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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意外投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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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人风风火火赶到景和宫的时候,御医正在给菜验毒。我一看那盘子栗子鸡顿时就松了半口气:这可是南国的名菜,司甜送的菜里正好也有这道,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这么大义凛然的一个人背黑锅啊,何况是毒害别国皇子这种罪名,更背不起了。四下望了望,我悄声问了一下周围守备的侍卫:剩下那几盘菜呢,验过了?侍卫一脸严肃的回道:“禀公主,那几盘菜都给他吃光了,就剩下这半盘了,据说是没来及吃下去就毒发给抬走了!”
我XXXXXX……,这下剩下的半颗心也放下了。
司甜一脸紧张的看着御医把试毒的银片伸到菜里,眼睛瞪的老大,但就算她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了,因为那抽出来的银片已经黑了。
母后一看那银片黑了,脸立刻就沉下来了,父皇更是气的一把摔了手里的杯盏,怒问道:可是御膳房所制菜式?
御膳房的总管早给押在殿前候审了,给侍卫拎上来,还没抬眼看就一个劲的磕头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等听闻北朝太子殿下今日会在肃亲王府用晚膳,所以并未准备景和宫的晚宴,只是制了几盘糕点,还未能呈上,请皇上明察!”
御膳房上百号人那么多眼睛都可以作证,这景和宫里的太监也证实御膳房今日并未送晚膳来,总管趴在地上舒了一口气,这时候景和宫里伺候的小太监突然道:“奴才突然想起,今日下午二公主带着自备的膳食来过景和宫,说是给北朝太子殿下准备的,因为太子不在,就先搁在桌子上了,这晚膳……”
司甜一听这话,吓得马上就跪倒了,一个劲的磕头道不是她下的毒,声音都颤抖了。磕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手一直我,厉声道:“女儿记得,三妹下午也带着食盒来过的!要怀疑的话父皇也应该怀疑她!”
我一个激灵,这时候一个小太监站出来,正是下午帮绿芜拎食盒的那个,他福了福身子道:“奴才下午看见三公主在二公主走之后进到正殿,不多时就拎着食盒面色不爽的出来了,奴才迎上去帮忙拎着,食盒偏重,想来三公主并没有把菜留下。并且奴才将公主送回留香宫时,亲耳听到公主说:‘今天真背运,居然被抢先了一步,把那些菜拿去喂豆豆吧。’”
豆豆是我宫里养的一条大狗,站起来有一人多高,胃口超级大,司甜那几盘菜对它来说只能算个开胃菜,早吃的连汤都不剩了。怪不得师傅一直教导我说话能不加主语就不加主语,要是我下午说“把司甜的那些菜拿去喂豆豆吧。”估计现在跪着发抖的就是我了。
司甜也着实可怜,本来能指望着拉着我一块下水的,现在我在岸上,她已经快淹了,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发抖,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我有点不忍心了,往师傅那里看了一眼,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父皇正在那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司甜给洛辰一个交代,这时朱六突然来报,说是抓到了下毒的真凶,正押在殿外待审。
穿着太监服的嫌犯压上来时一脸凛然,朱六连赏了他好几个大嘴巴,嘴角都打出血来了就是不承认,师傅突然自荐,说可以代审,保证把他的嘴撬开,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捏着一根鸡毛就上了。
我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笑比哭还难看。那人给四个侍卫摁住,师傅拿着鸡毛在他光着的脚上挠啊挠,大殿上一阵惊天动地的痛苦笑声,笑到最后俨然演变成了惨烈的呻吟,到最后实在撑不住连连喊“饶命”,问什么答什么,老老实实的把北朝大皇子怎么吩咐他混在使团里,怎么下毒毒害太子嫁祸南国的经过招了个干净。
一听说指使下毒的是自己人,还差点连累了即将成为盟国的公主,饶是洛辰再淡定,也不得不愁眉紧锁,眼神里的愤怒一闪而逝,被很好的掩饰下来。
司甜的清白保住了,或者说是南国的清白保住了,父皇吩咐宫人搀起受惊的二公主回宫休息,司甜脚步虚浮的给搀走了,不消多时就听见从殿外传来的大哭声,看来真是给吓着了。
洛辰第二天就辞行,说是北朝有些事情要回去解决,就不在南国多留了。北朝皇帝还身体倍儿棒着呢,哪用得着他个太子操那么多心,回去收拾他那个倒霉大哥才是正事吧。父皇也不点破,只是送了很多礼物来聊表心意,联盟的事情也算是差不多谈成了。
洛辰回国那天,依照惯例女儿是不能送行的,所以我就乔装成了筱然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偷偷的躲在人后望,眼看着那俊美飘逸的身影骑着白马越走越远,我偷偷咬着筱然的衣袖心都疼碎了。
师傅说我是他见过的比较悲剧的女子之一,从一见钟情的暗恋到现在还没满三天,就暗恋变相思了,为此他还特意赋诗一首:君住青江头,我住清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清江水。
我说要是能同饮一江水还好了,据我所知清江在南国是第一大江,但流到北朝以后就剩下个跟水沟差不多的规模了。北朝的第一大江是北禄江,还没流到南国就没水了。
师傅噎了一下,末了摇头晃脑的开始叹气,直呼:“千古一情字,伤了多少人。”
伤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心疼的紧,连带着干什么事都没什么激情了。可偏偏这时候,老有那不识趣的自己往枪口上撞,逼得你非捋袖子收拾她不行。具体的就是某天,我和筱然在母后宫里喝茶,正赶上众妃来凤藻宫请安,我们便留下一起召见了。
庆妃婀娜的拖着裙摆走进来,骄傲的跟只孔雀似的,一眼看见我坐在那里,脸上的端庄登时有了松动,不着痕迹的咬了一下牙,下一秒又一脸春风的媚笑道:“皇后娘娘万安,原来太子和公主都在啊,好长时间没见到公主了,真是越长越水灵了,像极了姐姐。”
我算了算从昨晚在桃花林遇见庆妃到现在,也不过七个时辰,她这个“好长时间”是从哪来的?是她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还是见我之后度日如年?
盈妃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道:“是呢是呢,如今公主长大了,一定缺个知心的姐妹说体己的话,你二皇姐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有空你们姐妹聚聚聊聊天也是好的。”
跟她聊天?就她那个智商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自找心累。
盈妃看我脸色有异,忙说:“你们姐妹俩好久未见未免会有些生疏,多处处就好了。”
又一个“好久未见”!她跪在地上抖筛子的时候,我可是在场亲眼目睹的啊,这才几天的事就好久啦?
虽然心里很鄙视这群女人的假惺惺,但表面上我还是点头如捣蒜,拼命维持我在后宫女人面前好人缘的假象,省得她们捕风捉影的找我的事。
东拉西扯的一顿,宫女端来沏好的新茶雪含春,筱然起身奉茶,茶香一入鼻,刚刚还假笑盈盈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
凭借多年在宫中摸爬滚打积累的生存经验,如此表情只代表三个字:茶有毒。
我的脑袋开始迅速运转,回想近来后宫里发生的不正常的事情和不和谐的人。还别说,在慕容司甜那个事情出了没多久,四皇子慕容枫际的正妃就哭哭啼啼的跑到宫里来告状,说四皇子不仅在府里广蓄姬妾,还频频留恋烟花柳巷之中,前几日更是为了“醉花语”里的一个头牌一掷千金,接入府中大行□□之事,还弄得人尽皆知,现在四皇子府俨然成了百姓眼里的一个笑话,王妃杨氏苦劝无用,只好到宫中求庆妃出门劝导儿子,既为皇家颜面也为四皇子前程着想。四皇子的事本就荒唐至极,庆妃听完杨氏的哭诉就有点挂不住了,但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庆妃一再嘱托杨氏不要讲事情声张出去传入皇上的耳朵,等她想办法解决就是。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四皇子捅的这个大窟窿想少透点风都难啊,杨氏入宫的第二天早朝,马上就有人弹劾了四皇子之事。父皇闻之勃然大怒,下朝后招来庆妃训斥一番,后令太子着手办理此事,绝不徇情。
皇子成婚后便会搬出皇宫另见府邸居住,但一搬出宫就这么胡闹的皇子还是第一个,筱然本着服人的原则严惩了枫际,罚了两年俸禄还棒杀了霍乱的女子。
庆妃深感颜面尽失,到母后宫中请求筱然高抬贵手,被母后训斥了一番请出宫去,可能心里憋着一口气呢,这下毒的动机是存在的。可转念一想,司甜的事也不算是小,本来她就吃了个哑巴亏肯定会回去告诉她母亲盈妃,盈妃可没她这么愚钝,估计听完就反应过来了,因此恨我也有可能,而宫里人皆知这新茶雪含香每年都是由我挑选来专供凤藻宫的,借着我的手下毒,如果成功的话不仅会拔掉一个眼中钉,还有可能让我父皇因爱妻之死迁怒于我,一举两得,所以她下毒也不是没可能。
这后宫的争斗素来如此,但最近因为洛辰的事我一直心里憋着一口气难消,师傅说了,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在人失恋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何况她们不仅想落井下石,还想让我家破人亡,所以今天不管是谁下的毒我都不能便宜了她们。
我抿嘴一笑看着筱然手里那盏茶,悠悠开口道:“这茶是谁沏的?”
伺候的老宫女彩云现在正在我宫里给我收拾我那烂摊子寝宫呢,一时半会哪能回来,所以很快有太监回道,说是新来的宫女叶儿沏茶。
我对庆妃盈妃带来的贴身宫女道:“母后素来喜欢饮八分熟的茶,说如此才能不伤身。叶儿是新人,下手没数,我和太子又不喜饮茶,懂得不多,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会的多,来给皇后尝尝这茶是几分的,若不是的话,就让她把那壶倒了重泡,可不能糊弄。”
话一说完,马上宫女里就有了一些反应,我笑着招呼庆妃带来的宫女湘儿,她本来就有点虚,我这么一招就有点慌了,飞快的瞟了庆妃一眼求助,这种情势庆妃哪敢应她,虽然面色一紧,但马上喜笑颜开的对湘儿道:“公主叫呢,你还不快去,我记得你家里不是在京城开茶庄的吗,从小耳濡目染了学了不少吧,还不给皇后太子公主展示展示。”
庆妃果然是干这种见不得人勾当的老手,怕湘儿反咬一口,马上就用她的家人相要挟。宫女在宫内,本就不能侍奉父母尽孝道,如今身陷危机,更不忍心连累家中父母兄长。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湘儿的心里想必已经进行了一番挣扎和权衡,到最后她跪在地上朗声道:“奴婢遵命。”时,眼里泪光闪现,言语中已然浸透了对命运的屈从。
一盏茶只抿了一口,她还未来及开口说一个字,便失手摔了茶盏双手捂着喉咙在地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团,虽然御医很快就赶到,但她在御医来到之前都睁着眼睛断了气。
我看着地上瞪着庆妃的眼睛,眼里还有痛苦和期望,死不瞑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皇后的茶里有毒,父皇命令彻查此事,绝对要抓到下毒之人施以极刑。
母后遣散了宫里伺候的人,只留下我和筱然,静默半响,突然道:“你是要扳倒庆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