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图》喃薪

27、第二十五章

　　沐如倾惊讶地打量和黑豹风玉异常亲密的少年：“神医和沐家家主相识吗？”
　　修罗微笑：“夫人叫我修罗就好，我和沐家家主很熟呢。”拍拍腻在她旁边的黑豹脑袋，换来风玉的偏头以示不满，修罗呵呵地笑了，“这就是风玉吧，果然物似主人形呢。”
　　正在喝水的白寒竹呛到了，水沉香和沐枫林撇过头忍笑。
　　沐如倾的目光含着期待：“修罗可否，引我见见家主。”
　　修罗苦笑，他就在你面前了，还需要引见吗：“只怕不行呢，他很忙。”见沐如倾失望地叹口气，他忙接上句话，“听说我来替夫人看病，他让我转告句话。在一切安定之前，就请夫人继续陪伴风玉。”
　　沐如倾笑了，肯让风玉伴她左右也就意味着沐家还认她这个族人，她也就放宽了那颗因自觉愧对家族而不安的心：“如此，就有劳修罗替我母女诊断一番了。”
　　午后，艳阳高照，晴空如洗。
　　沐如倾温柔地抚着莲姑娘的发，莲姑娘的头伏在沐如倾的腿上。母女俩轻声说着什么，水沉香一边抚琴，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眼睑颤动的莲姑娘。
　　“莲儿，告诉娘，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消失？又去了哪里？”莲姑娘抬头，阴沉的目光飘向水沉香。水沉香却不为所动，转头看向沐如倾。
　　沐如倾稍有犹豫：“沉香，有莲儿在，应当无妨。就让我母女俩单独聚聚吧。”
　　水沉香微微一笑：“谨尊夫人令，沉香告退。”
　　莲姑娘双目阴沉地目送她离开，却收到水沉香一个诡异的笑容，不由浑身一颤。仿佛自己才是那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般。
　　发觉莲姑娘的异动，沐如倾的声音立时变得紧张：“怎么了，莲儿？又不舒服了吗？”
　　莲姑娘硬扯出抹笑容：“没事的。”天知道，她是多么地讨厌眼前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想法取信于她。

　　水沉香带上门，目光扫向屋外。就在屋外的石桌处，白衣男子与红衣男子悠然对奕。白衣男子手持翠玉笛，红衣男子手中把玩着片红色枫叶。熟知他俩的水沉香，自然知道两人都处在可随时动手的状况下。
　　就在靠近两人约五步处，水沉香前行的身形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她的身周出现一道透明的涟漪。只是那涟漪来的如此突然，消失的如此之快，以致让人怀疑那只是眼花的缘故。
　　取了块小点心，水沉香轻声道：“里面的气氛温馨地叫人起鸡皮疙瘩呢。”同时以手势示意自己已在屋内做了防备。
　　沐枫林拿白子的手抖了抖，他无奈地看着棋子儿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沉香，你就不能换个形容法吗。”
　　白寒竹依旧温馨的笑，不客气地吃下沐枫林的大片白子：“那便称之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如何？”
　　水沉香轻笑一声，情绪立时有所上升：“怎么，他准备动手了？”
　　沮丧地认了输，沐枫林抢过一盘点心，免得被水沉香这女人给独吞了：“最好是啦，那个冒牌货真的是很讨人厌那。”
　　白寒竹将翠玉笛在棋盘上敲了敲，棋子儿自个儿飞入棋盒内：“他对冒牌货的质量很不满意。”
　　水沉香、沐枫林愉快地笑了，对冒牌货不满意，也就意味着，他会动手清除不满意因素，谁让修罗有那么点儿的完美主意情节呢。

　　不过六日光景，莲姑娘便已脸色红润，看不出丝毫病容了。当修罗在沐如倾面前得意洋洋地宣布，莲姑娘的病已然愈全时，沐如倾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而白寒竹之流，却在心中闷笑不已。每日按五顿食用什么蝎子毒菇汤、蜈蚣毒蛛羮，即便敬业如此女，也不得不早早“康复”，舍去一脸病容。
　　莲姑娘一“愈全”，一众人便包袱款款，准备上京城。修罗也以讨要银子之名与之一同上路。路上，一行人特地绕路去了趟枫叶林，且慰沐如倾思乡之情。
　　自从“枫”这枚法宝被修罗收走后，枫叶林中再无枫树。留下的除了那巨大的枫叶状空地外，只有在遗留的灵力影响下漫天漫地飞舞的枫叶。马车驶过处，无数血红枫叶如被惊动般飞旋而起，迷了人的眼，恍了人的神，一时间，众人双眼迷离，如痴如醉。
　　突兀地，一道冷笑响起。修罗的声音紧接着道：“坦，你笑地真冷。”
　　冷笑者，龙坦摸摸鼻子：“抱歉。”
　　沐枫林将手在做眺望状的龙星兄弟前直晃：“哇！这就搞定啦？”
　　水沉香抬手变出把古琴，就在沐如倾身旁席地而坐。白寒竹弹了翠玉笛一记，他的兽身青龙将一众被迷的人马围起。风玉在马车顶立起，做豹视眈眈状。
　　看着人马已被护好，修罗奸笑道：“你是自己乖乖地出来呢，还是要我逼你出来？我倒是很想知道，在枫的范围内，你还怎么隐藏身影。”
　　就在离车马不过十步处，一白豹由虚影渐渐变成实体。修罗呆了呆，突然毫无预兆地扑上前，轻巧地躲过白豹的利爪，狠狠抱住他洁白如雪的颈，脑袋在他柔软的毛中死命地蹭着：“哇！孟极！你终于出现了！呜呜，我好感动！”
　　在反射性的一爪被闪过后，孟极便一脸茫然地呆立着，对风玉嫉妒的吼叫也视而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风玉懒得再表示自己的嫉妒，久到沐枫林躺在地上开始睡午觉，久到孟极蹲坐下来任修罗蹂躏他的毛发。修罗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孟极，双眼期待地看着孟极：“好孟极，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好不好嘛。”
　　孟极侧头看着修罗，迷惑道：“你是，莲殿下？”
　　修罗连连点头。孟极眨眼，摄人心弦的绿色眸子显出丝迷惑：“为什么问我这个？”
　　“唔。”修罗咬着手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不行吗？”
　　闻言，白寒竹拆台道：“为了贿赂你。我说殿下，你有了风玉，居然还移情别恋，啧啧，风玉会哭给你看的。”
　　在一旁无聊到刨土的风玉，立刻跳过来，凑过脑袋，摆出一脸哭样。可惜，它怎么惨嗷都没法挤出颗眼泪以博同情。
　　修罗瞄眼那个坑，嘴角抽了抽，狠狠把风玉的脑袋一拳压到地上：“死风玉！你想把枫给刨出个洞吗？就算你想给枫弄个洞，你也不能用狗刨式啊！你是豹，豹耶！怎么可以做出狗的动作！”
　　闻言，从睡梦中惊醒的沐枫林扑到坑边惨叫：“天啊！我的枫！臭风玉！不要以为你是我沐家圣物，就可以肆意破坏殿下送我的法宝！我和你拼了！”说着，就扑上前与兴奋地嗷嗷叫着的风玉扭成一团。
　　且不说，白寒竹和水沉香在旁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孟极却惊讶地凝视修罗：“殿下居然把枫给这个人类了？”
　　修罗轻笑：“你不觉得他的性格和圣很像吗？当然，他的体质适合枫也是原因之一。”
　　孟极怀疑地瞄着沐枫林：“阴险狡诈，吝啬小气，虚伪又厚脸皮的圣陛下？”
　　修罗尴尬道：“呃，这主要是因为你和他不熟的关系啦。其实圣这家伙，只是个单纯的生物。”
　　孟极轻哼：“当然，他是纯种的雪圣鹿，自是单纯的生物。”
　　抓抓脑袋，修罗很无奈，这些百兽图里的家伙对圣的意见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反正圣和雪都不在意这个，他还是甭费力气纠正他们的想法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来，孟极乖，告诉莲，你最喜欢什么？”
　　孟极满头黑线的看着修罗期待的目光，一种无力从心头升起：“我不知道。”
　　修罗傻眼：“不是吧？”
　　看着修罗的傻样，孟极突然生出来个恶作剧的想法：“也许，我只是想咬你一口。”
　　闻言，龙坦恶狠狠地瞪着孟极。而修罗，手舞足蹈了一阵子，这才抓着右手可怜兮兮地问：“可不可以让坦代替啊？他是我祖父耶。”
　　孟极呆了呆，看眼龙坦伸过来的手臂：“不行。”
　　修罗露出一脸哭相，那模样和风玉装可怜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反倒让人觉着好笑：“那，你轻点好不？我怕疼。”说着，一脸正气凛然地将右手递上。
　　孟极瞟眼四周。龙坦咬牙握拳作硬忍状。白寒竹微笑着，看不出有没生气。水沉香蹙眉，手按着古琴，看情形是准备动手了。沐枫林……他还和风玉在打滚。
　　再看眼那只细腻的手，孟极轻轻舔了舔：“殿下，若我咬了你，喝了你的血，食了你的肉，我的力量就会得到提升。到时，你还能用枫制住我吗？”
　　修罗笑：“当然不能。可是，你会吗？”
　　孟极惊讶：“你以为我不会？”
　　修罗道：“圣留给我的记忆里，孟极就是不会的。最多，咬我一口出出气。来吧！”
　　孟极失笑：“没想到，圣陛下这么了解我。我已经咬过了，殿下。”

　　注：《山海经》，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