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冷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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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冷玉
荒郊野外，一片没有人烟的小树林里，一个全黑的身影正急速掠行着，擦过树叶的嘶嘶声响了一路。没过多久，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以及树叶飘落之声。一个身形纤长挺拔的男子右手撑着一根树干，左手一把扯下手中的面具甩在地上，露出了白净的脸庞。这个想要取夏侯轩性命的人赫然就是前武林盟主之子——上官玦。
似乎是受了不小的伤，上官玦此时的呼吸格外的粗重，白皙的脸上也泛着异样的潮红，不知为什么，上官玦不是没有受过更重的伤，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而且，还有一点他很在意的，那个道长。虽然上官玦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但是心中涌出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甩了甩头，把脑中奇诡的想法赶了出去，上官玦不是那种喜欢什么事都究根问底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官玦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果然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 ，不然他的佣金也不会高到几十万两黄金的地步了。拔出手中的剑，剑锋被人生生抹去，那个场景让一向古井无波的上官玦心里一寒。那个道长很强，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上官玦敢肯定，若是道长有心杀他，十招之内，他必死。不过看起来，这位深藏不露的道长与夏侯轩并不是一路的，反倒是那个女子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错觉吧，上官玦心想，不会这么巧的。
艰难地扭过头，上官玦强提起一口气打算先离开这里，用剑支撑着身体，玦的步子都变得踉踉跄跄，如同醉酒一般，眼前甚至都模糊起来。可恶，怎么回事！上官玦面沉如水，好看的眉紧紧皱着。与此同时，一点细微的响动传到他的耳中，全身瞬间绷紧，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几片嫩绿的叶子从半空中轻飘飘地落下，林中万籁俱寂，连鸟鸣都销声匿迹。错觉吗？上官玦一直对自己的感知力十分自负，即使深受重伤他对周围的感觉也不会错，这么说，是有人藏在暗处敛起所有的气息，等着将他一击毙命么。上官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前一刻还在取人性命，现在却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阁下如果不准备出现，那么我就不奉陪了。”上官玦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没有半点焦躁。周围仍是一片死寂，上官玦也不着急，站在原地凝视着剑柄上的花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上官玦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上官玦真的打算走人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略带无奈的声音：“真是，呵呵，比耐心，我第一次输 。”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紫色，踏着风轻盈地落在了上官玦面前。
“找我有事？”上官玦有那么一瞬间惊讶于眼前男子的俊美，但很快他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
司空烬内心闪过一丝惊叹，却很好地隐藏了起来，随即又张狂的笑了：“哈哈，不是我有事，有事的是你吧，上官玦！”
见对方叫出自己名字，上官玦心中又是一紧，看来今天来者不善，可是他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号人结过仇，看他的样子，非富即贵，难道是他的人？不管怎么样，上官玦觉得，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于是，他无视了旁边的男子，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还没跨出几步，一阵无法抵抗的眩晕感向他袭来，喉咙里一甜，那口被压制的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路边的野草，单膝跪在地上，上官玦极力压抑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怎么办，在一个敌友不知的人面前晕过去就和找死差不多了。
就在上官玦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闪电一样伸过来扣住了上官玦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那张妖异的脸几乎凑到了面前。
“唔，”窒息的感觉让上官玦呻吟出声，伴随着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你想干什么？”
司空烬没有理会上官玦的抗议，反而双眼透出兴奋的神采，就像嗜酒如命的人看到一瓶美酒一般：“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菩提泪，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将目光投向草丛中的血迹，司空烬皱了皱眉，有点不情愿，但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还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血，微微一闻，浓重的笑意便再也收不住了。没错了，就是它，颜色偏浅的血色，还带着一股茶香。
“什么东西？”上官玦实在不想和这个自顾自傻笑起来的男人呆在一起，但是事实就是，自己现在受制于人，况且这个人好像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样子。
上官玦的话将司空烬一下子从自我陶醉中惊醒，不过他立刻勾起一抹邪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呃，你中毒了，能够死在这种毒之下，你还真是三生有幸啊。”配上他诡异的笑容，成功让上官玦的脸白了一层。
这是个变态。
上官玦当即在心里给司空烬下了定义，并且这个定义持续了好多年。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上官玦平静地丢出一句话，微微瞥了一眼司空烬那仍扣住自己脖子的手。
司空烬似乎也是刚刚意识到，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本来他只是想来捉弄一下这个死脑筋的上官玦的，只是让他发现了比捉弄他更有意思的东西。在心里暗暗冷笑，司空烬已是将一切了然于胸，看来，二皇子殿下比他想象中藏得还要深一点，不过也好，他正闲的无聊呢，终于有人可以让他提起精神了。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司空烬不怀好意地看来上官玦一眼，就在上官玦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挽起他的袖子，眨眼间抽出剑在上面狠狠划了一下，血立刻喷涌而出，从上官玦那只本已经没什么血色的手臂上淌了下去，汇成一股溪流，上官玦吃痛，用另一只手拔出剑摇摇晃晃地向司空烬刺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但是司空烬断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用手肘轻轻一击，那把无锋之剑就反方向飞了出去，落在草堆里。
该死，这个混蛋要干什么！上官玦觉得自己的理智要随着血流的一干二净了，抓住他，又不痛快地杀掉他，这让上官玦有一种很无力的耻辱感。试着动了动身子，不知是力气的耗尽还是男子箍得太紧，他感到连动一下都做不不到。意识终于慢慢地被消磨殆尽，上官玦有些自嘲地笑了，原来到最后，自己还是逃避了，以这种方式逃掉了所有的责任，闭上眼，准备迎接那一瞬的窒息。
他笑了？
司空烬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死亡前，上官玦竟然笑了。司空烬突然有些茫然。他杀过很多人，大多数都是痛苦屈辱地死去，曾经的他也为那些狰狞的死状折磨，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脑中浮现着他们的脸。后来，杀的人多了，这些负罪感也没有了，即使面对再凄惨的场面，他都可以面无表情，戴着他那副微笑的面具。不是没有人在死之前露出笑容，但那时他们惨笑着诅咒他下地狱，不得好死。
呵呵地狱吗，我早就准备好了。
可是为什么，你的笑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没有对我的怨恨，也没有不舍，甚至我还感觉到了你的淡然宁静？上官玦，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扳过上官玦垂下的头，司空烬的脸上是沉思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红一白两颗药。随手抛掉了药瓶，司空烬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拣出那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上官玦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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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渐浓了，集市上的人也少了下去，不复白天的热闹情形。不过，这片原本没什么人烟的树林今天却注定安静不下来了。当暗金色的晚霞洒满整片树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踩碎了满地霞光。
“喂，我说天玑，你那药真的管用吗？万一爷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天璇骑在马上没好气地说道。
身边略显矮小的天玑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看到没有，不满道：“说了叫我钱八。”当发现天璇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时候，他也只好作罢，“放心啦，这菩提泪可是我半蒙半骗地搞到手的，那家人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还好我慧眼识珠，不然这药可就真失传了。你居然怀疑它的效果！那我告诉你，只要沾上一点，身上的力气就会慢慢被抽干，它会一点一点腐蚀掉你的经脉，但它最神奇的地方在，只要你有解药，你可以立刻恢复，甚至功力还会见长。所以这种药通常用来招揽人才。”
耐着性子听完天玑的长篇大论，天璇眼中精光一闪，怪不得爷会让我们来这里，他这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可是就为了一个厉害的手下这样真的值得吗？要是有个万一，那爷的辛苦不久付之东流了吗。还是说爷有自信，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天璇烦闷地摇摇头，爷的心思他永远猜不透。
□□的骏马发出哀烈的嘶鸣声，随着缰绳的拉紧停了下来，又不安地跺了几脚。两人跳下马，前方，全身被黑色包裹的男子已经先他们一步，将马拴在树上。天玑和天璇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爷竟把他也派来了。那个刺客竟让爷重视如斯，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问出口，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血迹上有茶香，看来就是这里了。”天玑弯下腰，凑近被血染红的草，“可是我不明白，那个药不会让人流这么多血。”
“也许是是受伤了吧。”天璇借着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看着满地的血红，“我们分头找找。”望着黑衣人刚刚站的地方，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天璇只好选择性无视了他。这个人，真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也只有爷可以叫的动他了。
在渐黑的暮色中，一场掘地三尺的搜寻就此开始，但结果却是早就注定了的。
“到处都找了，什么人也没有。”天玑一脸懊丧的样子，面对着同样空手而归的天璇。
“我也是，”天璇有点不爽天玑的夸张，“你不是说中毒之人绝对走不远吗？”双眼没好气地瞪着天玑，好像找不到人都是他的错一样。
“没错啊，谁知到他跑哪里去了。”天玑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慢慢弱了下去，心虚地把目光转向身侧，意外地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踪影。
“不用找了。”一袭黑衣的人斜靠着一棵树的树干，冷冰冰的声音冲击着两人的耳膜，带着死亡的气息，“已经被人带走了，或者说……”黑衣人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被人杀了。”
“你怎么知道？”天璇反问道，虽然他的心里有着隐隐的畏惧。
“我好像没有义务向你解释吧。”语气瞬间阴冷了下来，连带着咄咄逼人的寒气向天璇撕咬而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天璇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贴到了树干。男子此时的气势，就好像一条极度危险的毒蛇，随时准备闪电一样发起进攻，让你感觉到时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哎呀，好了好了，既然没找到，就回去复命吧，说不定爷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天玑有点难听的声音却成了最好的调试剂，男子的气势又不留痕迹地收了回去，不屑地瞥了天玑一眼，男子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
估计男子应该走远了，天璇才缓过一口气，但表情却不那么好看了：“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人，内力如此之深，性格又……”
天玑叹了口气，同情地望着正在冒火的天璇，早说过这人不好惹，可他偏偏去找麻烦。摇摇头，天玑大步跨上马，冲天璇挥了挥手：“走吧，我可不会等你哦。”双脚一夹，脚下的吗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驰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天璇的视线中。天璇沉思着，好一会儿，才重新骑上马，离开了这让他不愉快的地方。
夜，静下来了。还是这片树林里，全身黑衣的男子抬起头对着月光，银白色的光芒下，一个小瓷瓶在男子手中，反射出清冷的光辉。男子突然一用力，小瓷瓶喀嚓一下变成了碎末，飞扬在空中。满意的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男子再度消失在视线中，再也没有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冷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