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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正文 四十八章 不曾爱过 ...

  •   坐在云平桌子对面,司空袭倾拨弄着酒坛上的红布,只道,“既是你果真爱他,当初管他什么莫家,带他远走高飞便是了。”
      苦笑着摆摆手,云平侧支着身子,“就算不顾莫家,凭明空的性子,他也是不愿连累家人的。何况,纵使我们走了,被李乾月抓回来岂不轻而易举。”忽然间觉得不对劲,云平连忙坐起身子,“你如何晓得我是为明空的事而痛心?”
      “帝君被罢黜的消息,亭蕖早已告知与我,我却又不敢告与你。安母狗寻你去喝酒,你又毫发无损地回来。想来自是她特地告知你莫家少爷的近况,又想故意折磨你罢了。我未曾对人动过情,也不知情为何物,如今更不知如何开导你。只是覆水难收,既在莫家少爷入宫那日,你们已然注定无果。多年来你苦苦牵挂,只会牵累莫家少爷。何不早早放手,免得徒增悲伤!”司空袭倾瞥了眼酒坛,不由得笑道:“狗皇帝之前待莫家少爷那样好,自是有情分存在。若说你担忧,恐怕此时狗皇帝要比你担忧百倍千倍呢。人是她亲自罚的,自然她比你更要自责。姑且不出些时日,莫家少爷定能重登帝君之位,你可信我?”
      愣了愣,云平只苦笑道:“但愿吧……袭倾,你去安顿好她们,明天一早,我想买匹快马直接回松营。”
      “只不过,回松营倒也不是最好的去处……”司空袭倾停顿了片刻。“不如去其他地方吧,譬如……”
      打断了他的话,云平有些微醺,“就算要远走高飞,我想,也应先与我娘交待一番,我亦不愿她担心。”
      没有再言语,司空袭倾点了点头。
      ……
      见着桌上已然冷掉的饭菜,庞七询虽心急,但也不大好相劝。
      内屋里,李乾月正陪着莫明空奏琴,时不时便有欢笑声传出。也不知近些日子是否是自己主子宽了心,竟时常地笑出来,倒是比以前在容华殿中还要心喜。
      只是主子的眼睛总是有痊愈的那一日,太医也吩咐说这不是大病。主子康复后,陛下又该如何待主子,谁晓得呢。
      “方才那散音,添得恰到好处。只是本君眼睛不好使,也不知是如何奏出的。”莫明空双眼蒙着敷有药的白布,坐在一处只是用手掌抚摸着琴弦,却不得弹奏。
      重新奏了一遍,李乾月压着嗓子道:“要用左手抹弦,倒不算难。主子您琴艺绝伦,自然不必看琴弦,也可奏出。不如试试?”
      几个月不曾听莫明空弹琴,如今只是见着他心痛地摸着琴弦,李乾月故意说出这番话,只是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来。
      并没有奏琴的意思,莫明空微笑道:“都说可以用心来奏琴,只是本君的心早已化作粉尘散去了,又何来有心呢?”
      “小的在凉秋台伺候了主子近一个月,既是主子不拿文曙作外人,小的今日冒昧有一事相问,不知……”李乾月故意拉长了声。
      倒也没在意,莫明空道:“如今本君这里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礼数,有话说就是了。”
      沉默了片刻,李乾月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开口道:“主子可曾后悔入宫?”
      面上的喜色丝毫未曾褪去,莫明空道:“本君是否入宫,亦不是本君自己可以决定的。‘后悔’一说,何曾谈起?”
      李乾月心中一想,倒也是自己问的有些可笑了。
      顿了顿,她重新试探地问道:“不知主子出阁前,喜欢何样的女子?请恕小的冒昧。”
      闻声便收敛了些许笑容,莫明空暗自叹了口气。
      李乾月见他脸色不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想来也是自己冲动,作为一个乐师,怎可问自己主子这样的问题。若是明空只是生气便罢了,但若是自己身份暴露,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想到此处,。李乾月手心里竟渗出了冷汗。这辈子,最疯狂的事便是这个月,每天抽出半个时辰来这里扮乐师,陪着明空。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当真穿着乐师的衣裳,做同等打扮,防着明空的同时也防着外面人瞧见。如此做足了工夫,若只因自己一时冲动……
      面上笑容不再,莫明空将琴向前推了推,长长叹道:“既是落到这般田地,文曙愿意陪着本君闲话家常,本君倒也乐意。本君只求此生嫁与寻常人家,一个有几亩地家境还算殷实的女子便可。倒也不敢贪图高官或是陛下的倾慕了……”
      “宫中盛传您惹怒了陛下,若是您向陛下认错,便可了事,不是吗?”李乾月听见他那番话,深深自责了起来,便想要开解他。
      莫明空摇摇头,淡淡的笑容再次展现,“你且莫要与他人道,本君现今说的这番话。乾月她,她虽在朝堂上与人相斗多年,性情却还像个孩子。”
      乍一听莫明空唤自己名字,李乾月倒是被惊得不轻。
      似乎听见对面的人呼吸急促,莫明空连忙解释道:“本君晓得不得直呼陛下名讳,只是本君在心里这样喊惯了,在你这里便也不必过多顾虑。”
      “主子难道不会怀疑小的告诉外人?”李乾月问道。
      莫明空摇摇头,只是笑道:“本君可以由琴音听出人的心境,自知文曙你待本君并无异心。”缓了缓,他接着道:“云大人待人冷淡,但心内却很热忱,她喜欢做事胜于说事。这一点,乾月倒也是如此。只是或许是身处高位的缘由,乾月她仍比云大人多一份天家女的傲气。乾月一旦认准的事,任由他人言语相劝,她也不会改变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未曾想过莫明空把自己的性子摸得这般透彻,李乾月心中不免淌出暖意。
      李乾月终于鼓起了勇气,索性问道:“主子,您还恨陛下吗?”
      微微一笑,莫明空应道:“已然不曾爱过,便不曾恨过……”
      ……
      紧握着齐素末的手,刘泠然仍觉得不妥,侧脸看看雅间中摆放的铜镜。见妆容俱佳,刘泠然才稍稍安了心,又转过身子来。
      齐素末只心想今日明明是自己紧张才对,奈何刘泠然竟比自己还要紧张!也不知那位传说中不讲人情的前廷尉是何许人也,竟让一个皇女如此恭谨。
      门被人推开,刘泠然见张蝉进屋,连忙拉着齐素末起身道:“张大人,泠然无以为报!今日携素末他来见您,只为……”
      “话不必说得有多漂亮,你们还是坐吧。”张蝉摆了摆手,率先落座。
      齐素末特地向她行了礼,随后恭谨地坐在刘泠然身侧,便不敢再言语一声。
      见状,刘泠然连忙替张蝉斟酒,笑着道:“张大人右迁为相后,难得百忙中抽出些许空闲来赴约。”
      捏起杯脚,张蝉轻嗅杯口,不禁吟道:“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听闻二皇女旧日里被人戏称为‘狐狸’,可是果真?”
      “狐狸进了那座皇宫,只会被人扒了皮制成狐皮斗篷罢了。”刘泠然放下酒壶,低头浅笑,举止皆合礼数,“不瞒大人,泠然且打听到了帝君被贬的缘由。”
      一时来了精神,张蝉整整神,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由地抿抿嘴唇,“可是因云平?”
      “张大人当日救云御司一命,自然为平儿她的恩人。平儿如今尚在人世,且在慌乱中救了帝君一命,因此露了踪迹。若是母皇她顺藤摸瓜寻上大人您的过错,自然也不是泠然与素末所愿见到的。有望大人近日留心朝中之事,以防小人作祟。泠然如今在朝中倒还有人,自当助大人铲除口舌。”刘泠然举杯又道,“请。”
      轻笑一声,张蝉举杯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张蝉看看齐素末,又看向刘泠然,敛了下衣襟,“违法乱纪的勾当,我倒是帮你们这群孩子做得不少了。”
      “天下之法皆是母皇定下的,泠然违法,全做是一个孩童不听母亲的话便是了。而张大人助泠然,便可做一位姨娘帮着泠然这小孩子。在此,泠然多谢姨娘相助。”刘泠然说着便向张蝉抱拳见礼,随后又笑了笑。
      挥挥手,张蝉不禁笑道:“果真这‘泠然’比‘楚韵’好听百倍。罢了,二皇女……呵呵,泠然,你和齐公子日后也当小心。今日你们早些归府吧!”
      “有劳,姨娘。”顺着张蝉的意思改了口,刘泠然笑吟吟地又向她行礼道。
      走在街上,见齐素末仍蒙着面纱,刘泠然心中刺痛无比。这些日子因帝君被贬,朝中的杂事便多了起来。因莫明空被打入冷宫,自己不方便入宫相见,如今倒也不知他处境如何。
      这几个月四处都不太平,若此时贸然请旨赐婚,只怕胜算没有多少。
      委屈了素末,倒也只能如此了。
      “你有心事?”齐素末见刘泠然脸色不佳,思索着方才她还笑靥如花,便觉得有些不对由头。“泠然,怎么了?”
      抓上齐素末的手,刘泠然摇头抿嘴笑道:“只是乍然觉得很惶恐,这样快得到你,我唯恐这样快地失去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闻此言,齐素末缓缓侧过了头。想起回京的缘由,他只觉得有万般的不得已涌上心头。她待自己越好,自己便越是过意不去。只因……
      眼瞅着齐素末别过脸去,刘泠然忙改口道:“是我说些臊人的话惹恼你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别院吧,晚上我便不回府,只留下陪你了。”
      齐素末仍不开口,只是默默地前行着。
      二人行到一处,只见得那专卖名人字画的集雅斋门前,竟拥上一群富家小姐与公子们。众人围成一团嬉笑着,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样的乐子。
      本无心去凑热闹,二人匆匆走过。可是忽然刘泠然听见里面有人喊了声“慕遥光”,一时间她便停下了脚步,顺带着拉回齐素末,久久驻足在人群外围。
      小厮抱着几卷字画,怯生生地跟在慕遥光身后。面对众人的讥笑,慕遥光紧紧攥着拳头,一字不发,只是站在原地。
      “你们瞧,慕家公子生气了。”
      “被休弃的男人还有脸上街?”
      “你们当心,慕遥光这人可是敢对自己妻主动手的悍夫,咱们可惹不起!”
      “连陛下心爱的皇女都敢打,这样的人,连做男子都不配。”
      “大家笑就笑了,可别让咱们慕公子难堪啊,哈哈哈哈哈……”
      “放心吧,他如今连他身边的小厮都不如。要晓得,陛下亲自下旨,这辈子没女人敢娶他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不要的男人,怕他作甚!”
      ……
      听着各种刺耳的话,刘泠然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可是想起旧日里那男子张狂的模样,刘泠然狠一咬牙,便迈开步子打算离去。
      察觉到了刘泠然的犹豫,齐素末扯上她的衣袖,柔声道:“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他曾是你的夫君,与你拜过先祖,有过一夜洞房花烛。”
      指尖扣上齐素末的手背,刘泠然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转身大步前去,刘泠然鼓起勇气,拨开正在讥笑的众人,直至来到慕遥光的面前。
      见着刘泠然的到来,慕遥光错愕间,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环视一周,刘泠然阴沉着面色道:“本皇女的王君,也是尔等可羞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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