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月华如水

34、第三十三章 赴会

　　没敢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很自觉地拿着那张请柬去见外祖父。
　　外祖父认真地看过请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该来的，终是挡不住啊！”
　　我没敢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外祖父，而他，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闭上眼睛，沉默不语。良久，睁开眼睛看着我：“惜儿，你知道这张帖子是干什么用的么？”
　　我摇摇头，据实而答：“惜儿不知。”虽然心里有几分疑惑，但是不是逞能的时候。
　　外祖父苦笑：“几位皇子都已是适婚之龄，而未有正妃，此次太后出面，以赏花为由，而行选妃之实。”嗨，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很准的。
　　我亦是苦笑，轻轻叹息，这样大举选妃，还真是得注意了，要不，稍有不慎，不要说得被迫嫁给哪个素来不睦的王爷，就连家人的项上人头都会受到牵连！心里百转千回，决定把即将完工的那只大老虎布偶拿去孝敬皇太后，起码让自己在义诚山庄的日子好过一点，至于元慎，嘿嘿！不好意思了。
　　抬起眼来，看见外祖父看着我的目光颇有几分悲悯，想想这些年的遭遇，不禁心头略酸，强笑道：“外公，惜儿没准就此青云直上，别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想想不顺心的过去，不可知的未来……鼻头略有几分酸涩，不敢说下去，就此打住，保持着一张笑脸。
　　外祖父不应，走过来，伸手拭去我脸上不自觉而滑落的泪水，轻道：“说的是，这么些名门闺秀，多的是准备青云直上的主，这山庄之行，惜儿定要小心了。要带些什么东西，一定要早早思量，到时不要因这些身外之物，坏了心情。”又叹了一口气，“惜儿，须知，此去万事不由己，凡事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鲁莽。”
　　我不敢再作声，只是点头。
　　侯府，很快叫了锦瑞祥的人，上门来给我量体裁衣，对此，舅母颇有几分微词，我赶紧拿出当初压迫睿儿哥哥画的十二生肖卡通图给她，顺便提醒她，按着规模、业绩，眼下的“锦上添花”还是不能和锦瑞祥相提并论的，舅母看着那几张图，如获至宝地去了，我怀疑她根本就没听见我还说了些什么。
　　过些日子，侯府送来三套衣服和相配的两组首饰，并叫我去往山庄之前一定要会侯府一趟，肯定是有一大堆出自侯府的注意事项要关照我。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晋王府居然送来了三套衣服和好些首饰，说是王爷给我用于赏花会的。我翻检了一下，衣服应该都是出自锦瑞祥，特别引起我关注的，是一套纯白色的衣裙，群摆上有繁复的花纹，领口和腰带是天蓝色的，有一套东珠制成的首饰与之相配；另外两套，一套鹅黄，一套淡绿，另有黄水晶和翡翠的首饰附上。
　　晋王府送来的不论是衣服，还是首饰，都很适合我的小女儿心态，精致的花纹，精细的做工，柔和的颜色，轻柔的面料，……让人捻着衣服都觉得舒服。
　　侯府送来的衣饰则显得富贵荣华，很是凸显侯府的尊荣，相对应的，份量也是不轻，整套穿戴好后，我大概能支撑着站或走十分钟，然后得赶紧找个地方坐下，要不可能会瘫软在地。
　　第二天，带着碧岚和几只老虎布偶去侯府。
　　到了侯府才知道，侯府里接到皇家请柬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静娴。程紫依一扫早先由于魏王遭皇上训斥后的不悦，满面笑意。而静妍没有拿到请柬，明显让柳舞晨感觉不快，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但任是谁都能看出，那笑，不过只是轻扯嘴角而已。
　　对着我和静娴，祖母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宫廷礼仪，及各种注意事项，如见人三分笑，聊天可以谈及的话题，绝对不能触及的话题，在宴会中的注意事项……简直就是特训嘛！
　　老师太多，学生太少，听了一会儿，觉得与平时学得区别不大，只是要特别注意彰显皇家威严及侯府尊严罢了。我有心偷懒，看看环伺四周的目光，只能作罢。
　　最后，反复盯嘱我们去了之后，定要精诚合作，凡事多商量……
　　静娴频频点头，我昏昏欲睡，又不敢明目张胆，很是辛苦！
　　散会前，祖母谈起都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出门切切不可失了身份，要多带一些丫鬟和侍从，而且都要容貌端丽，聪明颖悟，并马上开始落实。我有几分恶作剧地想，到时候，千万不要有哪位爷，没看上小姐，反而喜欢上了丫鬟，由此曲线救国，导致小姐雀屏中选就有意思了。
　　问到我，为让祖母放心，丫鬟就指了静安院的小喜和小曲，侍卫就由着侯府安排了，反正真要住进山庄，这些侍卫跟我们，已是干系不大了。
　　于是，由侯府备好车马、侍卫等等直至打点用的银子，我只要备好换洗衣服，等着侯府的车马过来接我和碧岚就是了。
　　同行的，侯府安排了一个管事婆子孙大娘，负责打点及传讯。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梳妆打扮的妇人赖二媳妇，以免我们在各位贵族小姐中由于仪表而棋失一着。
　　不能不说侯府思虑周密，但由此也能看出侯府的重视程度。静娴小脸上满是严肃，像是准备进行一场大战似的。我由于无所图，因此还能很轻松地笑着，没想到反而受到祖父的夸奖，说是不愧大家风范，有大将之才。

　　终于上路了，我把侯府送来的、晋王府送来的以及自己平时穿的服装收拾了几套，一并打包带走，再加上碧岚的衣服，还有睡衣、洗漱用品等等，林林总总，占了一辆马车。我带了一张瑶琴，不是“紫漪”，因为我很喜欢它的音色，不想带来带去的，怕弄坏了。
　　侯府的车队，一共有十辆马车，从外表来看，都是一摸一样的，但是内里，还是大有区别的。我和碧岚共用一辆马车，上车前，管事的孙大娘就上前禀告，说是路上赶一赶，傍晚就能到义诚山庄，车上备有果品点心，能不能午饭就用这些将就一下，到了山庄以后再作打算。我应了，孙大娘明显松了口气，其实，我也一样，只是我们针对的目标不同而已。
　　启程了，我和碧岚两人在车里研究各个抽屉里装了什么，结果在打开一个装了药品的抽屉时翻了翻，不知触动什么机簧，居然弹出一个空的暗格，把我们俩吓了一跳，但还是有一点窥人隐私的兴奋，两人精神倍增，高兴地到处翻找，试图找出更多的秘密，结果还真找到了另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块手帕，上面是半个血手印，我们俩面面相觑，不敢再作探寻，凭着记忆，悄悄地把车里的东西恢复原样。
　　碧岚据着窗口，揭开帘角，欣赏窗外的风景，我抱着一床被子，窝在一角养精蓄锐。
　　到义诚山庄时，已是戍时（晚上19－21时），递上请柬，很快就被引领一处院子，进门时，隐约看见院门上的牌匾上写的是“晓露风荷”。
　　吃过晚饭，孙大娘上来禀报，说是皇太后后天才会到，但是眼下受到邀请的各位小姐基本都已经到了，分住在山庄的各处。
　　我有几分兴趣，问她，共有几位小姐受到邀请？
　　孙大娘扳指算了一下，有几分迷茫，仍是恭敬地回我：“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宦之家都有未嫁小姐收到请柬，算下来，该有四五十位吧。”
　　静娴呼吸一滞，惊道：“竟有如此之多？”
　　我却想到《灰姑娘》里的一个情节：国王下令皇宫连续举办三天的舞会，城中所有的少女都可以参加。
　　当时看故事时，觉得这城中的少女实在是稀罕物，或者，王子精力过人，竟能在短时间内遍览群花，锁定目标；而今，却要暗自嘀咕，皇家，打得是什么主意？改变目前的势力格局？我不相信仅仅由于联姻，会改变些什么，至多不过两家亲厚些。现在谁家的女孩不是好几个，象外祖父这样的，真是绝无仅有了。除非这位王爷实在离皇位太近，可能会让感觉和行为都有所不同。

　　第二天起来，才看清整个院子。义诚山庄是皇家园林，我们住的这个院子，确有几分山水园林的味道。昨天晚上看见的院门，只是几块太湖石上悬着块牌匾，进门就是一大丛竹林，沿着一条蜿蜒小道绕过竹林，是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对面就是我们住的几间屋子，要过去，须由池子上游的流水上飞架的一弯“虹桥”上过去。说是“虹桥”，其实不过是一座竹桥，竹片上的绿色依旧清新，正反无序交错，黄绿间杂，增加了几分雅致。
　　由荷花池到屋前，足足有二十米左右，却不显得空旷，依次是两棵在春风中轻摇的柳树，围着一套润白的石桌石凳的花丛，居然多是菊花和米兰，屋前的一块瘦高精奇的太湖石，加上几株梅树和桃树，似是屋前的天然屏障，看得见屋子的白墙绿瓦，屋里的一举一动却不会让有心人随便就能窥见。
　　屋后的几棵花树，该是樱花了。已是满树或粉或白的花朵，风一过，满天都是花瓣在随风起舞，着一袭白衣漫步其间，犹如月宫仙子般不染凡尘！
　　我很自觉，没敢在皇家园林里任意走动，反正咱身边人多，要什么，说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事事亲历亲为么？
　　只是，忘了带几本书来打发这难捱的时光，确是没有料到的。无奈，只能抱了瑶琴，在荷花池边信马由缰地乱弹琴。很快，闻者纷纷走避，方圆十米内没有动物的影子，在某片荷叶上，似乎还有一只抽筋的青蛙……
　　发泄了一阵无名火，心情好转，重新调弦，慢慢地弹了一首《听风》，才弹一半，听见有人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惜儿妹妹，前面那一段，倒也亏你弹了。”
　　抬起头来，却是周若薇周大美人，后面跟着一位黄衫少女，看样子，也该是周府的小姐了。与若薇相比，身材略显单薄些，但却美得别有韵致。其实，这入住义诚山庄的女子，想来都是经过严格甄选的，应该是当下京城里最受瞩目的大家闺秀了。
　　忙站起来吩咐下人看茶，顺便把静娴请了出来。
　　两位周小姐坐下，若薇向我介绍：“这位是我伯父的爱女，我的堂妹，周翡翎。”
　　我摊开手，指向静娴，笑道：“我大伯的爱女，我的堂妹，顾静娴。”若薇笑了起来，周翡翎显然有几分不信，没有说什么，妙目一转，在四周绕了一圈，轻笑：“姐姐住的地方，真是人间仙境啊，也真是这样的的地方，方才配得上令姐妹这样的人物。”垂下眼睑，眼光却迅捷地扫过邻座的若薇。
　　我笑：“姐姐说笑了，原先还觉得侯府里颇有几处景致实是不错，到了这儿才知道，这么些年，竟都是井底之蛙。”
　　静娴淡淡地插了一句：“原先看着画上的西子，还觉得哪有这般人物，今儿见到翡翎姐姐，才知道这画上的算什么，哪及得上真人来得丽色无双。”我一惊，西子虽美，总是一个蛊惑君王的祸水，此情此景，以此来打比方，静娴有心找茬么？
　　看向静娴，却是满面笑意，目光无比崇拜地望着对面的翡翎，似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
　　而翡翎，脸色发白，看上去随时可能发作，若薇蹙眉看着静娴，似有几分不解。我咯咯笑出声来，说：“静娴，你也太扯了，据我看来，翡翎姐姐分明像是麻姑献寿里的麻姑，西子哪有如此姿容。”这儿现在可算是我的地盘，闹起来，我岂不是更没脸。
　　静娴以团扇遮面，温婉地说：“姐姐说是，便是了。”实在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
　　有了如此意外，宾主在天气、美景上聊了几句，周氏姐妹很快就告辞了。
　　送走周氏姐妹，我看着静娴，但笑不语。静娴不便离去，轻叹一声，走近我，低声说：“姐，想当初，我爹督造这义诚山庄，费了多少心力，可她爹却奏了一本，害我爹罚了俸禄不提，这多少功业付之流水不算，还多了一份恶名，真正令人切齿。”
　　我苦笑：“这儿不比家里，出不得错，否则到时候就算是太后有心要帮，都是不好开口。”静娴一脸惶恐，点头应了，眼中似乎还有泪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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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文案。毕竟，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念头才有了这篇文章，如果不写出来，我会睡不着的。之所以写下面的《番外》，是因为月华碰到瓶颈了，不写有遗憾，写的话很辛苦。正苦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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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搞 番外

　　元慎冷冷地看着月华：“怎么样？决定了吗？这么多人选我当男主，你就不能顺应民意？”
　　月华汗泠泠地翻着资料：“这个……那个……好象……不是太好吧。”
　　元慎冷笑：“得民心者得天下，眼下局势已经是如此明朗，你还耗着笔墨在那个连自己长得什么样都不敢露出来的家伙身上，是不是太没有眼色了？”
　　月华迟疑地说：“根据文案，想当男主，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你……”
　　元慎气急：“花这些工夫，我早就是九五之尊了，你这傻女人，还在这儿跟我扯些什么有的没的，你以为我就不敢动你么？”
　　一阵风过，一个黑衣人由窗外翻进来，大叫：“且慢，不可依了他去！”
　　元慎冷笑：“放着好好的门不走，每次都这么神兮兮，惜儿妹妹跟了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都是这傻女人惹得麻烦！”
　　来人看着元慎，由骨子里透出一股冰寒之气，元慎还不为所动，月华已在一旁瑟瑟发抖！
　　黑衣人瞟一眼元慎：“说什么呢，你以为我离得远，就这么肆无忌惮，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掌劈死你！”
　　元慎以眼还眼：“劈死我？！嘿！这位仁兄有点嚣张，信不信我会灭了你九族！”
　　月华忙打圆场：“嘿嘿，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和平共处，和平，和平……”
　　元慎给月华抛一个媚眼，月华自认无福消受，强忍住打寒颤的冲动，听元慎说：“明人不做暗事，当着他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了，男主到底是谁？”
　　月华战战兢兢地说：“这个……现在还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滴，一切，要等情节的发展，你知道……”
　　元慎很不耐烦地说：“情节发展，情节发展，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还要这么发展？”
　　黑衣人冷笑：“你已经占了这么多便宜还要怎样？若不是直到现在我的出场机会实在太少，又怎会输你？民意？等我出场机会不比你少以后再谈民意吧。”转过身来，看着月华：“怎么样，决定好了么？什么时候让我光明正大地出场啊？”
　　月华正打算陪笑，转念一想，不对，这是谁求谁，怎么可以灭自己威风？冷笑：“嘿，怎么，让你混江湖，就混出这个样子么，你还想不想出场了？”
　　元慎在一旁高叫：“说得好，别让他出场！”
　　黑衣人走过来，泪汪汪地拉拉月华的袖子：”不要啦，我怕你了还不行？”顺便给了月华两个媚眼，电得我一时云里雾里。
　　元慎喊起来：“那是糖衣炮弹，别信他。”
　　有了前车之鉴，月华胆壮了很多，看着元慎笑道：“你倒是羽翼丰满了，当我不能奈何你了？也好，我就在惜儿身上动动手脚，多虐她一点算了。”
　　话音才落，元慎和黑衣人一起冲过来，抱着月华的两只手臂大嚎：“不要啦，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们两还不行吗？”
　　月华冷笑：“既是如此，就别来坏了我的心情，快走了！”伸手一指门外。
　　两人不敢再说什么，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