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良人惜》远巷

10、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Part 10

　　*

　　夜，无力地昏睡。

　　她只身走在学校走廊。似是凌暮般迷离的空气，四周一片朦胧。

　　“看，她就是那个无父无母的人。”
　　“被收养，真可怜！指不定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怎么还这样趾高气昂，瞧她那扫把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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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嘲讽声迭起。她无法看清所有人的脸。耳边只充斥着指点的讥笑、同情、冷漠、幸灾乐祸。终于看清一对身影。欣喜若狂如她。
　　“小沐，李成修！”
　　那对身影轮廓冷淡，两只紧紧牵着的手。

　　“你喜欢李成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喜欢他！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我好讨厌你！”
　　甄惜开口，却忘了发出声音。满眶泪水地看着李成修。他却只冷冷地扫了一眼，不再驻留。
　　“小惜，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以为你隐瞒了大家就都不会知道了吗？成修，我们走吧。”
　　倏忽两个人便都离开了。
　　她杵在那里，全身冰凉。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姐姐！”
　　甄惜迷茫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甄梦媛。梦媛伸手触了触她的皮肤，温热的感觉抹干了他颊上的泪珠。
　　原来她哭了吗？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刘蓝赶到房间时，只见大女儿空落地睁着眼，小女儿在拭着她的眼角。

　　“小惜，妈妈在呢！”
　　“妈妈？”
　　甄惜终于渐渐清醒，看着刘蓝，泪水止不住泛滥。刘蓝心疼，抱着女儿，“做恶梦了吗？妈妈在！别怕。”
　　哽咽吞了所以梦魇的恐吓。
　　那天甄惜没去学校。
　　刘蓝看着女儿睡着的样子，脑中浮现出十几年前初见她时那张被月色沾染的脸庞，亲了亲她的额，
　　“妈妈永远爱你。”

　　**

　　云淡风轻。
　　一连几天沈沐没有再说关于李成修的事。
　　她和郑伦在冷战，原因没有人知道。
　　李成修依旧阳光灿烂，偶尔会望着书本发呆。
　　郑信没再说什么，一副欠揍的好学生样。
　　仿佛什么都没变。

　　甄惜痛的直冒冷汗，双手一直捂着下腹。沈沐下课才发现她不对劲，紧张地问东问西。甄惜说不出话，咬着嘴唇扯出笑容：“没事。就那个来了，痛一下就好了。”
　　脸色苍白，她也不知道怎么痛成这样了。
　　“要不请假回家吧！”
　　“不用。没事的。”

　　话音即落，甄惜撑不住，一时跌在地上。
　　“小惜！”
　　李成修一下子反应过来，扶起她。杨信、郑伦一时围了上来。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甄惜撇开了手。
　　“小惜，我陪你去！”沈沐扶起她，慢慢走出去。

　　郑伦搭了搭李成修的肩，“修儿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医务室。
　　甄惜躺在床上挂点滴。低血糖加上生理期，天气太闷才会无力虚脱。
　　“小惜，你妈妈会痛经吗？”
　　“嗯？不会吧。”
　　“啊？我妈妈说这可能会是遗传的。不过也没有依据。我老妈那就是一无文化的女人啊。”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会。”

　　感觉好了许多，回到教室。抽屉里放着一卷奶糖和一张便利贴：

　　好好休息。

　　她认识这字迹。手指扶了扶笔墨的温度。
　　悄悄地将东西收入口袋。

　　***

　　上课时沈沐传了张枝条下来，甄惜打开后沉默了很久。

　　“我准备好告诉他了。小惜！”

　　甄惜想起梦中那冰凉的画面，心中反而平静了。她提起笔，落笔，折纸，都没有迟钝。
　　她用笔戳了戳李成修的背，将纸条给他。
　　“不许偷看！”
　　“女生真麻烦！你好点了吗？”
　　“嗯。我很好。”

　　看到纸条，沈沐转头向她比了一个“V”。
　　她亦微笑。

　　“加油！祝福你们！”

　　纸条上悲怆的字迹。
　　“李成修！”甄惜轻声唤道。
　　他应声回首，甄惜用口型说的话刚好消散。
　　“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
　　还有，我喜欢你，李成修。

　　****

　　甄惜开始爱上牛奶糖的味道。
　　如她深藏在心中的少年，纯纯的，让人回味无穷。
　　那是他的，只有她迷恋着的，他的味道。

　　沈沐整节课都没来，李成修亦是心不在焉。
　　甄惜心里着急，硬撑到下课才四处寻找。

　　越想发现一个人，就会发现那么多张相似的背影与侧脸，满怀期待，却终究败望而归。甄惜不知道怎么了。满胸腔的情绪在阻塞着她的呼吸，她怕，她担心，她的小沐会离她远去。

　　听到楼梯底下有哭声，是快上课的时候。沈沐在潮湿的地上坐着，手抱着腿，弓着背。
　　她的小沐不该如此。甄惜眼前仿佛出现了沈沐的开朗在一点点地被抽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紧紧上前拥住。

　　“没事了，小沐。”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小惜，你知道是谁吗？不，你应该不知道。小惜，我和他告白，他不开心吗？小惜，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小惜，其实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一定是的，是这样的！”
　　她开始自言自语。那一声声“小惜”揪着甄惜的内心难受万分。
　　她不知该说什么。

　　“小惜，他说他爱那个人。你说爱是什么？比我的喜欢更让他幸福吗？”沈沐泪珠无法止住。

　　爱。
　　爱是什么。

　　*****

　　沈沐提前回家了。很平静，只是少了点平时的感觉。嘴角也平平地挂着。

　　甄惜看见李成修欲言又止的神情。只回生出一种难预的悲伤与失望。
　　为了爱，所以要抛弃那个喜欢自己的女生吗？
　　那么她自己呢，若说出口也会被这般给了回答。

　　“你怎么舍得伤害她。”

　　甄惜发表的新签名。
　　她并不知道李成修在别的网站也发了一句话。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在被你伤害。”

　　沈沐也更新了状态。
　　“如果爱是我无法到达的境界。那我便等。或等到我爱你时；或等到你喜欢我时；或等到我爱他时；或等到她爱你时，我便不再等。请你忘却，我们依旧。”

　　沈沐依旧乐观如初。甄惜陪伴左右，只再无主动与李成修有所交集。

　　李成修无法言说清楚什么是爱，为什么会爱。可是真的无法寻觅出理由。他只是固执了。只是那一腔孤勇。他只觉得自己爱她，再没有别他。

　　他知道的，心不能勉强。

　　她是。
　　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