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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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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回到兰笙殿的我不知。
我只知道一路上我都浑浑噩噩的,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回到殿中,还没有和绿烟、沁儿、灵儿她们打个照面,我就匆匆和衣睡下。
那些才丢开的光怪陆离的梦境又回来了。
像是哪位印象派的画家用大片鲜艳的色彩泼在纸上,信手涂鸦了几笔,便这么大拉拉地展示在那儿。周遭响着各种乐器的声音:磬儿、钹儿、铙儿,间或夹杂着男女嬉笑的声音。忽高忽低,此起彼伏。
恍惚中,我似又回到了行刑的下午,芸妃躺在地上,被打得不成人形。殷政却在旁冷眼看待。
她轻阖着眼,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像想要把他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她微弱地说:“救我,救我啊。”
而他只是像一座高贵得令人望而却步的雕塑一样站在那儿,只有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方能证明他是活人。
恍惚中,芸妃那张惨无人色的脸庞似乎变成了我的,是我躺在了那里。我看见我躺在一大滩的血泊中,连白色的纱裙都被泡胀了,臃肿地浮在血泊上。
那幅血腥的场面像是被隐形的放大机给放大了似的,在我脑海中旋转,旋转,旋转不停……
“啊!”我在梦中感觉得到我在惊恐地尖叫,可我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有呼噜呼噜的声音闷响着,如同只差一度就要开了的水。
突然,我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
来人二话不说将我身上的衣服剥得仅剩下一件内衫后,双掌贴在我的后背,开始源源不断地为我输送真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刚从冰冷的湖泊进入到温度适中的温泉般温暖如春。一波波的暖潮轻轻地拍打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像是无形的一张张小嘴吸吮着,很舒服,让人身心愉悦。我不禁舒服地
这么持续了约摸半刻钟,他才停止动作。
我的眼皮颤了颤,这才终于徐徐地打开来。
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殷政。准确的说,我也没有别的人可看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被他遣出了房间。
此时他正盘腿坐在我的对面,他那绣着繁复纹路的衣袍同我的痴缠在一块儿,颇有些共结连理的意味。
共结连理?
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可鄙而又可悲的念头后我下意识地笑了,但我知道此刻我笑得肯定比哭还难看。
果然,殷政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而后穿上靴子下床,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
“爱妃有伤在身,实是不应该乱跑。今日那场面想必太血腥,吓着爱妃了。”
见我不吭声,他继续自说自话。
“朕已经吩咐灵儿去煎药了,爱妃便好生养着吧。”说毕,转身要走。
不知是在什么样的心理驱使下,我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你,爱过她吗?”
他停在了那儿,不解。
我是说,“皇上,你可爱过芸妃?”
说完这句话后周遭的温度立马低了不止十度。
我很清楚这样冷酷的戾气是从殷政的身上发出来的,只是我不解他为何听到这话会如此生气。
没有人让他杀了她,也没有人让他施与她杖毙如此狠毒的刑罚,一切的果都是他造就的,即使他真的内心痛苦那也是咎由自取。
他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我亦沉默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最终,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等他出去后,灵儿马上端着药走了进来。
“娘娘,您和皇上怎么了?方才皇上出去时脸色难看极了。”
我像是一瞬间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气似的,颓败地跌回了床上:“无事。”抬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又不像是黄昏。
“我睡了多久了?”我问。
“回娘娘,您已睡了一天了。”
“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三刻,娘娘。”灵儿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搁在旁边的桌上,走过来服侍我起身,“娘娘,喝了药,咱们该给太后请安去了。”
“请安?”我疑惑不解。
但细想后也是,那夜殷政将我送来了兰笙殿,这就等于默认我恢复了贵妃的头衔。前些日因为受伤没能行这些礼仪,按理今儿个是该给太后请安了。
喝下了那些苦巴巴的药汁之后,换了身衣裳,我便乘着轿子领着大小丫鬟们打太后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