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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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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阵,去病向伊即轩问道:“大哥,‘舞风’的供给还充足么?”伊即轩道:“暂时还能撑得住,只是咱们由暗中经营的银铺被当掉了,要想再收回来,却是要费一番工夫,目前咱们财路被阻断,我们倒是要想个什么办法,撑过这段日子才好。”说着“啪”地一声,拍在了赵破奴的头上,赵破奴摸着头,忿忿道:“大哥,你又打我?”
伊即轩道:“还不都是你这小鬼,成事不足,叫你去照看银铺,你偏偏不安分,不弄清别人底细就随便跟人家打赌,最后两手空空,将咱们的银铺拱手送人,这下咱们的‘舞风’卫队800多号人,都要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了。我不打你打谁?”
赵破奴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道:“大哥你就喜欢说大道理,也许二哥心里正感激我输了咱们的银铺也说不定呢?”
伊即轩双眉一轩,奇道:“哦?这是什么道理?”
赵破奴极为得意,笑道:“大哥你想,要不是我输掉了咱们的银铺,二哥也不会走投无路,去打浑身是毒的霍无忌的主意,若不是二哥偷霍无忌库房的银子时被发现,躲到了飞絮阁墨飞哥哥的房中,二哥又怎么会与墨飞哥哥相遇呢?说起来,我还是他们两个的牵线之人呢!”我看了去病一眼,暗道:原来他那晚偷盗金银是为了给他手下的亲卫队做供给。
去病含笑看了我一眼,向赵破奴笑道:“果然不错,若不是你小子输掉了银铺,我当真不会遇上你墨飞哥哥。我倒确实应该感谢你。”说着也是“啪”地一声,拍在了赵破奴的后脑勺上。
赵破奴摸着今天已经被“亲密接触”过无数次的后脑勺,苦着脸道:“二哥,这就是你的感谢么?”去病理所当然道:“当然,这正是我对你的‘感谢’。”不再理会赵破奴横眉怒目的表情,转过头来,握住我的手掌,柔声道:“也许这真的是天意,注定要我遇上你。”
我心中又是甜蜜,又有些尴尬,看了看身旁,只见复陆支一张黑黝黝的脸膛涨得通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与去病,见我正看向他,不由脸红得更加厉害,冲我咧嘴一笑;伊即轩与公孙无忧却只是向我微微而笑,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嫌恶之色,不由暗暗放下心来。一瞥眼间,只见赵破奴正向我身后不停竖着大拇指,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心中奇怪,转过头一瞧,只见去病也正透过我的肩膀向赵破奴挤眉弄眼,不知如何,不仅不气,心中反而涌上一股暖意。
厮闹了片刻,伊即轩面色一正,说道:“话虽如此,但如何筹集资金,却是一个问题,自从上次二弟偷了霍无忌的库房,霍忠那些家伙立刻提高了警觉,此刻再要打他的主意自然是难以奏效,但总不能在银铺收回之前,一味地省俭,让‘舞风’卫队几百号人饿肚子。”
赵破奴道:“那就暂时遣散‘舞风’,让他们先去自力更生一段日子,待到咱们又有钱了,再将他们召回来。”
伊即轩笑着扯了扯赵破奴的头发,说道:“你小子平时就只知道偷懒,什么也不肯学,遇事就只会添乱,咱们的‘舞风’与霍无忌的‘幽云’一样,都属于私人卫队,不在朝廷管辖之内,咱们现在大张旗鼓地让这些人四散谋生,一旦惊动了朝廷,一纸公文下来,到时大汉朝虽大,却再无咱们的立锥之地了。”
赵破奴急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怎么办才好呢?”
公孙无忧忽道:“要多少银子?我写封信给我爹爹,也许他能够想到办法。”
去病拍了拍公孙无忧的肩膀,说道:“姨父戎马出身,一生清廉,哪来的什么钱财?况且他老人家一生刚正不阿,见你突然要这么多银子,疑心之余,定会追查不休,反而会惹下麻烦。”
我心中一动,开口说道:“这两年来,霍无忌也送了不少东西给我,大概也能值一些钱,我本来觉得没什么用,就留在飞絮阁没带来,现在既然有急用,不如拿来顶一阵。”众人一听之下,均是一喜,赵破奴叫道:“我去喊青罗,叫她陪我一阵去拿。”一溜烟跑了出去。去病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把那些东西带过来是为了让你对我大哥的记忆永远留在飞絮阁,现在为了我却又把这些东西再重新翻了出来。”我心中一怔,强笑道:“没有的事,我陪了他这么几年,这些东西本来也是我应得之物。”
午饭过后,赵破奴才端了一个木匣子回到凌云轩,打开一看,里面珠光耀眼,满目金翠,映得满室生辉,伊即轩喜道:“这些可都是连城之宝,咱们可不用急了。”
我想了一想,从项上取下凝辉珠,说道:“如果不够,这个一可以拿去应一下急。”公孙无忧急忙拦住,说道:“这凝辉珠是无价之宝,可治世间百病,你禀赋虚弱,以后一定有用得着它的地方,况且这还是你娘亲留下的遗物,又怎能随便离身?”伊即轩一听之下,也道:“这些珠玉已经够用了,你娘的遗物,你还是留下。”
突然间手上一暖,去病已经从我手上取过凝辉珠,轻轻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柔声道:“傻瓜,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也舍得随便拿去换钱?”我握着胸前的凝辉珠,只觉珠上传来的一阵阵暖意,一直传到了心里。
这时青罗端了茶点进来,见众人齐聚一厅,笑道:“大家都在这啊!”一转眼见到赵破奴正站在桌后朝她扮鬼脸,脸色一变,走过去便要揪赵破奴的耳朵,赵破奴一惊之下,早已躲到了去病的身后,向青罗急道:“你这个凶女人,又要干什么?”
青罗叉着腰道:“你这个小骗子,刚才要我陪你回飞絮阁找公子留在那的匣子,说回来就陪我上厨房做糕点,可一回来,你跑得影都没了。二少爷,你说这小子该不该打?”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正被赵破奴当作挡箭牌的去病说的。
去病脸色一板,说道:“唔,这倒确实该打。”反手向后伸出,已抓住了见机不妙正准备逃跑的赵破奴,递到了青罗面前,说道:“破奴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管教。”青罗十分得意,揪住了赵破奴的耳朵,笑道:“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赵破奴“嗷”地一声惨叫,手足并用,奋力挣脱了青罗的“魔爪”,跑了开去,青罗叫道:“往哪里跑?”在后紧追不舍,两人在厅中绕着厅柱转个不停,直转得人眼花缭乱,我见两人一个娇憨活泼,一个青春烂漫,两人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不由向去病望去,却正对上去病望向我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我上次一场大病,还未恢复得彻底,这时闹了这么长时间,不由有些头晕目眩,公孙无忧觉察到我面色有异,关切道:“你身体尚未好全,要多多休养为是。”去病握紧了我的手,柔声道:“累了吗?”我抬起头,向去病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只是有些乏了。”去病道:“那我送你到房中歇息。”
这一觉睡得好沉,待得一觉醒来,才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了,秋虫正在低声鸣叫,月光从窗外直洒进来,外面院子里正有人在轻声说话,我披上外衣,走到窗边,只见满院轻辉,院中站着两人,左首一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衫,立在月下,犹似仙子一般,飘飘有出尘之态,正是公孙无忧,右首一人身形高大,月光照耀之下,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却是去病。两人并肩而立,昂首看着悬在半天的明月。
公孙无忧低声问道:“墨飞还没醒吗?”去病点了点头道:“还没有,他这次一场大病,病愈过后,好象总是经常容易疲乏。”公孙无忧道:“他这是病后虚症,休养一段时日,自然会渐渐恢复。”顿了一顿,忽道:“其实墨飞一直所担心的,是怕你将来当上大将军后,官居高位,他怕他和你在一起会阻了你的前程。”
去病笑道:“真是个傻瓜,他难道不知道,在我心中,他比什么都更重要?”我心中一震,泪水顿时迷住了双眸,眼前望去一片模糊。
公孙无忧叹道:“我也这样跟他说过,可他却终是不愿你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夙愿。”
去病凛然道:“慢说我有足够的能力达成自己将来驰骋沙场的夙愿,就算因为墨飞的关系,令我将来不能够领兵杀敌,我也丝毫不会在意,没有了墨飞,就算我终有策马踏破匈奴国都龙城的一日,又有什么意思?”
公孙无忧道:“你能这样说,我把墨飞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去病拍了拍公孙无忧的肩膀,道:“无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最了解,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墨飞的是不是?兄弟我。。。对不住你。”
我脸上一红:什么,公孙无忧也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忽然间想起昨晚我与他同卧一榻时他的怪异表现,心中猛然一跳,暗道:难道去病猜对了?
公孙无忧微微苦笑,叹道:“你不必自责,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强求也是无用。”顿了一顿,忽然笑道:“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待他,要被我发现他受了委屈,看我不揍扁你!”去病讪笑道:“怎么会?我爱他尚且来不及。”长舒一口气,笑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大哥他们会反对我与墨飞在一起,谁知他们一见了墨飞的面,立刻就变得好象比我自己还赞成这件事,尤其是破奴那小子,笑得好象是自己立刻就要做青罗的新郎倌一般!嘿嘿,看来我的墨飞魅力非同小可,我以后可要注意点,不能让别人把他给拐跑了。”我见他突然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来,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却也忍不住地心中欢喜。
公孙无忧给了去病一拳,笑道:“我看你平时总是臭着一张脸,一脸的少年老成相,怎么一说起墨飞,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德行?”去病嘿嘿笑道:“谁叫我的墨飞如此出色,天下间还有谁能有我霍去病这样幸运?我当然开心了。”忽地脸色一正,向公孙无忧道:“无忧,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要永远和墨飞在一起,我发誓要给他世上最大的快乐,不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霎时之间,我觉得满院的鲜花在一瞬间同时盛开了,无边的幸福感觉扑面而来,将我冲击得站立不稳,我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如同踩在云端,我不顾两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出了房门,走到了去病的面前,柔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双手被温暖地覆盖,耳畔响起去病那让人沉沦的声音:“我霍去病一生一世,愿意和夏侯墨飞长相厮守,永不离分。”
突然间“砰”地一声,一人撞开了院门,叫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正是赵破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