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仙四同人][苏紫]归乡》viconia

12、12

　　百里屠苏出发前往蓬莱之后不久，陵越也带了一批弟子启程，去沿海各处城镇相助民众防范天灾。
　　紫胤独自一人立于昆仑山巅，刚过九月，山中的第一场新雪快要落下来了。
　　自从那日梦境中被焚寂所伤之后，紫胤体内就一直未能根除的煞气，如今已被屠苏吸走。封印解除之后，屠苏与焚寂之间便已身合，亦能将煞气操纵自如。若是他完全发挥出焚寂凶力，人界之中罕有敌手。
　　但与当年上古凶剑的弑神之力相比，仍是远远不及。
　　直到以焚寂为引，解除七柄上古凶剑的封印时，凶剑之力才会真正重现世间。届时，幽都拔起，洪崖境震动，伏羲与女娲千年的默契，这个世界简单稚嫩的秩序……都行将崩溃。
　　放任这天地大劫发生，并不阻止，甚至是顺势而为，想要借助劫数运转离开这一方世界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欧阳少恭引发天灾残害生灵？紫胤默默看着昆仑山间，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四时更替，天道轮回，永无停歇。天地不仁，顾及不得这么多凡人的嗔痴爱恨，人要坚守住这一点点妄念，又怎么能不去与天相争。
　　便是修为到了仙神之境，只要还有一丝妄执，也就已经背离了天道。伏羲想要神界长存，女娲想要让人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蚩尤和他麾下的魔族，想要向命运复仇。即使以神魔之力，想要得到什么，仍然不得不尽力去争。
　　而他……原本只想和师叔一起回去。
　　双修心法本就对修行者的心绪变化十分敏感，何况他与玄霄双修多年，已至性命相联的境界，寒热真气互为阴阳表里，融为一体流转不息，容不得丝毫外物侵入的空隙……那日梦境，侵入心中从此抵死纠缠无法根除的，并非煞气，而是……情丝。
　　“主人，红玉传信，她与百里公子已至蓬莱，欧阳少恭确在蓬莱山宫殿顶层。我们可要出发？”
　　高大的剑灵闪现，半跪在紫胤身侧。
　　“不急。再等等吧。”紫胤淡然道。
　　“等到百里屠苏亲手了结这一番千年孽缘。”

　　欧阳少恭和风晴雪站在蓬莱高处，远远望着山下一行蚂蚁似的小黑点翻越宫殿的断壁残垣，打倒行尸和怪物，一刻不停歇地向上攀爬。
　　“晴雪，你看，他们果然来了。”
　　欧阳少恭远远地指点着那支渺小的队伍。
　　“五日为期，如今尚未过半。百里少侠便已如约前来，竟是一刻也等不及。当真对晴雪情深意重，呵。”
　　“晴雪心中，想必对百里少侠亦是如此？”
　　“苏苏他……对我。”风晴雪慢慢地摇了摇头。“虽然他……总是什么也不说，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对我，跟我对他的感觉，并不是一样的……”
　　“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叹晴雪的一番情意，白白被人辜负。晴雪心中，可有怨怼？”
　　“不是这样……我对苏苏怎么想，跟苏苏一点关系也没有。苏苏对我……很好啊。就算，就算他的想法和我不一样，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片深情，无惧无悔。亦不求回报。没想到带晴雪来此，还能让我听到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剖白。晴雪当真没有令我失望。”欧阳少恭转头看了看她，似极感慨。“我曾对晴雪说过，对生死毫无执念之人，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
　　“待到百里屠苏身死魂散，属于太子长琴的那一半魂魄被我取回，韩云溪残魂则消散于天地之间。人海茫茫，纵有亿万人与你擦肩而过，却永不可能再见百里屠苏此人之时，晴雪当会明白我所言之意。”
　　“只是，如此绝望的别离，岂非令晴雪太过痛苦？你的性情，与……巽芳如此相似，我又怎能忍心这样对你。”
　　“倒不如与他们一同化为焦冥，从此无悲无喜，无忧无惧，再不用担心那人心意改变，背叛于你。从此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你若是觉得痛苦……又为何不与大家在一起？”
　　“什么？”
　　少女的眼眸中带着真挚的期待与怜悯。“你说……每一世渡魂之后，即便是亲人爱侣，也将你目为异类。前一刻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作怪物般惧怕鄙弃……可是那些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一定都是极好极好的吧，为何不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就算是……寿数将尽，身死魂灭。但世上能活过百年的又有几人，亲人、爱侣，早晚都会陪你一同归于尘土……大家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死的时候，拉着对方的手，带着最美好的回忆死去。虽然……也许会有遗憾，会不甘心，会舍不得那个人……可世界上所有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人能够好好的活过一世已经足够，为什么还要去渡魂……为什么要抛弃那些曾经爱过你的人，让你自己……如此痛苦……”
　　“抛……弃……”
　　“晴雪可是想说，不是他们抛弃了我，而是我……抛弃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晴雪的想法，当真有趣。”
　　欧阳少恭放声大笑，神色癫狂而迷茫。
　　“谁规定的——人就要安于一世？美好的时光就不能长久？天地万物都有寿命，人活着就要死，长生之事虚无渺茫，每个人最后都会被你所爱之人抛下，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死去……可是我——偏偏就要和我所爱之人永远在一起！”

　　欧阳少恭疯了，风晴雪想。可直到看见服下雪颜丹的巽芳，知晓她竟然就是一直随在欧阳少恭身边的老妇人寂桐之时……她才觉得相比之下，欧阳少恭还疯得不算太厉害。
　　纵使容颜衰老，再见已不相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陪伴在那个人身边……想到寂桐这些年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扮演着一个衰老仆妇的角色，多年照顾欧阳少恭，接受他长大后那仅仅是对待年久忠仆一般的客气，风晴雪简直毛骨悚然。
　　爱一个人的执念之心，到底可以扭曲到何等程度？
　　百里屠苏执焚寂而来。他的眼神从来坚定，总让人担心过刚易折。那是对自己生死毫不萦怀之人才会有的眼神，去留无意，有如天际的浮云。然而这一次再见面时，风晴雪却觉得他眼中多了什么东西，坚实、稳定，牢牢地将他和这个世界拴在一起。
　　千载之下，同一个人分出的两半魂魄终须一战。欧阳少恭一再催动力量，沧海龙吟横扫之下，百里屠苏亦不得不以焚寂煞力全力相抗。
　　一战再战，两股力量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它们的气息同出一辙，愤怒、憎恨、暴戾、杀意、执着、永不认输，不肯承认失败，就必须先击败自己。
　　黑色的邪火凭空燃起，草木、石头，整个蓬莱宫殿都开始燃烧，化为一片火海。
　　焚寂之力一再提升，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对战的力量范围之内，众人都已被逼得存身不住。风晴雪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拉过巽芳，避入了红玉和尹千觞合力展开的结界之内，修为稍弱的方兰生和襄铃此刻只能紧紧抱在一起。冲击着结界的不光是强大的力量，还有一次又一次扫过众人内心的，黑暗强大的恶意。内心深处最为阴暗的想法浮现出来，不断地叫嚣着，仿佛永远不会甘心——
　　力量的冲击戛然而止。
　　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隐约可见欧阳少恭靠在倒塌的石柱上，已经重伤濒死。百里屠苏一手拄剑于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见巽芳朝着欧阳少恭跑了过去，同伴们好像也正朝自己围拢过来，却听不到他们喊叫的声音。
　　噗通、噗通。心跳一下下变得明晰，血管在皮肤下弹动，与焚寂的呼吸，渐渐合拍。
　　百里屠苏体内的半魂，曾经是焚寂的剑灵——
　　八年来，他一直坚定心志，抗拒着焚寂的影响——
　　而现在，百里屠苏第一次感觉，焚寂像是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操纵自如。煞气不再使他感觉到痛苦了，它们成为他的气息本身。他在一瞬之间，接触到了焚寂之中残留的全部的记忆和情感，却再也不会被那巨大和纯粹所压溃。
　　焚寂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百里屠苏慢慢抬起剑，指向欧阳少恭。
　　“苏苏？”
　　风晴雪担心地叫了一声。
　　少年转向她，微微一点头，他的眸子是纯黑色的，坚定如铁。
　　“我没事。”
　　他说。
　　“胜负已分，千年孽障因果，到此终于可以收场。”
　　“韩云溪、焚寂、太子长琴，还有……你。过往种种，已如逝水。从此之后，我便只是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哈哈哈哈……是、是吗？……”欧阳少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胸口的伤处渗出血迹，他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咳嗽起来，巽芳焦急地抓住他的手。“当真……咳，当真……有趣！百里屠苏，你若真能摆脱……这千年宿命，倒也不愧为我的半身……只可惜……这一战之力，已经令你与焚寂身合，紫胤真人八年时间，铸出的这一柄利剑，终于……到了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
　　“屠苏哥哥的仙人师父铸的剑？可是，屠苏哥哥不是说焚寂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剑吗？”
　　襄铃迷惑不解，而她身边的方兰生却已变了脸色，看向红玉。
　　“欧阳少恭！你到此刻还要挑拨离间！喂，女妖怪！”他虽然叫着欧阳少恭，眼神却始终看着沉默不语的红玉。“你不是屠苏他师父的剑灵吗？他污蔑你家主人，你，你说句话啊！”
　　“不必多言。”百里屠苏一挥手，“欧阳少恭，你还想说什么。”
　　欧阳少恭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当真……让人羡慕……你对紫胤真人，如此深信不疑……七剑解封，天地倾覆，你就替我……好好去做完这一件事吧！我的半身……焚寂之力即将烧毁一切，蓬莱坠落，化为灰烬……你们还不走？”
　　“少恭你……”方兰生踏前一步，却被人拉住，回头看时，竟是尹千觞。“你……你不是一直帮着少恭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千觞也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落在那两个人身上。
　　四周的火势越来越大了，石头也发出炸裂的声音。
　　“木头脸？”
　　百里屠苏从地上捡起那枚绿纹黑鳞，一场激战之后，龙鳞依然散发着黑色的光亮，没有沾上一点灰尘。
　　“悭臾……”
　　百里屠苏默念战龙之名，在他对面，欧阳少恭的嘴唇微微翕动，亦似是在呼唤一个名字。
　　天际有一道黑色的闪电，破空呼啸而来。

　　“都走了……还真是安静啊……”人快要死的时候话似乎会变得特别多，欧阳少恭靠在石柱上，听着四周不断响起的噼啪火声。“巽芳？”
　　没有回答，蓬莱公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安静地睡着。
　　他勉力转过头，看见了一旁喝着酒的朋友。“千觞……你也……”
　　“没有打算死在这里，只是再陪你一会。”尹千觞仰头吞下一大口酒，汗水和酒液一起沿着脖子流下来。“要不要来一口？”
　　“对火饮酒，长歌当哭，却比……观花品酒又别有一番风味……还是千觞知我。”欧阳少恭无力地笑笑，“只是……不必了。已经有人，前来送我一程……”
　　“是紫胤真人吗？”
　　这是个问句，发问的对象却不是欧阳少恭。
　　冰蓝色的光幕在整个宫殿中亮起，所有的火焰骤然安静下来。一瞬之后，原本被烈火烧灼的断壁残垣上出现了无数火焰形状的冰花，姿态千变万化，似是在跳跃得最欢快的那一瞬间，突然静止。
　　上一刻还是烧尽一切的黑火，下一刻已经凝结成万年不化的玄冰。
　　尹千觞和欧阳少恭只觉得眼前一阵光芒闪烁，日月洞天之中此时尚是白昼，天上却同时浮现出九轮月亮，均匀地分隔开天空，挂在天边的太阳，在月光照耀之下苍白如纸。
　　新月、峨眉月、上弦月、渐盈凸月、满月、渐亏凸月、下弦月、残月。空中的月相变化如同一个完整的轮回。还有一个空位，是留给那不可见的黑暗朔月的。
　　九月一闪即灭，紧接着二人的身体都是一震，蓬莱的下坠之势，竟似在半空中生生被人止住。
　　蓝衣白袍的白发仙人翩然降落。
　　“焚寂邪火。”紫胤的声音似是叹息，“虽然已经一再惊讶于百里屠苏的天分，但他对焚寂的掌控，还是比我所想的要快太多。”
　　“百里少侠进境神速，七剑解封在即，当真……可喜可贺。”
　　紫胤看向欧阳少恭，上一次见到这个人时，百里屠苏才只八岁，这黄衣青年上了昆仑山，向自己求取焚寂剑灵。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与他当年所求并无二致。紫胤摇了摇头。
　　“抱歉。”
　　“成王败寇，真人又何须向我致歉……百里屠苏能够胜我，想必，是因为真人之故。而真人明知如此……少恭真想看看，真人与魔君一同离开之际，百里屠苏……又会如何……”
　　欧阳少恭的话音刚落，无数晶莹光点就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紫胤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一挥手，将四散的魂魄尽数冻结。五颗小小的冰蓝晶球落在紫胤手中，他再看向欧阳少恭时，那具身体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
　　死得干净利落。
　　紫胤沉默了好一会，才将太子长琴二魂三魄收起。正欲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巫咸的声音：“敢问紫胤真人，天地大劫，到底为何？”
　　“回去问你们的女娲大神。”紫胤拂袖，踏上冰雪般的长剑。
　　“天地大劫，皆因女娲而起，以六界秩序确立而终。”

　　蓬莱废墟之外的天际，众人乘坐在黑龙的背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龙呢。”方兰生嘀咕了一声，“少恭他做了不少坏事，落到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总算……把这件事结束了，应该也救了不少人吧，可就是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他挠了挠头，“到最后，事情好像变得很奇怪的样子。木头脸，女妖怪和臭酒鬼，是不是都有好多话瞒着人没说……”
　　“并无欺瞒。”前面的百里屠苏突然回过头来，把方兰生吓了一跳，“木头脸你的耳朵不用这么灵吧。”
　　“红玉若是知道什么却不说，那必定是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尹千觞……”他看了一眼担心地望着蓬莱方向的晴雪，“我亦信他。”
　　“屠苏哥哥……”襄铃跪坐在龙背上，原本是有些害怕，紧抓着悭臾的鳞甲，这时候怯生生地空出一只手来担心地拉了拉百里屠苏的衣服。“你说你的仙人师父有解封而不散魂的办法，是真的吧？你不会死吧？”
　　“师尊所言，自无虚妄。”百里屠苏对她点了点头，转身朝龙身前方走去。
　　在战龙的背上行走给人的感觉非常不礼貌，但百里屠苏不想用爬的，也找不到更好的移动办法。“悭臾。”他来到龙角之侧，呼唤战龙的名字。
　　“小子，到现在才召唤吾。”黑龙的声音悠长如太古洪钟，却仍然像所有生灵一样带着情绪。不满，百里屠苏听出来了。“……差一点就等不到了……”
　　“抱歉，悭臾。你与太子长琴的远古之约，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我是百里屠苏，身具太子长琴一魂四魄，下面的蓬莱废墟之中，那人名为欧阳少恭，身具太子长琴二魂三魄。但太子长琴，已经消逝于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百里屠苏俯下身，靠近悭臾的头部，让战龙金色的瞳孔之中能够映出自己黑色的眼眸。“但你若不弃，凡人，百里屠苏，可否有幸与天界战龙悭臾成为朋友？”
　　“朋友……凡人啊，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黑龙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这次是愉悦的。“朋友吗？……真没想到，千年万年之后，于吾阳寿将终之时，竟还能结识一个身为凡人的朋友……吾友啊，天高地广，你又欲去往何处？”
　　“既是如此……悭臾，带我御风而飞吧。”
　　黑龙骤然加速，乘风而起，化为一道滚滚黑云。
　　小狐狸“哇”地一声大叫，被这突然的加速度吓得趴在龙背上不敢动弹，正安慰着他的方兰生也没好到哪去，“嗷”地一声紧紧闭上眼，揪住了黑龙的鳞甲。风晴雪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抱住离她最近的少年的腰，却看见那木头脸回过头来，竟然对她笑了一笑。
　　“苏苏……”
　　不自觉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百里屠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稳定的包握，像是在说，不要怕。然而却将她的手从他腰上牵了下来。
　　“晴雪。一路同行，你对我的关怀，百里屠苏铭记于心。”
　　“与欧阳少恭一战既已了结，我会去沿海寻找协助百姓的天墉城师兄弟们。蓬莱被焚寂之力烧毁，坠入海中，想来定有颇多遗患。相助他们解决这些事情之后……我会返回昆仑山，从此侍奉师尊左右。”
　　“将来虽然与大家分处各地，但你们的情谊，我永不会忘怀。”
　　这就是结局了，风晴雪想。尽管早已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与自己对他的并不一样，但等到这一刻真的到来，她还是忍不住觉得眼中酸涩。
　　即使……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想陪着这个人，想让他开心，想在他痛苦的时候呆在他的身边……即使仅仅只是这样的感情而已……
　　被拒绝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受啊。
　　“蓬莱！”
　　红玉的一声惊呼唤回了风晴雪的思绪，她与众人一道向着蓬莱的方向望去。
　　缓慢坠落之中的蓬莱废墟，与翻卷的海潮一起，被冻结成了一根巨大的冰柱。
　　强行将各块蓬莱废墟一一自空间裂缝中拉出的行动既已停止，天空中的风雨雷电异象也已经消失。雨过云开，太阳出现在天空中，光滑的冰柱上反射出万道金光，光芒耀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兰生忘记了害怕，从龙背上爬起来，身体前倾尽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差点就掉了下去。
　　“方才，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过。然后被黑火焚烧着的蓬莱，就完全冻结了。”红玉低声答道。
　　“仅仅以一击之力就冰封蓬莱。”百里屠苏看向红玉，“可是……师尊出手？”
　　“这些蓬莱废墟的碎片若是坠入海中，海族生灵定然死伤惨重。况且缠绕其上的焚寂邪火并不会轻易为水所灭，随波逐流扩散开来，流毒匪浅。若是主人出手将此祸患消弭……并非无此可能。”
　　“屠苏哥哥的仙人师父这么厉害！”小狐狸兴奋地叫了一声，“那他所说，能令屠苏哥哥不散魂的方法，一定没有问题了！”
　　“师尊……”
　　所有人都期待地望着那一道从蓬莱冰柱之上飞出的剑光。
　　御剑的白发仙人，转眼间就已到了黑龙身前。
　　屠苏以腾翔之术提气而起，在半空中踏出龙身，迎至紫胤身前半跪下来，一声师尊尚未出口，已听见紫胤说道：“屠苏，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明白。”
　　紫胤眉头微微皱起，语速亦甚急，全然不似平日。
　　“解封而不散魂之法，和令经历血涂之阵的荒魂重入轮回之法，你只能二择其一。”
　　众人尚未明白紫胤话中的意思，身为剑灵的红玉已经惊讶地抬起头，瞳孔微微瞪大。
　　“封住魂魄，以燃魂之术维持如今这个身体和自我意识的存在，再活数年之后就连魂魄也彻底燃尽。和立即抛却今生，抛却二魂七魄中承载的感情与记忆，只送命魂前去轮回转世。这两种选择，你只能二择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