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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生相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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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就有一些东西变质。然而这同样改变不了任何。
变质么。前后没有一种味道让水样感到欣喜,又何来悔恨以及惋惜。
全部都在刻意。
而水样又为什么要刻意让它们变质。为什么要在变质的同时又刻意表现得安然。为什么要在安然的状态下又刻意地回避着工作。
这里分明是有许多的选择可为什么她又要这样做。
水样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刻意”毁灭着这个“刻意”的自己。
思维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跳出泽岸的影子,先是发丝,再到肢体,残缺老损的镜头切换。
该死的她又想到泽岸。又是临睡前坐在床上发呆导致的结果,水样的记忆开始奔腾翻涌,夹杂着多重鲜活的个体存在的思绪,以剧烈的强硬的烧灼的焊接手法乃至使之变形,最后将那些扭曲的个体统统混合,过程中流露着如同半透明的芦荟汁一般的最为轴心的染色剂。水样知道这就是她与泽岸的看似贫乏但却至关重要的情感的滋味。
懵懂与挫折并存的伪装的恋爱。滋养生命的液体的润泽。
但是它会变质。
如果说少女的情感是需要重叠的敏感形容以堆砌概括,那么它们应该是细腻的烦琐的强烈的安抚的。
而水样现在,已经抓不住任何。
——没有形容。
大势所趋。瓦解冰泮。
『不要……』
『我说不要……』
『求求你不要……』
『真的不要……』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这是梦。求求你快点醒来啊这是梦!这是梦。』
水样的梦境中通常出现某个场所,她在水中,面前有一条瀑布纵向将水劈开,令原先的水面折成一条诡异的垂直图案,使其上下分裂。侧头环顾,两岸飞沙走石,带着强劲有力的压迫,所以她明白自己左右无路。岸边汇聚着让她悲痛不已的伤感和钻心的苦闷,她觉得自己会伤害到两岸边的未知的情感,可每当自己想要逃离的时候眼皮就会变得沉重难耐。瞬间青光万丈,一切被曝光,她的精神内部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度抽紧。
有一个观念在呐喊:『……我要爬到上面去。』
『上面。』
『……只有到上面去。』
『……只想到上面去。』
被扭曲地截成垂直形状的水面,她看到那条瀑布。她要上去,爬到断折的瀑布的上游去,可是身体变重,她的眼皮难以睁开,她的鼻腔无法再为自己灌入空气。一切都已经被曝光,阳光烧毁了视网膜中残存的底片。
『……这一定是梦。』梦中的她在入骨的悲痛中强行的爬到了瀑布之上,然而随之而来的强烈恐慌瞬时间贯彻入她的身体。
恐惧。整个瀑布被强烈地曝光。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这是梦。求求你快点醒来啊这是梦!这是梦。』
已经几度在这些有着相同情节的梦境中惊醒,水样的床单被汗水渗透,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种突如其来的寂寞与无助在她的脑子里头炸开。
“估计是因为我们从一开使就被‘禁止’了。”水样下床,脚掌触到地面的时候使脚腕一酸,接着她跌坐在地上。
“疼。”水样吐了口气,没有皱眉。
『疼。』
居然会疼。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这不过是和所有人一样,悼念着青春的女子。我俩。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对吧。
为什么。
泽岸你到底在想什么。
泽岸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泽岸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脑子里。
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行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当警察,为什么当了警察之后还能这么快乐。
就好象、根本就不曾需要过我。
水样怀疑泽岸想自杀。
因为在审讯的时候泽岸只说她自己的罪过。泽岸在为自己抹黑。这很罕见。
一点后路都不留。
况且,关于泽岸的哥哥,泽岸居然承认自己是主谋,哥哥不过是她的一步棋子。
“她还说了些什么?”水样难能恳切,问柳毅。
“这是机密。”柳毅笑,离开。
其实就算柳毅不说,水样心里头也清楚。
泽岸想自杀。她一定是为了自己的这一场自杀盘算已久。这是泽岸的性格。
『最了解你。』
泽岸在想什么。悲观的消极的沉痛的绝望的残败的。
那些让泽岸质疑自己的人生定位的无助的悲伤。所以她才想让泽岸哭,让她形态苦闷。那些状况能够填补她内心中的空缺,哪怕让对方黯然消魂,颈部的脉络由于面部的扭曲变形而撕扯出揪心的褶纹。
可是心里有两个人偶,它们声嘶力竭,痛哭着彼此的锥心刺骨。它们分明如此的无助,它们相濡以沫。
但是生活仍旧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