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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国为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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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
他雨化田坐拥西厂,把玩朝政,祸乱宫闱,难道还会做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
只是任赵怀安千番揣测,也没能猜到是夜一役,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大事。
雨化田和赵怀安均换了夜行衣,二人出了客栈将身影埋在夜色中,几个纵身便跃上了“望月关”的楼顶。
从二人伏身处,一来揭瓦可窥客栈内东厂众人的动静,二来可望进台州刺史府内的情况。只是,东厂之人熄了灯,毫无动静,刺史府内也无异常。
赵怀安伏卧在雨化田身侧,除了抵死拼杀,赵怀安从未如此安静的靠近过这有着倾世权利与相貌的西厂厂公。他脖间还缠着白布,想是伤口未愈。不过令他赵怀安奇怪的是,此人这日并未着一丝粉黛,身上也有着一股淡而可闻的冷香,不浓郁令人反感,反而在绝对的安静与静止中仍可让人时时刻刻保持着灵台的一份清明。
夜愈深了,街道愈安静了,不再有行人过往,更夫打过二更天,两人已经伏身了两个时辰,赵怀安终于忍不住问道:
“雨化田,你究竟要干什么?”
“噤声。”雨化田不动作,只简单低语了两个字。
顺着雨化田声音落下,赵怀安静心听去,这夜的空旷寂静中隐隐传来马蹄声。开始仿佛是一两匹,之后仿佛是七八匹,再之后仿佛是几十匹。
深夜台州,竟然会有人数不少的马队越过城门,从大街上浩浩荡荡而来,声音朝着刺史府所在的街尾而来,不消片刻便会到达客栈与刺史府之间的街道宽阔处。赵怀安看向身边的雨化田,只见他勾起一抹浅笑道了声“来了。”
果然,片刻之间,大街之上,马蹄声四起,百余骑异族装扮的彪形大汉护着一个矮胖虬髯的中年人已然到了刺史府门下。之后这百余骑只留二十骑在正门,其余的从两面展开将刺史府团团围住。
赵怀安见雨化田不动,也不动作,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望月关”里忽的亮了等,十几个东厂番子拱着一个领头的太监从里面快步走出。那人赵怀安甚是眼熟,只是眼下一时见记不起姓名。
那人向马上的虬髯中年汉子拱手行了个问候,便引着那汉子径直走进刺史府内。刺史府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东厂和这些番邦来客三十余人贯入,之后便重重合上。
看得街道没了马蹄声,雨化田伏在赵怀安耳边低声道:“你我前后潜入刺史府,我从正门跃入,你从后面到刺史家眷内院,见到东厂之人只杀不留,切忌搞出声响,做你想做之事,杀到前堂,我们汇合。”言毕,雨化田飞身跃下房檐,又再起身,便已入了刺史府。府外人马未觉异样,依旧坐立马上,成包围之势。
赵怀安依旧在“望月关”之上,他在犹豫,因为即便到了需要刀剑搏杀之时,雨化田依旧没有言明要他做的是什么事。只是再看这夜来人,莫不是北疆之外的瓦剌人,他们如此动静来这边防之州,绝不会是是什么小事。雨化田要他做想做之事,他赵怀安想做之事绝不会是动摇社稷残害苍生之事,便先做了在看。
思量至此,雨化田也跃下屋檐,身形没入黑暗之中。
刺史府内,前堂大厅,一个大汉扯过一把红木椅子,那矮胖的虬髯中年一屁股坐了下去。东厂这边,带头的太监也坐了下来,笑盈盈的端起一个茶碗喝起茶来。
虬髯大汉看他不缓不急喝着茶,生气的哼了一声,胡子也跟着一抖。
“你们东厂的代提督派你来行事,你便利索行事,否则小心我们不顾情面顺带了结了你们这班每种的阉人。
那带头的太监听到这句“没种的阉人”恨不得连手中茶杯和着茶水一并吞了,却终究没有发作,只一咬牙,仍然笑着道:“首领不必动怒,既然我们已然在此地会面,必然是按尚督主的意思来办事的。”说完摆手示意手下的人。
只见一人东厂太监架着拉了出来,正是台州的刺史严为民。
严为民被人丢在大堂正中,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只听那东厂之人又道:“严刺史,我们之前所商议的事情,你可是答应了?”
严为民抬眼看了看着个东厂的太监,一咬嘴,竟然将嘴唇咬出了血,然后一闭眼恹恹道:“我交出北边三郡的布防图便是。只求大人留我严家一条活路。”
严为民言毕,虬髯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尚铭果然利索。”
东厂的太监放下茶杯起身说道:“那是自然,不过也请首领不要忘了应承尚督主的东西。”
虬髯的瓦剌人首领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身后的一名随从便抱着一个箱子走上前来,将箱子揭开,整个大堂顿时金光四射。
东厂众人无不惊叹,那箱中之物竟是一颗径长三寸的昼辉夜明珠。
东厂带头的太监示意手下接过宝箱。同时架着严为民打开大堂案几上的一处机关,房梁之上,豁然洞开一个长条的暗格,一个锦盒从其间倏然掉落。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惨叫之声,一道白影迅速闪入堂内,一只玉手稳稳接住掉落中的锦盒。
堂内众人皆是大骇,东厂的领头看清这白影的面貌,吓得跌坐在红木椅上,愕然道:“雨,雨,雨化田!”
赵怀安从后墙翻入刺史府内,刺史府的内院一片昏暗,只有一间偏房亮着灯,可见里面人影绰绰。赵怀安碎步来到跟前,用匕首无声的切断了两名守卫太监的喉咙,方才戳破窗纸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内,四五个太监手持刀剑,押着两名妇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妇人不住发抖,孩子则是不住的小声啜泣。
眼前这一幕不知激起了赵怀安多少回忆,当年吏部尚书杨宇轩的一对儿女,和日后众多为自己所救的忠臣家眷,莫不都是如此这般的被东厂的奸贼所欺。一时间怒气冲冠,想到方才雨化田所言自己想做之事便是解救这四人。
赵怀安只恨自己这几日暗探刺史府,竟不知刺史家人已被东厂所制,便当即脱下被他杀掉的太监的衣服换上,低着头推门进了房内。
房内持刀的太监见门外的人进来,上前询问何事,却看见这人身上带血,便厉声问道“你身上怎么有血?”只是这句话竟然成了这太监活着说的最后一句话。
赵怀安持剑突袭,左右快攻,几个回身已将房内东厂之人悉数刺毙。他将两个妇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嘱咐几句,便又提剑出了偏房。
他箭步离开内院直朝前堂赶来。
不知为何,他此刻心里隐隐觉得雨化田在做的这件事当真不是为了他的私欲,而他也不全然是因为雁秋被挟才要帮雨化田的。
一路杀了几个东厂的人,没费太多功夫便已看见了前堂灯火。赵怀安只听得堂内一阵刀剑碰撞之声,大门洞开,刺史府外的数十大汉已涌入院内。脚下不敢迟疑,跃身已至前堂门外。正要奔入,却见一袭白衣飞身而出,正是只身一人对敌的雨化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