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尺的距离》浅谷薰

4、球赛

　　楚文清不禁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怨恨的瞪了身旁正激动看着比赛的韩毅风。而对方完全陶醉于激烈的比赛中，无视她冒火的双眼。
　　楚文清不自觉地又握紧了双手，略显苍白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肌理，周围的皮肤渐渐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她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反而让指甲更深更深的刺入。即使如此，也丝毫不能减轻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如果不是韩毅风这家伙在她没睡醒的情况下，利用她头脑的混乱骗了她，她才不会来看这死人的足球赛。她从来都不喜欢那种一大堆大人像幼稚的小孩一样把球抢来抢去的运动，更别说跑到足球场看球赛这种累死人的事了。还要可恶的是，一帮花痴的女人在她身旁激动地乱叫，吵死了。真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是来看球的是看人的，发疯一样大喊着偶像的名字，也不怕丢脸。最关键的是她们奋力大叫的名字居然是：安旭！那家伙不就长了一张还算过的去的脸嘛，不就踢球有两把刷子嘛，至于崇拜成这样吗？她当然死活都不会承认她在吃醋，不会承认她其实是羡慕那些女生能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楚文清望向球场，不由自主地找寻起安旭的身影来。在发现他的身影的瞬间，眼光就被牢牢的锁定住了，没有办法转移视线。在眼光追寻的同时，她终于清楚地知道，她那么喜欢安旭的原因。那不停奔跑的身影，那个勇敢追逐梦想的身影，那个在赛场上热情似火的身影，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牵动她的情绪，深入她寒冷的心灵。他就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却不会灼伤别人，而是温暖着他身边每一个人。只是一旦有夺目的光芒就一定有黑暗的影子。而她从来只有躲在影子中默默仰望他的份。没有不甘是假的，但更多的是认命。

　　比赛结束，安旭的球队以二比零干净利落的赢了对方。其中最精彩的进球是安旭进的。接过队友传球，连过两个人，进入禁区，然后右脚漂亮的把球送进了对方的大门。楚文清看不太懂足球，她只是听解说员说的。

　　大家起身准备离去，楚文清和韩毅风也收拾东西打算走人。比赛没结束几分钟，偌大的球场已经走了一半的观众了。大多的观众没有带走自己带来的垃圾，球场一空立马显得十分凌乱。蓝色靠背座椅上还残留着一张张废报纸，椅子上还不时有零食的包装纸。
　　楚文清暗骂观众素质差的同时，弯下腰开始打扫自己周围的垃圾。谁知一抬眼，却看见两个小女生在她和韩毅风后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还不时低声嘀咕着，像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之所以说她们是小女生，是因为她们穿着粉红色的体恤，一副□□的模样。忽然其中一个女生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鼓起了勇气走到了韩毅风的跟前，眼中满是崇拜与爱慕。那女生声音激动得颤抖的说道：“先生，你好帅啊！”
　　韩毅风先是一惊，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礼貌的说：“谢谢。”
　　这句话让女生眼睛在刹那间放出更耀眼的光芒，像受到巨大的鼓舞一般，兴奋的说：“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对不起，我对小女生没兴趣。”韩毅风实话实说。
　　那女生立刻眼神黯淡了下来，但坚持不放弃的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韩毅风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楚文清一眼。
　　“那这样好不好？”女生乘胜追击，“我们先做普通朋友好不好？说不定哪天你会喜欢上我啊。”
　　“不可能！”韩毅风断然拒绝。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暗自想到。
　　“世上没有百分之一百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我有自信让你喜欢上我。”女生用撒娇的口气说道，故意做出可爱的表情。她好像很有自信这个样子可以打动韩毅风。
　　刚才在一旁选择看好戏的楚文清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上前挽住韩毅风的胳膊，装出柔情似水的表情，对女生说道：“他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他有女朋友。”
　　“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女生也不示弱。
　　楚文清踮起脚，温柔的在韩毅风的左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得意地向女生说：“这下看清楚了吧？”
　　这个动作让原本觉得莫名其妙的韩毅风立马转过头来看着她，惊讶和疑惑完全的写在了脸上，隐隐的还有一阵喜悦流过。
　　那女生看清了韩毅风表情的变化，显然不相信楚文清的话，反问道：“可是刚才这位先生说他没有女朋友啊？”
　　“她是我的女朋友。”韩毅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顺手搂住了楚文清的腰，做出亲密的样子。
　　“我不相信！”女生大声地叫道。
　　韩毅风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女生狠狠地盯着楚文清的脸，脸却朝向韩毅风：“我要你们证明给我看！”
　　“好！”韩毅风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一把把楚文清拉近拥在怀里，稍稍低下头去，一张俊脸逐渐靠近了楚文清。
　　楚文清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事情，挣扎着，想要用力推开韩毅风，没想到却换来对方更紧的拥抱。韩毅风在她耳旁低语道：“只是演戏给她看，帮我好吗？”最后语调竟转为哀求，顿时让楚文清心软了下来。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抱住了韩毅风，轻轻的踮起脚。微微的一个动作，她清秀的脸庞便只离韩毅风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只要韩毅风一个轻微的低头，她柔嫩的嘴唇便要映上他的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就像在这一瞬间为他们停止了喧嚣，安静得只剩下清风拂过发间的细碎声，还有他们紊乱不齐的心跳声。
　　“小惠，够了吧。”两个女生中的另一个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满脸抱歉的转向楚文清他们，道歉道：“对不起，我的朋友没有恶意。她只是任性了点，希望你们能原谅她。”
　　这时韩毅风已经和楚文清拉开了距离，但牵过楚文清的手紧紧握住，对两个女生灿烂一笑，一扫刚才的沉郁，道：“没关系，反正我和我女朋友好久没亲热了。”说着便举起楚文清的手轻吻了一下，完全无视楚文清在一旁想要杀人的眼光。
　　后来的女生笑出了声，爽朗的说道：“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们吗？”说着冲他神秘的一]眨眼。
　　韩毅风哈哈大笑起来，走向前去伸出右手诚恳地说：“不打不相识，我叫韩毅风。很高兴认识你。”
　　女生握住了他宽厚的大手，收起调皮的笑容：“箫婉凝，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指了指身旁还在沮丧的女生：“我朋友，顾小惠。”

　　“我去洗手间。”楚文清还处于刚才的尴尬中，丢下这句话后便落荒而逃。
　　她一路小跑进了球场后面的洗手间，冲进了最里面那间，关上了门。她背靠着门，手按住自己的胸脯，告诫着自己：“冷静冷静。”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刚才韩毅风只是为了逼退女生的纠缠才出此下策，而不是故意的。可是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她的脸依旧发烫着，整张脸红扑扑的，却显出异样的神采。胸膛中那颗跳动的异常激烈的心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中跳出，不受她这个主人的控制。不光是她的心，她整个人，而是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不在她的掌控中，开始脱离原有的轨道。

　　“你也喜欢安旭啊？”有人走进了洗手间，听杂乱的脚步声知道应该有两个人。悄声娇笑的声音和两人略显兴奋的交谈夹杂着，顺着流动的空气送到了楚文清的耳旁。安旭？这两个字仿佛有着惊天动地的魔力一般，让楚文清刚才还混乱与激动参杂的心情在刹那间冷静了下来，让她身上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荣另一种方式紧张了起来。不安与喜悦的情绪流淌开来，粘稠的渗入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浓得久久化不开去。
　　“是啊。你哥是K队的队长，一定知道很多安旭的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啊？”语气中满是恳求。
　　原来是安旭的粉丝。
　　“那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哦，这个只有我哥知道。不过你听了不要受打击。”刚才那个悦耳如黄莺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却包含着罂粟花般诱人的香气。
　　“不会不会。你告诉我吧。”另一个女孩更加好奇了起来，一心想要知道答案。
　　“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哦。”顿了顿，转低了语调，“我哥说他一次不小心看到安旭背后有一个精致的纹身，很好奇，便问安旭那是什么意思？你猜安旭回答什么？”
　　“猜不到。”女孩懊恼的答道，楚文清可以想象的出来她此刻轻摇着脑袋的可爱模样。
　　“不逗你了。安旭说，那是他最爱的人的名字。还特意嘱咐我哥不要说出去。”
　　最爱的人？楚文清心中一颤。
　　“什么？他有恋人了？”女孩惊诧的语句也立刻脱口而出。
　　“怎么？受打击了？”另一个女孩显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情。不过毕竟是朋友，还是低声安慰道：“我当初听到时也很受打击，不要说是你了。”
　　“还好，我只是好奇那是个怎样优秀的人，才能成为安旭的恋人。”
　　“不清楚，我哥也没看懂那个纹身的含义。”感觉她稍稍的皱起了欣长的双眉，“不过我哥说安旭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一个月换一次，不太可能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不会吧？安旭怎么会是这种花心的人呢？”像在说服同伴，更像是说服自己的解释道：“他一定是感情受到了什么伤害才会变成这样的，纹身上的名字一定是那个女的。”
　　“是吗？”楚文清在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隐入死沉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