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诱惑》嗜血金瞳

13、十三章

　　忽然听到有声音由远及近，马本来就胆小，听到声音也变得焦躁不安。
　　苏医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公共场合跟另一个男人打得火热，真是做了大不要脸的事情，他挣扎着要下马，推搡着张新武放开禁锢他的手。
　　张警官眯着眼看着来人，一张脸拉得好长，怎么是马场里的专用电车，他明明交代过工人们不要放人到这里来的。
　　他从马背上翻下来，迎着疾驰而来的电车，下车的竟然是他的哥哥。
　　“小五。”张警官的哥哥跟他打招呼，看了一眼还在马上躲闪的苏医生，不是他想象中弟弟会喜欢的那种女性化的纤细的男人。
　　“哥。”不知道哥哥来的目的，虽不情愿但还是回应了一声。张警官帮着苏橙把脚蹬调好，扶他下来，向他介绍，“这是我哥哥。”
　　“哥，这是我朋友苏橙。”
　　害怕刚才的事情被看见，苏医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他真是进退两难。
　　“小五，你把马牵回去，让我和苏先生单独谈谈。”
　　“可是……”张警官担心的看着苏橙。
　　“就两句话，苏先生？”
　　苏橙朝张新武点了点头让他放心，然后礼貌的回应他哥哥的邀请。
　　张警官带着两匹马回去，他不知道哥哥会对苏橙说什么，他和哥哥已经说明白了，希望他没有恶意。
　　“张新山。”张警官的哥哥友好的和苏橙握了握手，递了名片，“我听小五说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那有些问题我就必须要说明白。”
　　苏医生还没有从认识很久这个字眼上理解清楚，就看到张新山从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文件给他，“这是一系列传染病的检查单，既然你跟小五在一起，就一定要洁身自好，你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个人问题失去了大好前程。这上面的这些检查非常有必要，包括艾滋病和……”
　　张新山自顾自的说着，在领导位置上坐久的他根本不会体谅别人的感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苏医生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身体检查？艾滋？
　　“最应该做检查的是你弟弟吧！”苏医生气极反笑，“他才是你最该怀疑的对象，我不是同性恋，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医生一把抢过那份文件，狠狠地摔到张新山的脸上，用着近乎咆哮的语气嘶吼，“把这个交给你弟弟用吧！”

　　那份艾滋检查材料彻底的勾起了他痛苦地回忆，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愤怒终于爆发，十三年前，同样的几张薄纸彻底的毁了他的亲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一切还会重演。
　　苏医生几乎用尽全力朝来时的路奔跑，俨然就是十七岁那年的重现，他的一切都在那个时候毁灭，母亲亲人爱人朋友全都弃他而去，难道还要他再死一次，哪里还会有另一个秦诺再救他一次。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被秦诺救活，现在他早就跟自己真正的爱人永远的留在天国。
　　“苏橙！”看到苏医生愤怒的奔出马场，头也不回的离开，张新武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里慌乱的有种特别不祥的预感，哥哥跟他说了什么，平时的他无论再生气也只是隐忍，不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的。
　　张警官顾不得找他哥哥问明情况，紧紧追上苏橙，生怕他会出什么危险。
　　再怎么样苏橙的身体素质也比不过张警官，他跑到精疲力竭，双腿发软，就在他觉得要昏倒的那一刻，跌进了张警官的怀抱。
　　仅仅是轻微的碰触，苏医生就像是触电般的躲开了，愤怒的像一只炸毛的猫跳得远远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张警官摊开双手，尽量与他保持距离，避免再次触动苏医生的紧张神经。
　　苏医生冷笑，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喃喃自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我送你。”张警官知道他已经无法控制这个局面，苏橙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这样，他打电话让他哥哥把车开来，他就在这里看着苏橙。
　　看着浑身颤抖的苏橙，张新武的心都要碎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张新山开车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他料定苏橙对艾滋检查那样排斥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要制止自己唯一的弟弟跟他有任何关系。
　　当他说明这个原因之后，张新武一拳挥上他的侧脸。没有过多的言语，张警官劝说着苏橙上了车，迅速的驶离，留下他嘴角淌血的哥哥。
　　张新武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会混蛋到那种地步，本来他已经得到了苏橙的默许，就差最后一步了，竟然让苏橙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秦颂说过的，苏橙是有故事的人，惹不起就不要惹。
　　对不起。汽车在马路上飞驰，看着从癫狂状态冷静下来瑟瑟发抖的苏医生，他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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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大海，黑的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口，能吞噬掉所有人的希望。
　　呼啸而来的巨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
　　把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沙滩上，瞬间就被海浪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我也会是这样吧，回归大海，葬身鱼腹。这是最美好的结局。
　　苏橙张开双臂在沙滩上尽情奔跑，朝着最深最黑的大海深处。
　　再冰冷刺骨的海水也感觉不出来了，尽情的让海风风干止不住的泪水。
　　岸边忽然出现一个奔来的身影，是秦诺吗？不要，不要再救我。
　　就在绝望的最后一刻，被人拉住了冰冷的双手。
　　是谁？

　　眼球在急速的晃动，用尽全力也看不清来人的脸。忽然惊醒，看到的却是张新武！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根本挣脱不了。
　　“你终于醒了。”张警官一脸焦急，苏橙在路上就失去意识，他没有办法才将他送到医院，已经昏迷将近两个小时了。
　　“做恶梦了？没事了。”张警官想要擦去苏橙头上的冷汗，却被苏橙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他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看他一眼。
　　秦颂刚从医生那里问完苏橙的情况，他是受了强烈刺激才导致的眩晕，应当及时疏导避免以后发展成更严重的心理疾病。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叫你赶快离开吗？”看到张新武迟迟不走，秦颂就没有好脸色。从他知道苏橙和这个人住在一起开始，他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以这么惨痛的方式。
　　他是知道一些苏橙的往事的，那时年纪还小的他却也深深感受到苏橙身上那种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可怕气息，直到秦诺出了事，他才算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哥哥的做法有些不当，我当时没有在场……”张警官忙于解释，除了道歉他什么也不能做。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秦颂看到苏橙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他自作自受。
　　“让他走……”苏橙的嗓子干涩的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哥你说什么？”小路使劲儿凑到苏医生跟前，想要听清他说的话。
　　张警官和秦颂同时安静下来。
　　“让他走……”有气无力的又重复一遍。
　　“橙子哥说，让他走。”小路也恶狠狠地看着张警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把苏橙大哥气成这样，反正对他没有好态度。
　　“听到没有，让你走啊。”秦颂双手环抱，恶劣的看着张新武。
　　“你听我解释……”
　　苏橙把手从张新武那里抽了出来，闭上眼睛不看任何人。他害怕了，一个人独自生活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去招惹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呢，这样算不算是自己活该。
　　张警官叹了口气，无声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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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警官回了家，也似失了魂，默默地在苏橙的床边坐了将近一天，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落霞将天空染红。
　　张警官轻叹了一声，结束了吧。
　　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撒了驱蚊水，苏医生皮肤不好，蚊子一叮就是一个大红包，又疼又痒好久下不去。院子里植物多，招蚊子，只有这个法子能赶走一些。
　　把自己屋里的东西收拾好，几件衣服几本书，住在这里一个月了，除了那张单人床根本没添置什么东西。
　　卫生间里两个人的毛巾，两个人的拖鞋，还有紧挨着的牙膏牙刷，镜中仿佛还有两个人满嘴泡沫一起唱歌的画面。
　　张警官打开水洗了把脸，忽然想到是时间做饭了。昨天就准备好的牛排红酒烛台还藏得好好的，一个男人，该有的浪漫他还是懂得，只是很可惜，主角没到。
　　煎锅放油烧热，然后放进新鲜的牛排，加点香草胡椒，滋啦滋啦肉香四溢。红酒放进冰桶冰着，张警官摆好餐桌，两份牛排面对面，有一份还附带了苏医生爱吃的蛋黄酱。
　　张警官坐正，把酒倒好，拿过对面的盘子细心的将其中的肉块切成均匀的小份，然后放回去，对着空气微笑。
　　这个场景他不知道在脑海里预习了多少遍，他不是爱讲究的人，但是他知道苏医生喜欢什么样的调调，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苏医生此刻在摇曳的烛光下的表情，喜悦？羞涩？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杯碟成双，对影成空。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凭借习惯，亦或是本能。
　　他说，苏橙，我们干杯。
　　苏橙，今晚的食物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苏橙，我想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
　　苏橙，对不起……

　　爱是一种本能，或许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开始。
　　张警官在网上认识一个人很久了，迷糊贪吃说话小心翼翼。不知道他的样子，只有一张不太清晰的相片，一支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匀称，男人的手。
　　对他感兴趣是在治安所的那天晚上，张警官因为被调离刑警队而郁郁不欢，随便抓了一个嫌犯交差，在他签字离开的时候，张警官看到了他手腕上那条珊瑚珠手链，很熟悉。很少有男人带，很少有男人注意，还有他虎口那个米粒大小的红色小痣。
　　然后就是医院的偶遇，浩然生病没人照看，看病的时候又见到他，竟然真的是医生，和网上那个开专栏的医生完全一样，表面上淡定沉着，内里却是惶恐不安。
　　张警官兴奋了，他和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
　　只是没想到，这些爱的印记还没告诉对方，他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张警官拿着两大袋子食物和必需品回来的时候，苏医生就在客厅坐着，面色平静，正对着门口。
　　张警官定在原地，就这么僵持着。
　　“你好些了？今天上午的事情……”话没说完，苏医生打断他，脸上恢复了淡淡的微笑，“该道歉的是我，我当时的情绪有些失控态度不太好，还有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苏医生，张警官百感交集，他明明已经不这样好久了，无论什么情绪，都要假装。
　　“我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一个月我要谢谢你帮了我很多。搬走之后记得找人将床拉走。”
　　没有别的多余的话，苏医生很感激张警官这么自觉。
　　“您请自便吧。”苏医生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手机忽然响起，苏橙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任何解释，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打给我，你心底的秘密如果想说，我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然后只剩下张警官的呼吸声，平缓而绵长。
　　这是唯一可以交流的方式了吗张警官心里苦涩，他认真追逐的爱情就是这个结果。
　　挂了电话，苏橙将头埋在被子里，缅怀这失而复得的温情。
　　一扇门，隔着两个世界。

　　夜深了，整幢房子一片漆黑。直到苏橙觉得饿得不行的时候才走出房间，没有开灯，他摸索着走到冰箱门前找吃的。
　　冰箱里的灯光因为遮挡没有以前那样亮了，塞得满满的全是大大小小的食物。
　　是他刚买的吧，苏橙找了一包牛奶，靠在冰箱边上大口大口的喝着，如果他还在，一定会把牛奶温一下才能喝，因为苏橙喝了凉牛奶会肠痉挛，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苏橙闭上眼睛，不要对我这么好，让我一个人生活就好。
　　还有，何叔叔，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