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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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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将军,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君夫人为您添了一对千金!”被称作将军的俊朗男子立即不顾接生婆和随从的阻拦,冲进了产房,“君兰,君兰。”床上,一个由于刚分娩完而虚弱非常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恭,你怎么进来了。”上官恭单膝跪在床榻前,双手握着女子素手,“君兰,你这般虚弱,我怎能不担心?你看,女儿们多可爱。”仆从将婴孩送到上官恭手中,上官恭抱着其中一个,温柔的哄着,“丫头,快叫爹爹!”君兰莞尔一笑,“看把你给急的,女儿才刚出生,怎么会说话呢?不过说来也怪,这孩子一生下来连哭都不哭一声,叫我担心了半天,好在她是个健康孩子,这我就放心了,倒是小女儿,哭的响亮。”二人随即温柔的看着女儿们。“君兰,你看,女儿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女儿脖子上有东西?”君兰一脸疑惑“我不曾给女儿带过什么啊。”“哦?”上官恭心生好奇,“方嬷嬷?”“奴婢在。”“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回将军,奴婢不知,似乎小姐一生下来,就带着这个项链。刚才将军急着闯进来,奴婢并未来得及禀报将军。”“知道了,你下去吧。”“是,奴婢告退。”方嬷嬷默默地退了下去。上官恭转向君兰,“兰儿,你怎么看?”君兰秋水般的眸子轻轻颤抖,温柔的将婴孩揽进怀中,款款道:“无论凶吉,她都是我的好孩子。”上官恭哈哈一笑,坐在爱妻床边,“我上官恭何德何能,竟得如此贤妻,三生有幸啊,哈哈。”君兰也是微微一笑,“恭,快莫要取笑我了,给女儿们起个名字吧。”上官恭望向窗外,塞北的夏天干燥炎热,转过头,对君兰一笑,道:“你可曾记得,你我相识在马兰花盛开的季节,那时你骑马飞奔过草原,轻盈一跃,便接住了我射落的大雁。”君兰也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我错把你射的大雁当做是哥哥射的,还和你吵了一架呢。”“是啊,那时候,你才15岁,转眼间,这两个小家伙都出生了。”君兰轻笑出声,上官恭想了一阵说:“老大叫踏花,老二叫同惜,你踏着马兰花纵马奔腾,后来又与我共同珍惜着这美好时光,希望她们姐妹两个能像名字一样,无忧无虑,共同纵情少年时。”“好,她们一定会很快乐的,我们会守着她们。”说罢上官恭扶君兰躺下,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悄悄地离开了卧房。晋升走过来行了一个大礼,“侯爷,马备好了。”上官恭向书房走去,对晋升说:“今天就不去祈福了,等夫人身体好了,带小姐们一起去吧。”“是。”晋升又是行一个大礼,退下。
往生镜中的路极难走,我终于在强烈的气压差中昏过去了,对于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欣慰,只是脑海中大片挥之不去的紫色花海依旧缠绵在我的梦里。当我睁开眼睛,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正常气压时,我诧异了,我望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胳膊,小腿,我意识到,我的确又开始了新的一世的生活,那个可恶的接生婆不停地打我,可是我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我忘记了,经历新的一世,是要从婴儿时期开始的,当然,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还有一个家伙,她哭得尤其响亮,所以颇得我父母的亲睐,我脖子上呆着玉帝老爹送我的紫晶,突然,我想到了冥徊说这一世他总会陪在我身边帮我渡劫的,难道那家伙是他?可是那明明是个女的,哭得那么响亮,估计是在娘亲肚子里憋坏了,我听得懂父母的话语,看起来,我是将门之后,还不错,我现在的状况很悲哀的是,空有满腹经纶,奈何身体状况不允许,只能挥舞着小胳膊,蹬着小腿,呀呀呀的叫个不停,这就是记忆还存在的悲哀,我要等一年才能正常说话,走路,或许还说不好,走不稳,崩溃了。
踏花,同惜确实是两个好名字,我父亲也算是对母亲真情可见了。我母亲沈君兰是塞北草原上的第一美女,更是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母亲十五岁那年遇见了父亲上官恭,父亲是开国皇帝陆元泽八拜之交的兄弟,陆元泽称帝后改年号为洪武,洪武三年,封父亲为震北侯,驻守塞北草原,对抗匈奴,取了同样是开国功臣司马家的女儿司马明烛为妻,然而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为保护母亲,从不将母亲带回帝都的府邸,只是让母亲陪着自己住在草原,偶尔回去,也是将母亲安置在别院,不让府里污浊的空气灼伤了我们娘儿三个。
至于我和同惜,不用说,在目前这种我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我自然是不会和她计较什么,不管他时我妹妹也好,冥徊也罢,总要在自己有实力胜过敌人的情况下再出手,我可不打没把握的仗,于是,我终日里不理会同惜,娘亲将我们抱着放在一起,我就会用我那毫无力气的小胳膊小腿“排挤”她,她一哭,我就会特别开心,好像我还是孟醒的时候大家再一起狂欢一样,但是我偶尔也会心酸的想,人活得倒退了,真是品位都降低了,想我孟大小姐什么没见过,今天居然以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为乐,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我们的娘亲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典范,对我和同惜的生活起居都快亲力亲为了,整日的抱着我们两个到处逛,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气力,对此,我们的爹也很无奈,总是让她多歇息,她就是不听,说得多了,她还会跟爹爹耍小脾气,爹爹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儿,谁让我爹爹最疼我娘亲呢?话说回来,虽然我生在了一个架空了的历史朝代,但我目前过的还是很幸福的,即使还是个婴儿,这样的好日子一直持续到我满月当日,全家人到广昭寺进香。
为庆祝我与同惜满月,父亲在塞北将军府里大摆筵席,全府同庆,恭贺震北侯添子之喜,上至父亲,下至扫地的大爷大妈,统统出席,我深深的被我父亲那种军民同乐的情怀所感动,当我看到母亲抱着后厨房张嬷嬷的孙女,并用自己最喜欢的手帕擦着孩子脸上的口水而没有丝毫厌恶时,我就知道了,为什么震北侯那么受边疆人们的爱戴,不铺张不浪费,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如此挂怀百姓的侯爷世间真的是不多,但我也不得不担心,所谓功高盖主,必然会遭到恩将仇报,这类的故事,我看得多了,可是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去想,我觉得这样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经历得多了,任谁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就多了好几重的身份,都会有这样一种看破红尘的心态吧。
席间,总是有人上前进酒,我冷冷的看着同惜一脸什么都没见过的傻样儿张牙舞爪的扑向每一盘菜,看着她,想着冥徊,我也便很符合场景的乐个不停,于是,就听到有人说:“侯爷家的公子真是气度不凡啊,虽说还是个婴孩,可是这举止中便透着大家之范。”“哈哈,是啊,是啊,这都是侯爷和夫人教导有方啊!”我母亲微微一笑,道:“是各位抬爱了,这两个小孩子懂什么啊。”接下来便是夫人谦虚了之类的无聊话,我也不想听。
次日,我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冒着冷汗手脚不停的抽搐,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胸前戴着的紫晶发出刺骨的冰凉,像是将我锁进了深海,永不复出,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终于,在翻了两次白眼后,我嘴巴一撇,哇的哭了出来可笑的是,我父母竟同时披上衣服奔向了在一旁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同惜,后来在错愕中,走向了我,在惊恐中将我抱起着急的找军医,军医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开了些乱七八糟的药硬是给我灌下,又说我是着凉了,不过我真的是好些了,只是紫晶依旧冰冷,我缩在母亲怀里,又沉沉睡去。再睁眼,我们已经踏上了去广昭寺的路。广昭寺是塞北第一大藏传佛教寺,父亲与这里的喇嘛坦交好,便逢年过节,重大日子都来这里朝拜。
随从抱着我与同惜,父亲携母亲上前跪拜,我自幼便不信宗教,自然是昏昏欲睡,不去理会周遭一切,同惜似乎是很怕那些佛像,撇着嘴几欲想哭,都被随从止住了,我从心里更加厌烦这个和我一母同胞却长得不一样的妹妹,没错,我们是异卵双胞胎。我们正欲离去,珠吉大师拦住了父亲,道:”住持大师请侯爷殿内一叙。”父亲双手合十,对大实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大师带路了。”我们便又往前走,倒了庙宇群中最靠里的地方,有一座极普通的禅房,“侯爷,请。”“多谢大师。”父亲正要安顿母亲在外守候,珠吉大师又道:“请侯爷和夫人带两位小姐进去。”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大脑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命中富贵,人中龙凤,仙女下凡,估计无非是这些,看着同惜,我鄙视了她一下,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佛像前打坐的老者,老者缓缓转身,请父亲至塌边坐下,道:“老衲听闻侯爷喜得二女,二位小姐可还安好?”“托尊者之福,老二同惜身体强健,可踏花昨夜突然手脚抽搐,令我们夫妇极是担心。”“哦?那请让老衲瞧瞧。”母亲抱我上前,老喇嘛为我把脉,我分明看到了他看向我是复杂的眼神,“小姐可是佩戴了什么极阴之物?”父母相视一眼,母亲道:“尊者,踏花一出生便戴着这个。”“侯爷请听老衲一言,二小姐将来自是富贵非凡,人中龙凤,可大小姐,哎,这种命格若是女子定然活不过百天啊!”我诧异了,我来到这个世界才三十天,就手脚抽筋,那个婴儿受得了啊,这一世多劫难,看来还是真的,可活不长冥徊和玉帝老爹还让我来干嘛?我可还等着知道关于玉紫霄所有的一切呢。再看我母亲,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下跪在了老喇嘛面前,道:“尊者,求您救救踏花,她还是个孩子,才刚出生,我。。。。。。”接着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父亲扶起母亲,冷静的对主持说:“大师可有破解之法?”主持过了好久才道:“大小姐命格虽硬,可她所佩戴的紫晶确实世间极阴柔之物,可此物若是年幼时佩戴,是女孩则全身冰冻而死,男孩则无恙,二转为成年,无论男女,都是修复其命格的宝物,但此物与生俱来与血脉相连,断断然摘不得,古为今之计,只有大小姐不是女孩,方可化解。”“不是女孩方可化解,不是女孩方可化解。”我默默地念着这句话,母亲亦是默默念着,父亲则保持沉默,拜别了尊者,回到府邸。
“若不是女孩方可化解。”母亲擦了泪水,对父亲说:“既然不是女孩就躲得过,那我们就让踏花不是女孩。”父亲看着母亲,半晌才道:“好,等踏花成年后再恢复她的女儿身,这样便可两全其美了。”“恩。”“晋升,派人快马加鞭到帝都禀明圣上,就说上官恭喜得一子。”“是。”晋升悄无声息的退下。
我扭过小脑袋,望着窗外塞北草原明亮清澈的月光,第一次觉得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耳畔响起了父亲铿锵有力的声音:“哈哈,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上官谨!”眼前浮现出母亲泪水连连,却满带笑意的眼睛。
或许宿命,就是从某一个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刻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