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依旧》丶蝉衣

12、厮杀

　　魔界，漫天血红，除了岩石便是滚烫的岩浆，如同禁地一样，没有白昼，只有黑夜。空中带着沉闷的热气和浓浓的血腥，放眼看去一片荒芜，尸横遍野，隐约还能听到来自远处的兵刃相撞的声音。白如墨紧紧牵起木头的小手，那双幽绿的眼眸警惕地看着四周。魔界的大门竟然会自动开启，她本来都做好受伤的准备，却不料来得这样顺利。如果不是有人相助，那就是有人使诈，当然，白如墨宁肯相信后者，因为她可不愿意欠陌生人的人情。
　　“如墨姐姐，我们…”
　　“小苏木不怕，姐姐保护你。”白如墨说着，喂她吃下一粒药丸，自她头顶注入妖力，“姐姐已经把你的气息隐藏起来了，小苏木千万别用仙力哦！”
　　“恩。”木头点头，依偎在白如墨身旁，想了一会，说道：“师父还没有教木头仙术，木头只是会吐纳气息，辟谷而已。”
　　“就算不是仙人也是凡人呀，魔族最讨厌这两类人了。”说着戳了戳木头的脑门儿，“还有你的金印，那可是仙家的东西，别给露出来了。”
　　“恩，木头知道了。”
　　“魔族分许多部族，其中罗刹和修罗最为好战，一会入城之后，你只管低头，不要管其他，哪怕回答也得低头。”白如墨歇口气，稍作停顿，接着继续跟木头说道：“罗刹族皆是兽身，青面獠牙，极为恐怖。而修罗一族女子艳丽，男子丑陋，不过修为高者可以随意更改自己的容貌。还有一点，魔族都是紫瞳，紫色越深，修为越高。”
　　“他们会吃了木头吗？”
　　“这倒不会，但是他们嗜杀成性，看到猎物便会去追捕，杀掉之后就扔了。除了同族之外，他们能轻易对任何人拿出武器。”
　　“如墨姐姐，那灵药在哪里？会有一群魔族的人把守么？”
　　“不知道呢。”白如墨甩甩长发，粉唇一瘪，摊手道：“本王又没来过，谁知道这鬼地方是个什么情况呢！不过既然是灵药嘛，当然得去魔尊宫殿寻找啦。”
　　魔尊宫殿…额…好像听着很厉害。
　　偌大的城门下，娇小的二人累得气喘吁吁。连续五日，他们都是靠着双腿走来的，木头以前去仙山拜师的时候习惯了，并不觉得多苦多累。但是娇生惯养的白如墨就不一样了，一个高高在上，洁身自好的妖王，被逼的妖力不能用，睡觉不能睡，洗澡不能洗，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是要了她的命。不过还好，魔族的人都这样，又脏又臭的，比如眼前这两个守门的，黝黑的皮肤，长着独角的脑袋，还有不太齐全的五官。
　　“外人不得擅入！”两人鼻子一同出了口大气，手中的巨斧重重落下，挡住了白如墨和木头，凸出的眼球带着紫色凶狠地看着他们。
　　“哟，两位爷，连我小墨墨都不记得啦，以前还请过你们喝酒吃肉呢！”白如墨抬头仰望，哭得梨花带雨，“只不过小墨墨以前丑了点，你们就不记得了。”
　　“我们已经三百年未有移动过，尔等休得胡言，速速离开！”一个守卫低声怒喝，战甲下的皮毛隐隐发亮，只见他左腿一抬，卯足了力踩到白如墨身旁，随后又站回原地，“莫要逼我动手。”
　　白如墨后退一步，扯扯嘴角，看着凹陷下去，多出自己两倍大的脚印，一时无语，继而叹气半天，只能沮丧地拉着木头离开了。
　　“如墨姐姐，进不去呐。”
　　“狗娘养的，气死本王了气死本王了！居然敢这种态度！”白如墨气得面色铁青，在原地跳了半天，怒道：“本王跟他们拼了，不让进就打进去！看他们有多少能耐！两个猪头的紫瞳也不算很深，看门狗罢了。”
　　“如墨姐姐…”
　　“小苏木跟着姐姐，一会打起来了你就往里面跑，千万别回头啊，然后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姐姐自然能找到你。”
　　“好。”
　　经过一番计划，白如墨大大方方地又跑到两个守卫面前去了。木头躲在城门角落，伺机而动，等他们打起来之后，城门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打开了，木头一喜，担忧地看了一眼白如墨，随后果断地往里面跑了。可是心里太害怕，没看着前面的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然后身体腾空飞起来，在不远处重重落在地上，疼得木头小脸煞白。
　　“哪个不长眼的小孩！”听后，余光瞥见那灰袍女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木头赶紧低下头，整理着额前的碎发，乖乖地跪在地上。
　　“真是懂规矩，如此就不和你计较了。”
　　木头眨巴眨巴眼睛，不由愣了，就这样走了？这么简单？随后不多想，起身拍拍尘沙，挑了个人少的街道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蹲在墙角的木头可怜地四处望了望，无奈这城里依然空空如也，什么人影都没。倒是石头搭成的小屋子随处可见，可破破烂烂的，全都布满灰尘，似乎很久无人居住一般。屋外的地上也都是一些硕大的骸骨，不过七零八落，并不完整。这时，邻街突然传来散乱的脚步声，沉重的盔甲发出闷响，其中似乎有人在低语，但木头听不清楚，可是她知道，他们朝着城门的地方去了。
　　如墨姐姐出事了？想着，木头立马起身跟着小跑了几步，不料在拐角处，被一个拎着盒子的老妇人挡住了，并且没有让开的意思。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看着那张和蔼的面孔，木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我…我在等姐姐…”
　　“呵呵，饿了么孩子，到婆婆这里来吃些东西吧。”说着，把小盒子打开，露出两碟并不精致的农家菜，“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到这里拜祭拜祭我的孙儿，这些呀都是他最喜欢吃的了，可惜现在…”
　　“老婆婆…”看到老人泪流不止的样子，木头心里兀地浮现出仙镇上救了她和山花的那位婆婆，她到现在都还不晓得婆婆的名字呢，实在是有些愧疚。
　　“来吃吧孩子，趁热乎吃吧。”
　　“我不饿，婆婆。”她越是逼近，木头就越是压抑，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可是总觉得她有问题，“我要等姐姐一起回家吃饭。”
　　“那就吃一口，当尝尝婆婆的手艺，婆婆好久没和孩子一起吃了。”
　　犹豫许久，木头还是点头答应了，于是快步走到老婆婆身边，准备拿起竹筷。熟知身子一顿，迈不开步子，僵硬地站在了原地。继而木瓜的声音在耳边传开，“不要吃，木头不要吃，她不是人，不能吃…”木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面前老婆婆的眼眸突然变作紫白相间的颜色，然后张开大嘴，露出黄色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口中还有一股糜烂的气味。
　　“吼！——”
　　沙哑的吼声吓坏了木头，她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嘭地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而那魔族之人此刻已经恢复了真身。竟是一个三米多高，青色背甲，浑身布满尖刺的怪物。
　　“死怪物！骗小孩没良心！”妖娆女子不屑地嗤笑两声，两柄断刃透着绿光飞快地插入了魔族怪物的后颈处，霎时溅出了些许黑色粘稠血液，落在地上，立马消失不见。
　　“如墨姐姐！”
　　“小苏木不怕！”
　　“嗷！——”怪物怒吼，灵活地转过身子，双爪萦绕着紫黑色的魔气，愤怒地往白如墨袭去，然后再把目光放回到了木头身上。
　　“你个死怪物！”白如墨啐了一口，看它依然固执，顿时来了气，含着断刃俯冲下去，落在怪物背上。她的十指突然变得细长，指甲犹如锋利的针刺，交叉相错，织成一张墨绿的大网，然后猛地插入怪物的背甲之中。
　　这下彻底激怒了魔族的那个怪物，它撇下木头，用力一甩，见白如墨还在自己背上，倒也不发狂，而是立马趴下，将四肢缩入背甲之中。白如墨一看，正想嘲笑，可手指一疼，她刺中的背甲突然变成了坚硬的石头，而那个魔族的怪物此刻正贴在她的后背，大手握住了她的整个脑袋，只要一用力，便会被粉碎掉。
　　“如墨姐姐！”
　　“真讨厌，干嘛要让小苏木看到本王这狼狈的样子。”说着，双眸一闭，准备显出真身与他较量，但她也不知在这魔界真身的力量是否会被削弱。可是能怎么办呢，谁让她运气不好，遇上了正要成仙，恰逢实力大增的魔族。
　　而这边，木头被怪物完全遮挡住，以为白如墨已经被它打伤，所以一直没有动静。她想了许久，最终大起胆子撩开额前碎发，快速冲到怪物身后，一头撞了上去，紧接着金光一闪，怪物的背甲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趁此，白如墨十指向后抓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而那怪物两面受敌，躲避不及只能撒开手来，放掉了白如墨。
　　“小苏木，快走。”语毕，足尖一点，轻身一跃，抱起木头快速逃离了这个地方。她可不愿浪费力气对付这种要成仙的东西，免得弄下一身的伤，取不了灵药。
　　“如墨姐姐，灵药在魔尊宫殿右方的山洞里。”木头伸手一指，看后愣住。前方是密密麻麻的石头屋，哪儿看的着宫殿，更别说往右的山洞了。
　　“指着指着，姐姐相信聪明的小苏木。”白如墨笑了笑，薄唇覆上木头红肿的额头，媚眼看着她若隐若现的金印，心里当真欢喜极了。

　　接下来顺利许多，二人没有再遇到阻碍，城中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似是被掏空了一般。木头仔细听着木瓜在耳边的提示，带着白如墨很快找到了极为隐秘的山洞入口。白如墨本想着让木头留下，这一路走来，她才突然想起魔尊在几百年前就闭关了，直至现在。所以此刻洞外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奈何木头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劝不住便也随她了。
　　洞里，隐隐透着光，只能模糊地看见洞内大致的情况。不过白如墨是妖，黑暗中能视物，并不担忧，但身旁跟了个木头，结果就不太一样了。她是肉眼凡胎，在黑暗中只能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移动，白如墨见状，当下吐出内丹灌入妖力，让它照亮开来。
　　“如墨姐姐…”木头微愣，顿了顿，睁大眼眸看向白如墨。她见过宫碎碎吐出内丹后虚弱的样子，也明白内丹一旦离身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她实在不理解白如墨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你…怎么可以…”
　　“你看，姐姐的内丹好看么？”白如墨看着朱红色的小球，浅笑道：“以后小苏木也会有的，是跟你师父一样的白色，一定也很好看呢。”
　　“内丹不是不可以离开身体吗？”
　　“谁说的？你如墨姐姐是谁？是妖界的妖王殿下，吐出个内丹算什么。”白如墨哼哼两声，对于木头小看自己很不满意，“你要喜欢，捧在手里玩去吧。”
　　“不…不用了…”木头连连摇头，赶紧拒绝，她可不想碰这个东西，要是一不小心摔坏了可怎么办呀。她还想着让如墨姐姐做她的师娘，陪着她在琉璃殿玩呢。
　　“小苏木，你看看离灵药的地方还远吗？”白如墨停下，看着眼前的十来个入口，顿时犯了愁，“一个一个寻下去得到什么时候啊。”
　　“如墨姐姐，这里一些入口是相通的，就是说只有三条路，灵药放在中间，我们从最大的洞口进去便可。”木头重复着木瓜的话，有板有眼的，颇有些高人的感觉，“魔族对灵药不太重视，但是有人入侵山洞就会奋力围杀。”
　　“姐姐真想看看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白如墨阴冷地笑了笑，透过木头的双眸看向最深处，“灵力如此之强，为何非得找宿主？”
　　“如墨姐姐，木瓜是好人，他一路上都在保护木头呢。”
　　“好人？”
　　木头点头，解释道：“木瓜是祁连山上的仙人，长的可好看了。”
　　“呀，好看的人呐！”白如墨捏着木头的小脸儿，恢复了平常的妖娆，不再过多追问，转而对木瓜的相貌好奇起来，“什么时候现个身，让本王一睹芳容吧。”
　　芳容…木头感到浑身一颤，藏在身体里的木瓜不自觉地恶寒一阵。
　　“走啦走啦，小苏木。”白如墨拍拍她的小脑袋，随后牵起木头大步往洞里去了。
　　洞穴尽头，异常明亮，不需要再用内丹照明。幽深的水潭泛着点点星光，倒映着洞顶嶙峋的怪石。水潭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青色的小花，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小花足有白如墨半个手臂长，六瓣花瓣向下垂落着，而花瓣的顶部还坠着一颗朱砂痣般大小的青色果实。
　　“这东西怎地就只长在魔界呢！”白如墨呢喃一句，顺手摘下一大堆放入怀里，接着又分了两株放到木头怀里，“物以稀为贵，咱们当它是宝，魔族当它是草，奢侈奢侈啊！”
　　“如墨姐姐，这些花真的可以救师父吗？”
　　“当然啦，这可是增大修为，巩固内丹最好的药材了。你要是吃了一朵啊，保管你的内丹上天入地到处飞。”
　　这个…木头嘴角一扯，还是不要了吧…
　　“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你一朵你师父一朵，姐姐这里的拿回去当种子，来年丰收的时候举办个赏花宴，小苏木可一定要来呀。”语毕，又大肆连根拔起一堆，然后风风火火地准备转身走了。
　　而这时，来时的路口突然消失不见，就连其他的洞口都一并变作了石壁。白如墨当下了然，幽绿的眸子立马泛起微光，瞳孔皱缩，变作一条线。
　　“擅闯者死！”手持大斧的皮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对面，一张漂亮的面孔写满了愤怒和肃杀，而她的瞳孔竟然是少见的深紫色。
　　“不就摘了两朵花吗？反正你们也不需要。”
　　“魔界之物，休想取走！”女子语气极硬，容不得商量，“哪怕是魔尊闭关上千年，魔界也容不得你们大肆闯入胡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打了再说。”白如墨拿出一朵小花得意地吃下，然后把剩下的放入虚鼎之中，继而白发飞舞，长袍一扬，整个人已经浮在空中。
　　“如墨姐姐…”
　　“小苏木站着别动！”语毕，施了个法，将木头整个人放在一道光圈之中，再来一句，“谁敢靠近你，用头撞死她！”
　　额…好吧…木头无语。
　　“妖王来魔界，是否想要挑起两界的矛盾？”女子将大斧绕在身后，冷道：“妖王应该知晓，在这里会削弱你的妖力吧。”
　　“废话少说，丑女人。”白如墨只能速战速决，不能跟她耗着。这个山洞诡异得紧，进来没发觉，方才一动用妖力才感觉到力量在一点一点流失，紧接着传音给木头，“小苏木，让你那个瓜找找出口，快！”
　　木头点头，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了几次，就在刚要感受到木瓜的时候，突然又没了踪迹。见状，木头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依然如此。
　　“如墨姐姐！不行！木头找不到木瓜！”
　　白如墨没工夫回答木头，此刻的她已经应接不暇，处于下风。眼见皮衣女子攻势越甚，她只有连连闪躲，断刃握在手中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如墨姐姐，带她过来，木头用金印…”
　　“不行！”白如墨怒吼一声，打断了木头，“这里会吞噬你的仙力，不可妄动。”
　　“可是…”看着节节败退的白如墨，木头担忧的很，心里涌出一股歉疚。如果她能认字就好了，这样便可以背经文学习仙术，保护师父保护如墨姐姐了……
　　“苏木！接住！”
　　木头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一疼，那力道似是要打穿她一般，接着一颗炽热的小球落到了她的手中。
　　“护好内丹，别让妖力流散！”言尽，白如墨兀地嘶吼起来，纤细娇小的身子突然伸展开，双腿融合在一起，皮肤逐渐转为玄黑。木头大惊，她从来没想过，白如墨的真身竟然会是一条身长三丈的玄黑大蛇。
　　“妖王，你小看了魔界的吞噬之力。”皮衣女子眉头一簇，挥动着大斧，现在转为她躲避白如墨的攻击，暂时处于下风。
　　几番打斗，洞中已经一片狼藉，平静的水潭随时溅起巨大水花，而周围的青色小花早被白如墨的身子碾压过，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失去了光泽。木头捧着朱红色的内丹，喘着粗气，急得哭了出来，内丹的光亮正逐渐暗淡，不管她怎么保护都止不住妖力的流失。
　　“如墨姐姐…”
　　“不哭。”白如墨吐着信子，传音安慰着，但话语里带着极度的虚弱。一个多时辰，这是极限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妖王，束手就擒吧，杀不杀你，一切均要依照魔尊的意思，你只需在魔界住下便可。”皮衣女子暂时停下，眼眸是越发地紫了，“在这里，外界的力量都会转为魔族所有，妖王还是放弃吧。”不听她多说一句，白如墨再次朝她攻去，只是一次比一次虚弱，一次比一次无力，若是在人界或者妖界，她白如墨还打不过一个魔族？定然是要把这个女人剥皮抽筋的。
　　“如墨姐姐，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木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手中的内丹早已褪去光泽，甚至连颜色都在逐渐地变浅。
　　“不打就出不去了，苏羡可怎么办啊？”白如墨依然固执，心里紧紧念着仙身不保的苏羡。是不是这一次，他能记住我了？或者不那么恨妖了？想着叹气，罢罢罢，他本是心狠的人，还奢望这些做什么。
　　“如墨姐姐！如墨姐姐！”看着身体滑落，逐渐恢复人身的白如墨，木头已经浑然忘了自己，迈出光圈，大步跑到她身旁，把内丹喂给她吃下，“如墨姐姐，如墨姐姐！”
　　“小苏木，吓着了吗？”
　　“没有。”木头摇头，哭道：“如墨姐姐是最漂亮的人，是木头的师娘！”
　　“苏羡会吓到的。”
　　“师父不会的！”
　　“他会杀了我。”
　　“不…”木头无法否认，一时想起了苏羡看到宫碎碎的表情，那是不可磨灭的恨意。但最后不也因为自己放手了吗？遂安慰道：“如墨姐姐，有木头在，师父会喜欢你的。”
　　“是啊，苏木很惹人喜爱的。”
　　“如墨姐姐！不能死，不能死！如墨姐姐！”木头掰开她的眼睑，赌气似的捏住白如墨的鼻子，随后见她闷得难受有了些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如墨姐姐…”
　　“想出魔界也不难，入了轮回重生一次吧。”皮衣女子笑道，继而举着大斧走了过来，深紫的眼眸深邃得骇人，周身是浓烈的黑气。
　　“不许你伤害如墨姐姐！”木头挡在白如墨面前，撩开额前的碎发，露出金印。随后只见那女子不屑地一手拎起她的衣襟，指腹覆上金印，“我说过，这里是魔界禁地，任何力量都会被吞噬，包括你的仙力。”说罢，手指用力弯曲，撕下木头额前的那层皮来，“这样，你体内的那个东西也会死了吧？”
　　“不要…不要…”木头疼，浑身都疼，特别是被剜掉的金印，好像有一股火在灼烧一样，点燃了整个身体，而木瓜的气息，越来越薄弱，“不要…木瓜不要走…”
　　“放开她！”
　　“妖王不必担心，你们二人会一同上路的。”说着，皮衣女子拎着木头衣襟的手，缓缓绕上她的颈项，黑气霎时弥漫开去，浸染着木头的肌肤。不过只消片刻，自木头体内突然散出的淡蓝色火光，快速吞下了这一团团黑气。
　　“你…”
　　“怎么，你似乎很想杀了我？”冷冷的语气绝不是木头能说出来的，而此时她乌黑的头发正一点一点变成了少见的银色，抬头那一刹那，金色的眼眸迎上皮衣女子的紫瞳，竟然露出了捕获猎物的味道。
　　“可笑之极，让我轮回？”
　　“你…你不是…死了么？”皮衣女子变得惶恐，毫无方才的嚣张气焰，“不可能，就算你没死，你怎么能擅自出来，你…”
　　“放肆！”银发的木头怒喝，接着长袖一挥，淡蓝火光立马布满了皮衣女子全身，随后是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连半分都未有留下，黑色的内丹急剧骤缩，只听砰地一声，在火光中炸裂开，灰飞烟灭。
　　幸而白如墨已经昏厥，不然木头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可她不知，在她出现的时候，白如墨依然醒着，却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鸢儿，你还不够强大，母亲等着你。”
　　魔界禁地，空荡无人，只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