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洞仙歌 ...
-
飞梁欹水，虹影澄清晓，橘里渔村半烟草。叹来今古往，物换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雨巾风帽。四海谁知我。一剑横空几番过。按玉龙嘶未断，月冷波寒，归去也、林屋洞门无锁，认云屏烟障是吾庐，任满地苍苔，年年不扫。
“肃远！！”董逸有诧异转为了激动，一跃下马，紧紧抱住黄肃远，仿佛害怕眼前这个是从地狱飘来的鬼魂，会消失一样。
“哈哈！阿逸，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怕我是别人假扮的不成？”黄肃远极其爽朗的笑了小了起来，拍拍董逸的肩膀。
李谈看着这个活生生的黄肃远，仍然没有完全从震惊中转换过来。他之前只看过和这个人长的相似的尸体，而这活生生的样子却出乎李谈意料。李谈仔细打量着那人，除了想要看出他是真是假外，更被这人的举止吓到几分。衡山派也算是名派，昨天看到的那几人虽然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动手，但一招一式也称得上优雅。而这人，说是衡山派的少掌门，却一副市井山野之人的模样，黝黑的皮肤，壮实的肌肉，再加上披着的熊皮，若说是名门之后，估计没有几人会信，但要说是那个庄子的农夫，估计都会同意。记起董逸曾说过，这人与他同岁，可看这人的样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皱成一团，笑声颇大震得带出了回声，若说他比董逸年长十岁，李谈到觉得更可信。
李谈确定他对黄肃远这人没有好感，起了个这么儒雅的名字竟然配了这么个野蛮的形象，真是不搭。而董逸，从第一眼看，就很有好感。这两人，一个孤高洒脱犹如天上鸿雁，一个俗气狂野似水中泥鳅。再看眼董逸，他犹一样的震惊到狂喜，李谈很纳闷这两个人是怎么能成为好朋友的。与一直神情淡淡的董逸、不同，此时的董逸从神情到身体无一不再表现着狂喜、欣慰、激动、热情，仿佛他期望积攒的感情在这一刻都崩发了一样。李谈的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他已经肯定自己很讨厌那个人。
“谈弟，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黄肃远。这位是寒梅山庄的二公子李谈。我这两天刚刚结识，却一直在得蒙谈弟的照顾才有幸拜托追杀。”董逸的笑着说。仍然是笑，这是董逸最常见的表情，可这次的笑如此真实，如此高兴。李谈这两天一直见到董逸的笑，却没有看到这样明丽的笑，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人心。
“哈哈！小兄弟！阿逸被这样陷害，你还能帮着阿逸！有胆识！够义气！不错！不错！我喜欢！”黄肃秋沙哑的嗓音更显的这人老气。
李谈正痴看着董逸的笑，闻声随即看向黄素远，皱皱眉，掩饰住刚刚自己的神态。“董兄，这位是真的黄素远？那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个怎么讲？”
“我是真是假，绝对瞒不过阿逸！走，左面这条前方有个小酒馆。咱们边喝边聊！小兄弟，下来下来，一起走过去就好了。人在江湖混，不能这么娇贵，总是骑个马怎么成!”黄肃远的一席话让董逸很无奈，只好下马，一起走着。
行至一里果真有个小馆子，简陋有余，聊无客人。要了几坛酒，几个小菜。黄肃远拍开坛封就自顾的牛饮一口。
“哎！这酒还成！我说小兄弟，这酒不比城里酒楼的佳酿，要一杯一杯的品。这酒就要像我这样豪饮，才叫爽！”
“哈！肃远，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哎！说来话长，阿逸，你人不错武功也好，可你那师兄实在不怎么样！他天天沉迷练剑也不回家，那日回家竟发现自己的老婆和他管家红杏出墙，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杀了。他那孩子这时候恰巧冲进来，也不小心被他杀了。谁知道他恼羞成怒，也许是不愿承认家丑，再加上不知道他和你有什么仇。想你们本就师出同门，功夫相似，他把伤口改成被你下手杀害的样子，然后到处散布消息，还言之凿凿的找了那个死阎王庙子规楼找你报仇。你说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你怎么知道？”李谈本就怀疑黄肃清，看他说的这么仔细更觉不妥。
“嘿嘿！我是亲眼看到的。上个月，不是说剑神的那把凝霜剑给了吴希文么！我一时心痒痒就想去把玩把玩。想说我是他师弟的好朋友，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谁知道他还没听我说完就把我轰出去了。隔天，我看他出去练剑了，就想悄悄潜进去看看。没想到，剑没看到，反而看到了这么堆烂事，真是晦气！”黄肃远又仰头饮了口酒，很是郁闷的说。
“想不到黄少掌门竟然为了把剑当了回梁上君子！”李谈有点轻蔑的讽刺着黄素远。见董逸张张嘴想要接话却什么也没说，稍微觉得愉悦一下下。
“别提了！看来我实在生得正直，就当一把小人也露馅了！那个吴希文功夫确实不错，当时他怒气之下没发觉有人，可后来就发现我了。一路追杀我出了陕西，眼看都到祁连山了，我跑到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古怪地方，他就在远处怪异的看着我笑，然后转身走了。我当时也没想明白，就跑了。到凉州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中了不知名的寒毒，后来远远看到了阿逸，身体也达到极限了就昏倒在西郊那。”
“原来你是知道我一定会救你，才昏倒的啊！可惜救了你，却害惨了我啊！”董逸笑嘻嘻地装出责备的样子。
“没事，没事！反正我没死！这事就能解释明白！”黄肃远有点过意不去，脸颊泛红，急道。
“那你的毒是怎么解的？”问话的是李谈。
“当然是被武功盖世的阿逸逼出来的啊！”
李谈刚要进一步问那董逸怎么会中毒，就看见董逸瞥过来的目光，带着微微的摇头。了然董逸是不想让他说下去的意思，便不做声了。
“阿逸，你说那是怎么回事？那个地方为什么会中毒？”
“我要是没猜错，你是跑到了以前叫做巫县的一个古战场了。传说那里曾经尸骸遍地后来腐化，毒素沉积，形成了一个又毒的地方。人畜进入那里都会身中寒毒。”董逸耐心的解释着。
原来如此！自视读书甚多的李谈也没有听过世间还有这个地方，可难道衙门不管管么，就这么放任那里的毒气害人么，真的一群白吃白喝的浑人。可是，如果中毒的原因是这样，董逸不应该会间接中毒啊。李谈摇摇头，觉得之前自己的所学不过纸上谈兵，实际毫无用处。
“你那个尸体是怎么变出来的啊？”董逸头一次提出了问题。
“嘿嘿！”黄肃远神秘的笑了一下，“连智勇双全的董大侠都没看出来，看来做得还真不赖。那是我在躲避吴希文的时候飞鸽传书让在凉州的二师弟做出来的。我可不想和他打起来，所以只好假装死了，韬光养晦。等真相公开的时候，我再出来指证他。”
由此，这个子规楼追杀董逸一事算是理清了。起因该是，黄肃远找吴希文借剑时，潜入他的房间看到了他因怒成恨，杀掉妻儿、嫁祸董逸，发现黄肃远是见证人后，又对他起了杀心，看到他中后，算计到他不日就会毒发身亡。为了将这个嫁祸坐实，还故意找了子规楼为自己报仇，散布消息，声称董逸嫉恨他的寒霜剑与黄肃远杀掉了自己妻儿。有杀人动机，有杀人痕迹还有一定手法，这个冤案也变得可信了。
可李谈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也许是一厢情愿，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可信。不过不管怎么看这个人，神色都不像作伪，虽是粗野，但举手投足之间豪爽之气自然流露，更与阴谋算计的小人丝毫不挨边。
“可昨夜为何我和董兄会被衡山派的人追杀？”
“哈哈！小兄弟真是可爱。如果不做的真一点，衡山派不打打杀杀的，太容易让人疑心了。咱就陪吴希文演出戏好了。到最后看看到底是谁身败名裂！竟然算计到我朋友的身上了。这口气我绝对忍不下。”说罢，就将刚喝完的酒坛啪一下摔到地上碎了。
一切都解释通了，董逸也真心的笑着、喝着、谈着，是全然的信任与愉快，好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一样。可李谈的心理还是绝对不痛快，有点酸酸的。听着那两人的叙旧，讲着各色的经历，江湖的奇闻。李谈不上话，都一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感到一点点难过，只好自己喝着闷酒，心里酸酸的，有一种嫉妒的感觉油然而生。
把酒言欢中晌午已经过去。面对这个混沌的事实，未来的路却真的不得不选了。李谈既然已经参与到了这个混沌之中，变没有了撒手不理之理。再一番商议之后，三人就决定，十日后在蜀中唐门，请唐门做个见证，以寒梅山庄为名，相邀武林人士共同揭开真相。唐门与李谈很是交好，当下留下书信寄与唐门安排。一路同行至蜀中更是顺利。然而这顺利在李谈的眼里却就是风暴前的明朗，海啸前的宁静。还是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李谈如是想，他的直觉不会错。
无论在什么时候，和平都是短暂的。江湖中刀光剑影才是无穷无尽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洞仙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