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晴偏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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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蜀地已经天气晴好，春意盎然了。唐门的惊鸿楼，素以川菜闻名，而今日只见大厅内人云密集，却不见喧哗，小二早早挂出了今日歇业的旗子。只因为现下的楼内聚集着的都是江湖数一数二门派，一等二等侠客，都为了董逸弑嫂杀友一案原道而至，想弄清真相如何。包括少林武当在内的八大派全部派人出席，而一向以武林良心著称的铁面神捕洪熙和江湖百晓生也已经入座了。
“在下真是荣幸啊！因为在下的事情竟然让江湖人物齐聚一堂。啧啧，现在觉得如果不是在下杀的人，简直对不起各位的远道而来啊！”董逸跟在李谈身后，小声的嘟囔着。
李谈回头无奈的看了一样董逸，大步走进楼里，一拱手，“唐兄，劳烦你为此事费心了。”
“哪里！能为江湖事务尽一份力，一直是唐沛的心愿。能请来洪前辈与百先生，还多亏了李二公子与寒梅山庄一向以匡扶江湖道义为己任。”在主人位旁坐着的青年起身答道，顺便请李谈入座了主人位。
“董逸，你这个伪君子，枉我大师兄视你为知己好友，你竟然连他都杀，你真是个败类！”这公开审议还没有开始，一看就董逸进来就已然坐不住了，衡山派弟子剑拔弩张开始声讨上了。
咳、咳，洪熙看不下去了，静一下长开始说话，“董逸，你虽是新出江湖的晚辈，但所作所为一向侠义著称，老夫也很尊重你。听闻此事，老夫特意敢去陕西，想要去查一查线索，怎奈吴少侠当时悲恸之下一把火将住处烧毁殆尽而其妻儿遗骸又坚决以入土为安理由不允老夫验尸。今日之事，吴少侠觉得不愿再公开露面免伤心失态，故而只在楼上房间内听我们议事，并嘱托老夫一定要带他查明真相。但黄少侠，老夫确实查验过尸体，为中寒毒而死，其特征应为距案发地很近的巫县，而据老夫观察，你好像也中了同样的毒了。如今，董少侠，你可有什么解释么？”开玩笑，这次一定要自己抢先，怎么能让这群后生都把分头抢走，这武林良心、铁面神捕的称号还没戴够呢，一定要借此机会再出出名，洪熙满意的喝了半杯茶，不急不慢的等着董逸反应。
“逸无德无能，但也不会犯下这种滔天大错，让子规楼人追杀。当时，在下想去塞北赏雪，一路与兴义镖局的人一同前往凉州的路上遇到了身中的肃远，便为他运功逼毒，却不想寒毒随真气转移到了我的体内。而肃远根本没死，他一路改装前来，就是为了躲避追杀，并向在下说明了真相。原是肃远去陕西想借凝霜剑一观时，意外发现师兄他撞破师嫂私情因而杀妻害子，而后又被师兄追杀到巫县一路逃了出来。那太平庄的尸体是肃远为躲避追杀找来一具假扮的。”董逸更加稳重的缓缓讲道。
李谈听着董逸说出黄肃远的那一套事实，却把赏梅改成了赏雪，眨了眨眼。”兴义镖局？”
“不错！俺就是押当时那趟镖的镖师王宝兴。”从侧面进来一位横着走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真是粗人啊，和他一比周边的江湖人全都斯文有余。“那趟镖是明标从陕西到凉州的瓷器，一路上和董大侠同行，就没有各色人物的明抢暗劫。董大侠不愧是大侠。路上董大侠说遇上个朋友，他要去帮个忙，就和俺们分开了，那就是到凉州的前一天。俺是个粗人，可老子也算是个跑江湖的。俺最讲究诚信，这种大事从不撒谎！”他拍了拍胸脯，尽可能的保证道。
“黄少侠既然无事，那便请黄少侠过来吧！”洪熙皱眉看着王宝兴，好似在仔细思考这他这话的可信度。
“师兄！”衡山派弟子齐声喊道。
看着换了套长衫提着剑从最后面的角落里走出来的黄肃远，李谈想，这个人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换件衣服还真的看起来像名门之后，没想到他竟然在衡山派混的还不错，还是很有掌门接班人的资质的。
“黄少侠，是这样么？”洪熙用最威严的语气质问道。
黄肃远看了眼董逸，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与董逸相识六年，以为知己，如果阿逸，有难我就算为了他抛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阿逸因我而身败名裂，我便是不义。可如果我现在不把当时所见如实说出就是对死者的不仁。我黄肃远一心想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今却陷入如此不义不仁的两难。”
黄肃远紧握下了手中的剑，继续说道，“那日阿逸邀我去他师兄家里一同赏剑，说他师父的随身佩剑凝霜剑赠给了他师兄，打算一起去欣赏一番。江湖传闻凝霜剑坚韧无比，又能吹毛断发，最可贵的是如果使用者将内力注入其中，它能放大使用者的内力，剑神就是靠这一神兵利器而称雄武林的。我一时心痒就应约去了，又怕被为阿逸带来麻烦，所以出门前并没有告诉师门我的目的。”
说到这，叹了口气，“我与阿逸直接到了吴希文的家里，却没想到恰好看见吴夫人和管家，在……在……偷情，阿逸气愤之下上前之责，双方拉扯中就把……就失手杀了吴夫人和管家，跑来的孩子被剑气所伤，当场就没了。”
黄肃远停顿一下，偷偷看了眼李谈，“阿逸知道事情闹大了，一时手足无措就拉着我赶紧跑了，而追出来的吴希文不肯听我们说话，只要杀了我们才解恨。我们跑散了，路途不熟的我又不小心跑到了巫县里，身中寒毒逃了出来，在大路上遇见了正在和镖师们走在一起的董逸。我以为董逸为了不让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就是不杀我灭口也会任我自生自灭，可没想到当时阿逸就过来为我运功疗伤，甚至导致他自己身染寒毒。我、我、我当时深受感动，又想当初他也是激愤之下错手杀人，就暗下决心要替他隐瞒此事。”
听到黄肃远说到这，在场的八大门派都开始渐渐相信这一版本的事实了，不住的点头。
“可没想到，吴希文明知他夫人偷情，却仍然一往情深，将此事闹大，并雇用子规楼追捕凶手。董逸被追杀情况下，遇见了李二公子，便联系我，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于是便有了我的假死等等。师弟，对不起，是我利用你们的情谊了。李二公子，是我当初骗了你。当时阿逸找我的时候，说他任他师兄要杀要剐，但是他师父只有这两个弟子，他不能让师父遗憾，不能有损师门名声，这些事情只要不让师门蒙羞，事后怎样处置他都可以。我当时见他情真意切就答应了。”
“那你怎么又变卦了？”出声严厉指责的是李谈。李谈紧紧抓住座椅扶手，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黄肃远的说辞，是一万个焦急与不信。
董逸看见李谈的反应，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头。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知道今天，刚刚我又细细回想了一遍，才发现不对的。想那吴希文就是个武痴，每日练剑的时间是固定的，阿逸怎么能在他出门练剑的时候去寻他，还恰巧撞破了奸情。而阿逸就是武功再好，如果没刻意的杀心，也不能轻易杀掉三个人，尤其那还是塞北郭三娘。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凑巧。而后，我在离开途中听说凝霜剑不见了。我就想是不是一开始这就是阿逸的计划，为了那把剑，故意引来我这个证人，又正好救了我，让我一时意气，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他帮他瞒下来。结果——”黄肃远低头长叹了口气。
八大派的人听着都唏嘘不已，情不自禁的已经相信了黄肃远，更加认定这个年纪轻轻就独领风骚的董逸是个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伪君子。
“胡说八道！”李谈简直就是拍案而起，“你这个说法才是漏洞百出。董大哥既然要盗剑为什么又要杀人？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要找你这个证人，最后还要反咬一口？真如你所说，你装不装死对于子规楼追不追杀又有什么用？”
“哈哈，有趣，有趣，这个局可真好。”百晓生在一片静默中突然不合时宜的笑言。
“阿逸，我真的没想到，你我相识多年，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下这许多错事。你多年前说过你爱慕师嫂，她却嫁给你师兄，你当时不忿，我以为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还……”
黄肃远低着头，“李二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应该骗了你。正是因为漏洞百出，所以才会是真的啊！如果我也说和阿逸刚刚说的一样的过程，我想你们没个人都会相信吧，因为它真的天衣无缝，人证齐全。而反过来，你觉得我说的有出入不过是因为你深信了之前的虚词而拒绝了真话啊。李二公子，世间的真话总是不完美的，只有刻意的编造才能出现那些完美的言辞啊！”
“哈哈！确实想不到啊！”董逸仰头大笑，看着黄肃远好像在看着一场笑话。
“董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洪熙双手交叉问道。
“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一把长剑泛着寒光从楼上房间直刺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晴偏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