股一脚，然后冲着两个打手吩咐：
“这货交给你们了，回头让他去伺候小屋里那位，看这傻样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送走铜管事，其中一男人带着我进了小院，经过一条细长的门廊，然后眼前豁然一亮，满院都挂着大红灯笼，将这方天地照如白昼。规矩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一池水塘，几株待放的睡莲立在其中，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只听正房响起瓷片破碎的动静，片刻后有个小丫头满脸愤恨的跑了出来，裙角还沾着污渍，她下台阶后看见我们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然后小心翼翼的站到男人面前，恭敬的叫了声‘四哥’。男人听后二话没说就甩了个巴掌过去，小丫头那受的住那力道，直接哭着倒地，我看得心疼，却也爱莫能助。
“废物，她不吃你不会灌呀，哭个屁呀，如果人死在咱们院子就不只一个巴掌的事了！”
那丫头捂着脸坐在地上默默淌泪，男人不耐烦的咂舌，貌似突然想起我这个活物，继续说：
“滚起来，带这个货去洗漱，然后让他去喂那位吃饭。”
说完他将木棍抗在一侧肩上大摇大摆走了，我用余光确定危险解除了，赶紧上前将地上的少女扶了起来，谁知人家完全不领情，一甩手就往后院疾步走，我苦笑着跟在后面。后院相比前院明显朴实了许多，只有东西两排，共六间屋子，院中间有一口水井，少女随手指了指，带着抽泣声让我自行洗漱，然后进了其中一间黑屋子，片刻后屋子亮起灯光，少女扔捂着半边脸，好在已经收起了眼泪。
“衣。。。衣服。。。桌上。。。洗。。。洗完了。。。叫我。”
她说完掉头进了旁边一间屋子，我站着院子里对着水井无声叹气，谁能告诉怎么打水呀！就算现在是夏天，但大晚上的用冷水洗澡也会生病呀！但想归想，我只能默默的放下包袱走到水井旁，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我忍不住爬在井口探去看水中的倒影。
“你在干嘛？”
身后突然有人大声质问，吓的我的小心肝险些吐出来，我傻笑着挠挠头，冲身后的少女咧嘴笑，嘴里说着要捞月亮的蠢话。少女只白了我一眼，几步走到我旁边，自顾自的打了半桶水上来，倒在她端出来的铜盆里，然后就往屋走，掀帘的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最犄角的某间亮着光的屋子说：
“柴房在那边，热水自己去灶台舀，动作麻利点。”
“多谢姐姐！”
少女并不搭话掀帘子回屋。我不敢磨蹭，照猫画虎打了半桶水上来，摇摇晃晃提到房中，看见桌上放着叠好的衣服，虽然棉布旧得有些脱色，但比粗布麻衣强太多，我将门窗关好，仍不放心，便搬了把椅子顶住门，方才脱下脏衣服，条件有些，我就着木桶洗了把脸，然后将包袱布水洗后擦了遍身子。洗漱后对着脏水照了照，将包袱横着对折成条缠在胸口，还不忘找出那块小木炭，在脸上乱点了一通，这边刚完事，院子中少女已在催促，我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出去。
少女的脸颊已经没刚才肿了，想必是刚用凉水敷过了，她由上到下将我打量一遍，然后将一个托盘递过来，我不解的冲她眨眨眼，但还是接到手里小心端稳。
“姐姐，这是给我吃的么？。”
“不是，跟我来。”
我们又回到了前院，少女径直走上正房台阶，我低头跟在后面，余光飞快的扫过，惊奇的发现这个房间完全可家徒四壁来形容，整个屋子除了一张挂着粉色幔帐的牙床再无其他。我随着走到床前停下，地上还残留着打翻的碗筷和饭食，那少女冲幔帐里说到：
“姑娘，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否则还有苦头吃的。”
我侧耳倾听，幔帐里只发出几声呜咽，和床板吱吱的响动，少女无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无奈，她上前慢慢撩开一侧幔帐，让我过去。饭食险些因为惊吓被我打翻。牙床上，一个几乎半裸的女子披头散发，四只分别被绑在床头、床脚，口中塞着手绢，她裸露的皮肤上印满了红红紫紫的痕迹，见有人打开幔帐更加大了力气挣扎，瞪着通红的双眼，口中发出不成字的呜咽，我不忍再看便低下头。
“姑娘，先喝点汤吧。”
少女说着便去拿对方嘴里的手绢，谁知片刻后就听她一阵惊呼，等我再去瞧，少女已捂着手狠狠的盯着床上的人，从我的距离，可清楚的看到她指缝有血渗出。少女被气狠，扬起另只手就要打人，但床上的女子似乎并不惧怕，反而直勾勾的等着。这又是何必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忙惊呼：
“呀，姐姐，你在流血，快去洗吧，这里有我。”
那少女听见我的话动作一滞，脸上的表情带着如梦初醒般茫然，她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急急走了出去。我听脚步声渐远才送了口气，转头发现床上那位正瞪着我，有种被人打断了好事的敌视。我没有去发傻送手被咬，而是坐在床上，将托盘放到地上，端起汤碗用瓷勺轻轻搅动，里面是最简单的青菜和蛋花，我抿了一口毫无味道。那女子见我没动静，也停止了挣扎，闭着眼睛不再看人，房中陷入一阵沉默，只有瓷勺偶尔磕碰碗壁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装傻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