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女人也有春天》最爱红烧肉

12、公事公办

　　“纪小姐，你好，我是方婷。”当方婷与纪薇握手寒暄的时候，谢三终于回过神来。他真没想到，在飞机上偶遇的年轻妈妈竟然就是这案子的被告，也就是说，她是当年同刘帆私奔的表演系女大学生。
　　这么说，那个可爱的小朋友“妹妹”是刘帆的女儿了？！这认知谢三还没有完全消化过来。
　　“这位是张女士的代理人，谢先生。”方婷为纪薇介绍道。
　　“谢先生，你好。”纪薇主动伸出手来，落落大方的与谢三握手。
　　她当然不会是没认出谢三来，事实上，谢三一转过头来的时候，纪薇就认出他来了。
　　这世界真小，小得让人无法相信。在来北京的班机上肩挨着肩，一块儿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男人，居然是刘帆老婆的委托代理人。
　　“纪小姐，你好。”最初的惊讶之后，谢三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不管他是否曾两度与这母女二人偶遇，都不影响眼下这件事。他虽然对这强加在头上的任务并不甘愿，可既然答应下来了，也只能替人跑腿办事了。
　　作为主人家，方婷邀请两人坐下来，替纪薇煮了一杯咖啡，三个人围着紫檀木茶几各坐了一边沙发，拿腔拿调的品着咖啡，然后才切入正题。
　　“谢先生是张女士的亲戚，受张女士的委托，和您谈和解的事。不过，张女士对谢先生的委托只是一般委托，也就是说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谢先生不能代替张女士全权做决定。”方婷有言在先。
　　“既然是这样，张女士干嘛不自己出面？”纪薇好笑的反问。不肯见她，找个人同她谈，她没有意见，只是，找个没权做主的人，那有什么好谈的，不是浪费精力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有看不上谢三，不想和谢三谈下去的意思。
　　谢三如何不明白这样隔靴搔痒，实在是事倍功半，可他既然来了，就没有被人三言两句打发离开的道理：“张女士之所以不亲自出面，就是担心自己一时丧失了理智，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融洽局面给搞砸了。我虽然没办法代表张女士拍板，可我相信，一旦我和纪小姐就和解的金额达成一致意见，我来说服张女士，应该比张女士与纪小姐面对面达成一致意见容易得多。”谢三理由充分的说。
　　倒真是个能言善道的，担任眼下这角色再合适不过了。纪薇暗暗想着，只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见她没有明确拒绝，谢三知道，对方算是认可这事了。既然如此，那谈话继续。
　　“纪小姐，按照张女士的丈夫刘帆生前留下的遗嘱，他决定将100万现金留给他和您的女儿纪彤彤继承。”这些，都是他昨晚临时抱佛脚，从洛佳给她的起诉材料里看来的。按理说，今天的会面，洛佳的律师也应该到场的，既然被告的律师都会出席。可洛佳这人生性多疑，总觉得和X法官搭桥不成，是不是谁走漏了什么，想来想去，就觉得自己那代理律师很可疑。庭外和解，坚持不让律师参加。反正，谢三又不能当场答应纪薇什么，法律方面的专业问题，下来后咨询律师也可以。
　　纪薇点点头，“没错。”
　　“纪小姐，”谢三放下手中的咖啡，身子前倾，做出倾诉的肢体语言，“相信你也知道，刘帆的个人财产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和张女士在婚后共同财产中分割出的份额。”
　　“谢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和刘帆认识的时候，他和张女士还没有结婚，我也不是什么感情的第三者，没要所谓的道德弱点或者负罪感。”所谓的谈判，所谓的讨价还价，不是一开始就摆出愿意后退一步的姿态。相反，她眼下占据优势，就得摆出不肯退让的姿态，以免对方得寸进尺。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怎么说服她往后退一步。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纪小姐。我和刘帆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多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某天我们一朋友过生日，刘帆带你过来吃饭。”谢三眯着眼回忆那次年代久远的见面。
　　“哦？”谢三的回答倒真的让纪薇愣住了。她真没想到，她和眼前这男人，居然是在多年前见过的。她是同刘帆参加过他朋友的生日饭局，那天满满一桌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谈笑风生。她傻愣愣的坐在刘帆旁边，跟他的朋友一点都搭不上话。最后，饭局结束，他们要去唱K，刘帆拉着她说一道，她不肯，无论刘帆怎么哄都不肯，最后，撒开刘帆的手自己走了。好在，没过一会儿，刘帆就追了出来，答应和她一道离开，两个人这才别别扭扭的和好了。
　　那次吃饭，有眼前这个男人吗？纪薇真是想不起来了。她记得的，只有刘帆那帮子朋友看她的眼神，带着些了然和鄙夷。如果说这位谢先生真的在场的话，那么，也应当是其中之一。
　　“既然是这样，谢先生，那你就更该明白，对着张女士，我并不理亏。”
　　“纪小姐，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理亏。事实上，我认为，刘帆身为一个父亲，将遗产留给自己的孩子，于礼于法，都是应当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张女士的心情，她辛辛苦苦和丈夫打拼事业，从她的角度来说，那些遗产也是她的心血，要她把这些钱拿出来，对她来说，的确是很难受的。”谢三以退为进，试图动之以情。
　　“谢先生，如果不是我对张女士有理解和同情，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同你谈了。实话跟你说吧，在见你之前，我已经考虑过了，如果要庭外和解，我能够让步到哪种程度？妹妹你是见过的，才这么点大，将来的路还很长。眼下我虽然收入颇丰，可人生在世，起起落落是免不了的，我不能保证未来十多二十年，我的事业都会一直顺遂，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够保证她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直到长大成人，能够自己养活自己。所以，为了保证妹妹的未来，她父亲留给她的遗产，我不能故作大气的一分不要。再说了，这些钱是留给妹妹的，不是给我的，我怎么可以替她处理这笔钱？”
　　这番说辞，纪薇是早就想好的。她料想洛佳的代理人不会直截了当的提出个数额，一定会先探探她的底，再狠狠的打个折扣。
　　“我能做的，只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作出让步。也就是说，我对张女士所妥协的那部分，由我自己从账户里取出来，凑成一百万，存进妹妹的户头里，不作动用。这笔钱，不到万分要紧的时候，我是不会拿出来的。一直存着，等妹妹长大成人了，我再把这笔钱交到她的手上。以我现在的状况，谢先生，我所能贴进去的，只有二十万。”
　　她抛出了那个数字。也就是说，刘帆留给妹妹的一百万遗产，她只要八十万，就同意庭外和解。
　　谢三倒是没想到纪薇会这么快抛出自己的底线，他以为，两个人还得虚以为蛇的磨上好一阵，才会进入到实质性的退让。
　　二十万，这让步不可谓不小。在官司赢面很大的情况下肯做这样的让步，谢三认为，纪薇也算够意思了。当然，他认为够意思是没有用的，要洛佳认为够意思才行。
　　可洛佳那天，一分钱都不想给的样子，谢三猜测，纪薇的这个让步，洛佳怕是不会领情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他不过是个居中传话调停的，洛佳没表态，他也没必要在这里费嘴皮子，先同纪薇讨价还价起来。
　　“纪小姐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谢三故作沉吟，“纪小姐的意思我还是先同张女士沟通一下吧。今儿是周一，你看我们周三再见个面觉得如何？”
　　“好啊。”纪薇答应得很爽快。左右在开庭之前她都没什么事做，和一个卖相不错的男人唇枪舌战对她来说，也算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可以的话，纪小姐能留个电话给我吗？方便联系。”谢三打蛇上棍的要着联系方式。
　　笑了笑，爽快的报出手机号码。谢三存进了手机通讯录里，末了，拨了一通电话到这个电话号码，然后挂断。
　　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纪薇摸出手机，将那个未接来电存入通讯录，然后起身告辞。谢三虽然与方婷是同学，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得太热络，于是跟着纪薇一道，两个人走出了方婷的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