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流云之司》声声生秋

3、[三]霜银渐染三秋色

　　尸魂界是没有四季的，周遭环境景象全凭聚集灵子的多寡和属性。贫瘠破败的71区一直处于秋冬交接时节，遍地衰草颓垣，所以一不留心便容易记不得日子。
　　冲田总司的日子过得很安逸，捕鱼，练剑，陪“小孩”，间或采买，从来没有这样安逸过。青木结衣性子温和而跳脱，内里淡薄而敏锐，是他乐与结交的类型。唯一头疼的，便是那跳脱的部分里包括了她时常的对于新选组旧事的热衷。
　　又一日，院子一侧冲田细心地替几个要求习武的孩子削制竹刀，结衣洗完衣服后捧着一杯热茶坐在门口。
　　“呐，总司，听说你曾经是土方先生的小姓……”结衣扬着一脸合乎礼仪的微笑，语气从容地说着失礼的话。
　　冲田手下一顿，转而如常“呵呵，真是有趣的传闻呢，但也不过是传闻罢了。”
　　“那么，难不成是近藤先生么？”她锲而不舍。
　　“不……近藤先生是式卫馆的前辈，是师长一样的存在……”
　　“难道……”结衣眼里流露出些微故作的怜悯来“难道是那位山南敬助么？”
　　冲田总司抬起头看着她，无力地叹气“结衣……”提到这个人，已经脱离打趣的范围了。
　　青木结衣却忽然神色郑重起来。
　　“总司，你来了有半年了，如果想念，为什么不去找呢？”
　　冲田在这一瞬微微愣怔。被，发现了么？真是敏锐的女孩子啊……虽然是悠闲的生活，但失去了信仰，失去了目标的人生，果然像传说中一样空虚呢。我所守护的国家不在这，我所效命的幕府不在这，我所携手的同伴不在这，我所奋斗的未来不在这。只能守着长存于心的正义，盼望着在世的伙伴们终有一日见到我们所希望的世界。
　　“……我只是偶尔怀念以前的日子罢了……何况，山南先生……或许并不愿意见我…”
　　“总司。”结衣忽然打断他的话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那种万年不变的笑容学术名为二级面瘫。”结衣看着那双黑沉而清亮的眼睛，只是忽然不想告诉他，你们的时代，要过去了呢。
　　“阿勒？”总司的声音再次轻快“那可真是抱歉啊，让青木小姐面对着这张脸。不过。说起来，青木小姐好像总是知道很多事呀……”
　　“这是——秘密哟~~”
　　“真是伤心呀~似乎不被信任阿~~”
　　“因为冲田君看起来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呀~~”

　　“哟~才一月不见就开始打情骂俏了呀~”志波空鹤凭空出现在院内，语带调笑。
　　这半年来冲田已经习惯她的出场方式，何况之前已感觉到熟悉的灵压靠近，也不吃惊，只是侧头向她示意“阿，空鹤桑。”
　　结衣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茶水“大小姐这回是来蹭饭的呀还是来拉劳力的呀？或者有什么生意介绍么？”
　　“68区那边前两天动乱，山口组和尹和组冲突，波及到我们家在那边的产业，这种事死神也不会管，你们两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结衣挑了挑眉“诶，这样说来，是带我们去打秋风的么？”
　　空鹤随手抓了抓头发“阿，反正只要别剥削我们家的，那两群人的物资你们随意啦。”
　　“他们的油水够多么？你们家的损失不用找回？”
　　“那个当然要扣除啊，我也有一群人要养喂，啊啊啊~说起来哥哥的薪水完全不够家里开销阿~~~还是三七分好了~~”
　　“那你以后多找些这样的生意来做啊~小南他们可都还在长身体啊”
　　坐在一侧的总司只觉得眼角不停抽搐，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笑意。这是在公然讨论黑吃黑事宜么？
　　“总司自然要同去。”结衣瞥见他的神色，坦然自若地做结。
　　“阿……那个……”
　　“要帮你找把刀么？”空鹤随口询问。
　　“说起来总司还没找到自己的斩魄刀么”
　　“阿，大概是缺乏追求力量的决心吧。”少年放弃，不置可否。
　　空鹤表示难以理解地轻嗤了声。
　　结衣却隐隐地勾起嘴角。总司少年这种为了信念而掌握力量的心思，在以生存为最初也是最终目的人的眼里，真是天真得可恨。但是，正是这样的人，才是让人想抓住的光啊。

　　迄今为止在市丸银的认知里，尸魂界实在是太无聊了。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生存，掠夺，背叛。游离的，独自的，被驱逐排斥的，得过且过的。

　　五年前，或者十五年前，谁知道呢，现世早已遥不可及。
　　那个时候，完成一宗刺杀任务的市丸银踉踉跄跄地从目标的府邸逃离，横贯胸腹的刀伤不断湮出大片鲜血。大口喘息，目光微微涣散，下意识地想扯下袖摆缠住麻烦的伤口却捞了空，才想起身上仅有的单衣在已经在方才的纠缠中碎裂得不成样子了。小孩撇了撇嘴，那个刚刚杀掉的肥猪样大叔嗜好可真是恶劣。不过要不是目标性喜娈童，这种高报酬的肥差也轮不到自己。
　　沿着桥墩淌过宽阔的河流，支撑着被冬日河水冲到近乎僵硬的肢体，勉强到了先前约定的地点。
　　然而，小孩微微疑惑地四下环顾。
　　不在啊，那个从小一块儿受训的，有着一头永远不服帖的乱毛的，会别扭地跟自己抢着同一份拉面的，森川凉城，不在这里。
　　专属于自己这个“执行者”的“辅助者”森川凉城，没有在指定的地方接应。
　　大量的失血，无法维持的体温。市丸银意识模糊，无力地喘息，放弃似的倒在地上。想起临行前对方隐晦的失常。
　　阿，是背叛呢。
　　微微侧头，记事以来第一次睁开双眼，狭长眼眸中的青蓝瞳仁显现出刺透人心的美丽。
　　荒野上有零星雪花飘落，在暗沉沉的夜色里似隐似现。
　　真是无趣啊……就这样死掉罢……
　　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缓缓停止呼吸，男孩的嘴角依然似笑非笑。

　　“或许我应该找个同伴。”现如今，看似依然十岁左右的市丸银躺在一根光秃秃的枝干上，啃着不久前从某家店铺偷到的柿饼，散漫地想。
　　属于自己的同伴，不能太强大，便于控制；不能太软弱，避免拖后腿；最好年幼，可以养成对自己的依赖；懂得分寸，不至于厌烦……慢慢罗列着可接受的条件，仿佛准备领养一只宠物。
　　将近午时的时候，他拍了拍衣襟起身，从树上跳下来，如同往常一样朝着随意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行走。一双弯弯眯起的眼睛却在旁人无法查知的角度四下飞瞟。
　　“就这样，慢慢地找吧~”银毛小孩像老人一样袖着手，像真正的孩子一样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注定的轨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