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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星星开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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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本市要举行一个运动会开幕仪式,我们学校受邀去当啦啦队,恰好我们班被选上,大家不情不愿拿着丑陋的文化衫脸色阴沉。
我给顾瞻书说了明天的事,他提出送我,我刚要拒绝,魏冉冷不丁的说,“瞻书,我们明天不是要去泡温泉吗,落幕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就能去。”
彼时魏冉穿着紫色的睡袍端着水果拼盘优雅自如的走出来,看也不看我一眼,挑着媚眼看向顾瞻书。魏冉是个韵味十足的女人又弥漫着笔墨纸砚的书卷气息,有相貌有气质更有才情,这世上难有女子如她一样的完美。
顾瞻书犹疑的注视我,我立即举手说,“喂,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自己可以去!”
“就是嘛,”魏冉柔柔的贴着顾瞻书,用情人之间才有的语调说,“落幕能出什么事,人家这么大了又不是你的女儿,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顾瞻书拿开点在他笔尖的纤指,面无表情的说,“不要闹,小孩子还看着。”
我忙识趣的钻进我的小窝,又偷偷的留了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魏冉坐到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杂志,顾瞻书则坐在太师椅上一心一意的研究他的学术,没过多久魏冉走过去从后边拥紧他,说,“瞻书,我的老师想收养落幕,陪她谈谈心,我已经和她谈妥了,你……”
“我不准。”依旧是他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冰冷严肃不容任何人反抗,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我靠着墙角把自己裹成一团,窗帘被我拉拢,门外也透不进光亮,整个屋子阴沉沉的更容易把我的思绪埋没其中。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迷迷蒙蒙的记得好像有个人用他温暖有力的臂膀把我抱上床。我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角,“顾瞻书……你不要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轻声说,“睡吧,没有人不要你。”
我这才安心的坠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太阳早高高的挂在天上,尽管窗帘挡去了大半的光线可我依然感觉得到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我揉揉眼,睡意醒了大半,再看看高高升起的太阳,我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妈呀,糟了!”
手机上显示有7个思七的未接电话,而且再有几分钟开幕式就要开始我明显已经迟到,那个校主任不知道要怎么批斗我。
风风火火的整装洗漱,屋子空荡荡的,顾瞻书和魏冉应该早就走了,我只能期待途中能有一辆的士经过……
我卯足马力的奔向公交站,身后一辆小轿车喇叭嘟嘟的叫个不停,我忍无可忍只能缩退到路边让它先过,暗地里骂司机没素质。这个路段很窄,两旁种有法国梧桐,本来就是为了行人设置的,这个司机偏偏要开到这里和行人争路过,实在可恨!
“啊!”我痛得惨叫,我只记得后挪身子放它通行却忘了把脚也收回去,这死车的前轮竟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撵过去了,象是将骨头都碾碎了,疼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司机立即刹住车,打开车门跑过来看我的伤势,不停问我怎么样了。原本还在心里算计如何让他赔上一笔医疗费,见他胖嘟嘟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忍心敲诈他一笔,却只能在原地疼得龇牙咧嘴。
“小妹妹你还好吧,伤到哪里了?”他问。
我点点头,心想只怕已经来不及,不过还是得给班主任那报个到“还好还好,那个……麻烦你送我……”
“好好好,我送你去医院。”我还没说完他就接过去了,我明明是要他送我去体育馆的……
他不由分说就鲁莽的把我抱上车,放到后座又安慰我说,“小妹妹,我刚才赶时间没注意你是我的错,不过我一会要接个人然后就马上送你去医院啊。”
我忍着痛,郁闷的看着他虎背熊腰的身影,撞了人还要分先后啊?而且我要去的是体育馆,我绝望的瘫软靠着座椅,现在肯定死定了,我开始想象我预备说什么好话,或者买条香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男人在一家餐厅停住车然后利索的打开车门,我看见他对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道歉说,“先生,实在对不起,刚才有些事给耽误了,来的时候撞了个小姑娘不过不要紧我先您回公司再送她去医院。”
我听后心里那个郁闷,不过人家要维护他的饭碗,也怪不了人家。
男人“嗯”了一声就跨了进来,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强大的气场让我望而却步。我的脚虽然还很痛可是好多了,应该不会有骨折之类的“大碍”,我开始考虑是不是不要去医院给人家司机攒点钱,可又转念一想,既然出了车祸,没有医院的单据怎么可以,我还指望着能为自己开脱迟到的罪责呢,我还是装着很痛的样子的好,至少买烟要钱,住院不要钱啊。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幸福,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一段手机铃声在静寂的车厢内响起。
我连忙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是思七的来电,我还没说话她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落幕,开幕式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没到,你在哪里,校主任现在到处找你。”
“我……”我嘿嘿抱歉的笑,“姐姐我不幸被一辆车子的轮胎亲吻……到脚趾头……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
“什么?”思七惊忧的尖叫,“你是说你出了车祸?”
我知道玩笑开过了,连忙补充说,“别担心,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只脚被撵了嘛,小事……”感受到身旁灼热的目光,我下意识的偏过头……
挺括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眼眸底处是久经人世的苍桑凉薄,轻抿的薄唇。一张脸比韦陀还要俊美三分,我震撼的看着这个男人脑子里一片惨白的迷雾。视线久久的交织停驻,我分明看见他星光瀚宇的眸子满是惊愕还有那闪烁着的温柔的星光。
这双眸子我曾在梦里遇见过千百回,熟悉得就仿佛这目光近于眼前温柔又无奈的注视我;这双眸子从来淡然温和,永远对一切都了然于心强悍得难见半丝情绪,我终究是有幸撞见了,他也会有错愣的时候。
他紧紧的盯着我似是在确认什么,宽厚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的视线一寸一寸盘绕着我,掀起心脏处汹涌的撼动牵连着沁入骨髓的疼痛。
只有这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才能让我的情绪波动得这么剧烈、曲折。
莫沉浅,莫沉浅,一个本应永远躺在逝去的懵懂少女时光里的名字,却终于不能自欺欺人的如同翻一页书一样轻轻翻过……
“落幕,顾落幕,你说话啊,落幕,你怎么了……”思七焦急的呼唤我,我强牵起笑,嘴唇却颤抖得可怕,我已经无法说出一个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浑身冰冷倒在后座,心脏像被人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冰凉一片不住的往外淌血。那个人探究的目光始终不曾消却,视线所到之处,烧灼得我的肌肤火辣辣的疼。
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到零下摄氏度,我浑身冷得发抖四肢不知如何安放。直到他下车,我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座椅上,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小妹妹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现在怎么样……小妹妹?”司机紧张担忧的望着我,“很痛吗,你流了这么多泪。”
我瑟缩成一团艰难的点点头,“好痛,好痛!”
到了医院我才发短信告诉思七我的位置,有些东西终究不能隐藏了。
我躺在病床上,司机笑眯眯的拿着一袋药走过来,说“医生说你没事,再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刚才看你哭成那样我吓死了。”
“谢谢你。”我说。
“没有,是我撞的你嘛!”司机憨厚的笑,笑了一会问我,“哎,你认识我们先生?我们先生挺关心你的,说是待会要来看看你。”
我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先生真奇怪,既然这么担心你,刚才在车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搞得真跟陌生人似的。”男人边纳闷的说,边给我倒水。
我捧着水杯兀自出神,虽然天气很好,被子也比较厚实,可手脚依旧冰冷,男人接电话出去了,空荡荡的病房只有我一个病人,我想,我应该在他口里的那位先生来之前离开。
男人不一会进来,看见我在套鞋子,立即说,“还没过观察期,你怎么就下床了,再说先生已经到了。”
手里的鞋子徒然滑落在在地,咕噜打了几个滚。
“她是怕见到我,”那人站在门口,目如深潭,直直的盯住我,依然的从容淡定,似将一切都捏在手中。
“先生。”司机唤了声。
他依旧看着我,“你先出去,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