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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馆 ...

  •   - Tou Side -

      公交车在缓缓前进中摇晃,这里的路似乎不太平整,一直摇个不停,车上每一个人脸上都布满烦躁和不适,除了我和阳。阳现在正靠在我肩上睡得正香,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对我来说,只要阳在,其它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平时欺负我的时候活像个小恶魔,睡颜倒是天真得像个孩子。
      没有被她缠住的手轻轻挑起她散落在我肩上的头发,每一条都这么柔软,卷在指尖上很舒服。白皙但不病态的肤色,美型的五官,像春初风一样轻盈的呼息……

      看着自己的恋人,我无法不对得到她而感到兴奋与不安。

      我们私奔了。

      阳的父亲认为平民出身的我配不上高贵的她,而我的父亲则因为阳是日本人而反对我们。

      『你知不知道你太爷的姐姐就是被该死的日本人弄死的?他们是杀死我们至亲的仇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相爱。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年近百岁的太爷的复杂眼神,尽管我无法读懂,但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之后父亲很生气地给了我一耳光,想起那天的事,我下意识地捂住被打的那边脸,直到现在,上面似乎还在隐隐灼痛。

      当天晚上,阳的父亲就冻结了执意要和我一起的阳的信用卡,甚至还通知校方不让她回去。没有钱,回不了宿舍,更不可能来我家住……她父亲的手段真是商人的狠。

      『我们逃吧?』

      那天阳这样问我。于是我们就在这巴士上了。

      阳说在鹿儿岛有一座她外婆留给她的别墅,我们过去住。这孩子从来不缺钱,所以从来没有储钱的习惯,不过再说储也没用了,她父亲肯定有手段的。来鹿儿岛的机票全靠我平时打工的工资和省下来的零花钱,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万块不到的日圆了。
      其实既然是阳的外婆留下的房子,她父亲没可能想不到的,这一点我也并非没有考虑到,说不定他现在就带着人守在那里,就等我们出现,只要我们一出现,他就抢走阳,甚至杀了我……但我依然要去试,只要可以让我和阳在一起多一天的方法,无论如何我都愿意一试。

      先撇开这个不管,到达之后首先找份工作,接下来遇到什么就只能见步行步了。

      放眼望向车窗外的景色,一片单调的枯黄色植物,远方也只是连绵不断的山。刚才一开始还能看见几个路人,现在倒是连野狗的踪影都难觅。
      真是荒凉!

      『砰砰!』

      突然两声巨大的响声传出,就像散弹枪在身边开枪一样,所有人都被吓得连烦躁都忘记了,车上陷入一片慌乱。

      「せーちゃん……發生了什麽事?」陽揉著乜斜的睡眼從我肩上起來,相比其他人的驚慌,她倒是顯得十分淡定。真有够My pace啊!
      「不知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从车窗望出去,检查情况的司机正神情困扰地摸着他布满胡渣的下巴。这么硬的须根,他的左手不痛吗?
      「我不想走啦,在这里等不就好了。」一向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很冷淡的阳撅着嘴。
      「乖,下去看看。」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定要下车看看。

      見我認真的態度,陽再也沒有鬧脾氣,順從地點點頭:「不過せーちゃん你要背我哦!」
      「好,下车后我背你。」

      阳的确是一个优点小任性的人,但如果是我认真要求的话,她都不会反对。
      她每次都可以轻易分清我是否认真要求。

      我先下车,阳直接从车阶跳到我背上,我把重心向下压稳住。

      「阳,把我的头发拨去前面。」我的头发蓄至背中,阳现在压在我背上,扯得我的髪根有些痛。

      阳把我的头发拨到胸前,细细检查过后,『嘿』地整个人贴上来,紧紧环住我的脖子。

      「咳咳!……我要死啦!」太用力了,你这家伙!
      「嘿嘿嘿……沒事來沒事啦~我相信せーちゃん的!」陽按著我的肩向前探,在我的唇角快速親了一下。

      你这个人总是这么狡猾。

      「好了,抓好了,我要走了。」
      阳乖乖地趴在我悲伤,确定她抓稳后,我便向依然困扰不已的司机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近距离一看,我发现司机脸上不但写着困扰,还掺着些恐怖的神色。

      「啊,小妹妹你们下来了!」大概是不想我们担心,司机马上堆起爽朗的笑容。他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没什么,出了点问题而已,不用担心。」尽管想要用成年人的可靠姿态告诉我们没关系,但他脸上还是难掩不安的情绪。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一个车龄至少二十年的司机这么担心?我把头探过去,只见引擎上兀地多出两个直径达2cm的小孔,还有缕缕白烟不断从里面冒出。

      「这是什么?」
      司机无奈摇头。

      「弹痕。」阳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而内容更是让我和司机都大吃一惊。

      「什、什么……?」
      「以前我曾经参观过保镖训练,他们在墙上留下的子弹孔和这个一模一样。」

      一瞬间,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四周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总之先拿去修一修吧,如果不行的话我再通知另一台车过来。你们先在附近找旅馆留宿一天,明天早上八点半回来集中。」司机勉强地对我们扯出笑容,「上车拿东西吧!」
      司机摸下我的头,首先上车。

      没办法,我让阳在车下等我,我上车取回我们只有一个小背包的行李。乘客在听到司机刚才对我们说出的那番话后都纷纷发出不满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不管他们了,快点找地方住下再说,这里是近郊地方,有没有旅馆都成问题。

      这样想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拉住了我的衣角。

      「お姉さん、これ・・・」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有点口齿不清,就像含住石子一样。她举起她白白胖胖的手臂,小小的手掌上拿着一张残破的白纸和一片古老的铜制钥匙。
      我看着她,她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胃竟痛了起来。

      我想走,但不知是因为我太害怕而抽不出力气还是这个小女孩的问题,我竟挣不开她扯住我衣服的小手。
      强烈的想要逃的愿望令我伸手几乎用抢的方式拿过东西,几乎是我的指尖碰到东西的同时,她放开了我的衣服,来不及思考什么,也顾不上小女孩有什么话,我狼狈地逃下车。
      拿在手心的那片钥匙似乎异常冰冷,甚至连那张薄薄的纸片都带着吞噬体温的阴冷,我连脊骨都要冻成冰柱了。
      我像拿着什么污秽物一般不敢握起手,只是用拇指扣起食指,让祂们躺在我的四指上,再塞进口袋。

      靠在车上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大脑像充入了二氧化碳一样,我感觉到双脚像不属于我而排斥一样瑟瑟发抖。

      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突然想到那个小女孩说不定正从车窗注视着我,我像被针扎了一般跳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还好,我只看见匆匆收拾东西的人影。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拍拍自己的脸,甩甩头,我重新站好,向阳那边走去。
      她正托着下巴研究那两个小孔,这种专注的深情很少在非事务处理的时候看见。

      「怎么了?」我凑到阳身边也跟着看那两个小孔,上面已经不再冒烟。
      「总觉得,好奇怪……」
      「奇怪?」
      「嗯,虽然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弹孔也是什么东西高速插进去形成的,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接触过枪械,所以无法发表什么意见。

      「せーちゃん,把电筒给我。」
      阳拿着电筒从各个角度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果然……」
      「果然?」

      阳把我拉过些,指着其中一个孔。

      「这么大的口径,现代□□威力少说也会把里面轰出一个大口,碎片再击烂整个引擎,但这里却没有,射穿到的地方很浅。而且……」说着她把电筒递给我。
      我疑惑地往里头一照,苍白的灯光射入充满未知的漆黑小洞……

      「——!!!」

      的确如阳所说的,整个洞的边缘都十分平整地向内翻,而仔细一看,内翻的形状不是呈圆形,而是呈一字型地向两侧翻,完全没有受过子弹的冲击波的痕迹。而且

      ——我竟然找不到子弹!

      「很奇怪吧?」阳纤细的指尖反复刮着她水嫩的下唇,但我却无心欣赏。
      「会不会是引擎自己内部爆炸?」
      「不可能,」阳马上否定了我的假设,「否则现在我们都是鬼魂了。」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刚才开始,事情就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常识范围。
      或许我们不应该下车的。

      「小妹妹,你们还在啊?」司机大叔的声音由远到近地传来,他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工具箱走来,口里还叼着根烟。

      「司机先生。」
      「你们快走吧!」他用力地吸一口气,香烟的的尖端立刻燃起一点猩红。

      说起来,原来乘客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光了,除了司机大叔,就剩下我和阳两个。

      「再不快点会很难找到住的地方哦!」随着他说话,一阵阵灰白色的烟从他嘴里吐出,弥漫在他四周……突然间,一道快速的银光刺痛了我的眼。
      「怎么了?」司机大叔垂下夹着香烟的手,用食指将烟灰抖下来。
      「没什么。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住的地方吗?」
      「嗯,在那边——」他用还夹着烟的右手,指着一个方向,「沿那边一直走就是了。」
      「好,谢谢。」
      「那你们快走啦!我也要开始工作了。」说着,他的食指和中指一松,烟头还冒着一缕烟的半截香烟掉到地上,被一脚踩熄。

      几句话道别后,司机就拿了些工具出来开始修理。

      「阳,上来。」虽然阳说自己走就可以,但我还是坚持要背着她走。

      已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屋子半间都没有找到,我们倒是走了进一片森林。

      每走一步,脚下和身边的草树就发出色拉色拉的声音,为了不让长及膝盖的边缘锋利的草割伤阳,我用力地把她的腿抬高。

      「せーちゃん还是放我来下吧,你的样子很辛苦。」听她的声音,大概是生气地鼓着腮帮子了。
      「没事,有点胃痛而……别动,抱好!」阳突然在我背上像条黄鳝一样扭动起身体来。
      「你都胃痛了!」不是撒娇,而是真的认真起来,充满了拒绝意味的声音。
      「拜托!抱着我!」话音出口,竟包含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哭腔。
      「せーちゃん……?」阳呆住了。

      「我有话对你说,先抱好。」我以对她很少用的严肃态度说话。
      这次她再也没有反抗,老实地抓好我。我再次向前走。

      「阳,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司机大叔变得好奇怪?」
      「变得奇怪?」
      「嗯。在他拿着箱子回来后,总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
      「例如?」
      「我说不出,但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我开始努力回想他的行为,明明觉得充满了违和感,却又指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在我拿完行李下车时,有个很奇怪的小女孩拉住了我……」
      「等等,奇怪的小女孩?」
      「嗯,其实她长得蛮漂亮的。」我开始回想起那个小女孩的脸。
      「せーちゃん你是不是太累了?」
      「诶?」阳的话打断了我的回想。
      「车上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

      ——!?

      「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我可是看着每一个乘客上车的,别说小女孩了,连矮一点的都不见一个。」
      「会不会是在我们之前先上车的?」
      「也不会,你忘了我们是第一个上车的了吗?我们还等司机开车门的。」

      瞬间,我整个人都像坠入冰窖。

      阳身为大财阀的继承人,有一个自小固定的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尽量认住身边的人,这样出了意外也好解决。

      这样的话,那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每走一步都可以感觉到口袋里的东西确实存在。

      那并非幻觉。

      想起那个小女孩,我心里又不自觉地浮现起当时的场景。
      那种让人全身发毛的笑脸,还有那口齿不清的声音,绝不是小孩子的奶声奶气,而是像嘴里含满了东西,舌头无法动弹。

      糟了,我的胃越来越痛了,就像被那个小女孩那双白皙得病态的手捉住,揉成一团。

      「せーちゃん你还好吧?」耳边传来恋人担忧的声音,柔软的声线使我稍稍平复下来。

      「阳,我好怕。」
      「怕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做的,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一连串的怪事了。
      例如那个司机大叔早就已经被收买了,在车上坐了手脚,然后趁我们下车的那个缝隙,让那个小女孩上车……

      「せーちゃん……」阳也似乎想到了这个假设,声音里透露着隐隐不安。

      「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也只好见步行步了。」阳黯然地呢喃。
      「ひかる……」我轻轻唤了她的原名,「抱紧我。」

      如果下一刻就要分离,至少这一刻也要紧抱在一起。

      阳把头窝在我肩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静谧的树林里还是只有草木的沙沙声,要说多了什么,那就只有我越发沉重的低喘声。

      其实我早就累了,但我还是不敢放下阳,我怕只要我一松手,就会有一群人从树后冲出来,把阳抢走。
      只有感觉到阳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轻撞我的背,我才能稍微安心下来。

      「放我下来吧。」养的声音里充满着哀求的意味,不断用手帕擦着我脸上的汗液。
      「不用,我没事。」但我的声音却用无力和沙哑揭穿了我的逞强。
      「没事的,如果他们要捉我也不会等现在了。」她总能一下子知道我的想法。

      「你还是休息下吧,否则他们真的出来了,你连抵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阳像母亲一样用最温柔的口吻劝诱作为任性孩子的我。说起来,不知道母亲怎么样呢?

      想到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走到最近的树旁,确定安全后才放下阳。
      腿酸软得快要断了,阳双脚一站稳,我马上就跪倒在地上,阳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把我扶起来坐下,卷起我的裤管,柔软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在我的膝盖上。

      「痛吗?」她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我虚弱地摇头,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坐,她一坐下,我的手马上就像捕捉到猎巫的八爪鱼的触手一样缠住她的手,她也很配合地与我十指紧扣。

      「休息一下。」恋人用另一只手把我的头靠到她肩上。
      阳比我高出5cm,我微微缩起身体靠着她,正好舒服。

      「星……」或许是因为刚才我叫了她『ひかる』,她也跟着叫了我的名字。
      「嗯?」
      「我们不应该私奔的……对不起……」阳捧起我的脸,仿佛要代替道歉一般一下一下地轻啄我的唇。

      「没有……」
      虽然其实我也承认我们太冲动。

      「我没有后悔。」
      因为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我重新靠回阳的肩上。

      「其实我们会不会找到地方落脚呢?」事到如今,不如往好的方向想吧。
      「我想会的!」她用充满元气的声音回答我。
      「这里景色蛮不错呢!我们索性在这里住下来吧!」

      温暖的阳光下,风轻轻拂过我微湿的前髪。好舒服!

      虽然在同一个太阳下,但比起刚才广阔的车道,我更喜欢人迹罕至的这里。刚才那枯败的黄色太荒凉了,这里长满了繁茂的绿树青草,感觉好多了。

      歇了大约半小时,我的颈动脉和心跳都恢复常速,没有了耳鸣杂音,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阳,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马上推推正在发呆的阳。
      「声音?什么声音?」阳显然没有听到
      但绝对没有错,绝对有声音,而且还是水声!我视力不太好,但听力却很灵敏。

      我马上拉起阳,循着水声前进,果然没错,声音越来越清晰,连阳也听到了。
      越200码外有一个大湖,旁边则是一座巨大的公馆!

      「阳。」她点头。

      我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岁月没有磨损祂的锋利,刀刃光滑得没有一些瑕疵,除了上面的『ユー』,那是我拿到匕首的时候就有的。这把匕首是我很小的时候太爷给我的,说是传家之宝,但既然这么恨日本人,为什么要刻日文呢?
      而且为什么不传给爷爷和父亲呢?何况我还有一个哥哥。

      中国传统是重男轻女,而我们唐家却是很怪异的重女轻男,家里是因生下来的哥哥是男孩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的。
      以太爷为首,一家人都把我看做是唐家的继承人,因此当听到阳是日本人又是女生的时候十分激动。
      又拜太爷所赐,从小我家对我的武术学校的重视程度比文化学习的还高,且不说我是女孩子了,我明明就是一个更喜欢看书的人。

      我左手拉着阳护在身后,右手握着匕首横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向大屋走。

      每向前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快一些,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涨满身体的恐惧化作苦咸的液体从手心溢出。

      里面到底会有什么等着我们呢?会是持枪的保镖?如果是的话就不妙了。

      「せーちゃん,如果开门之后有保镖,马上用匕首挟持我。」
      「不可以!」我尖叫着拒绝,甚至还破音了。
      「这样我们才能逃走,他们不敢让我受伤的,假装挟持就好了。」
      「……再说吧。」
      我不想响应阳,随便敷衍一下。

      我们已经走到门口了,反手用刀柄顶下门,竟然没锁。

      回头确认阳已经准备好了,我缓缓地推开古旧的大门,上面发出尖锐的吱呀声,连续不断,像挥舞着尖喙利爪飞来的乌鸦,撕扯着脆弱的耳膜。
      反推的匕首几次都要从手中滑出,刚才我应该先擦一下手汗的。

      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其实已经不害怕,我竟然还有余裕想这些小事。

      太过烦躁,我索性退后几步,一脚把门完全踢开……

      一切都敞开在眼前,等待我们的……

      ——是整齐的家具?!

      一时之间,我嫉妒紧张的大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怔愣地站在门外。

      「どうゆうこと?」我用说出这个意思而嘴唇几乎不用怎么动的语言呢喃。
      「没人?」阳也出乎意料地低叫。

      听到恋人的声音,我总算反应过来拉着她向前走,但我还是不敢松懈。

      硬底的运动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的一声,偌大的空间,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慢慢观察四周,环顾一圈。
      像是在讽刺我是傻子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看一下吧?」

      于是我们用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公馆走了一圈,除了某些被上锁的房间,我们检查了每一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太奇怪了!

      「东西好干净。」阳在最近的桌上划了一下,指尖的皮肤却沾不上多少尘埃。
      公馆很大,除了某些偏远的房间有些乱外,生活所致之处都很干净。

      「房子的主人在哪?」刚才我检查过食物储存室,所有食物都很新鲜而且应有尽有。
      「大概是出门了吧?」
      「那我们等主人回来好了。」

      于是我们回到大厅,得知安全后我整个都无法再用紧张支持下去,瘫倒在沙发上。

      「阳,拉一下窗帘。」不知为什么,这座公馆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有无数爽目光针刺般戳着我每一个毛孔。

      阳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射进来,触及的每一片地方都铺上了斑驳的光点。
      尽管外面的太阳很灿烂,我却觉得很冷,比刚才还冷。

      「呜哇!好厉害!」

      我抬起头,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刚才那个巨大的湖的边缘,旁边有一颗极高大的樱花树,开满樱花的樱树。
      现在,在北半球的日本,是8月的夏季。
      枝上缀满了无数赤红色的像饱含鲜血的樱花,红得发亮,仿佛无数双闪着悲伤的颜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很可怕的景象。

      比起害怕,我更多的竟是悲伤。

      一阵风吹过,站不稳的樱花纷纷下落,仿佛一滴滴血泪,其中一片越过落地窗,眼睁睁地看着祂穿过我的皮肉,打在我的心上,融化在内部。
      受到感染的心紧揪起来,从胸腔到食道,到喉咙,再到鼻腔,最后到眼眶,全都在发酸。

      『ユーセー……』

      突然一把悲伤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被叫了名字,我快速抬起头,只见阳目光失措地看着我。

      「せーちゃん,为什么要哭?」

      哭?

      我不解地用手摸脸,竟是湿漉漉的一片。

      我哭了?!

      看着指上大片的泪水,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阳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搂入怀中,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背。
      属于恋人的气息紧紧包围着我,我竟然又想哭了,但与刚才的不同,只有现在我才有想哭的实感。

      「没事,只是想到你还在,你父亲没有追来,太开心了。」
      其实我也不算撒谎,只是隐瞒了些而已。我不想阳担心,再者那种心情我也无法说得清。
      「せーちゃん太紧张了,来了鹿儿岛后一直像个孩子一样。」
      阳摸着我的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时候,阳突然叫了一声。

      「你看这是什么!」她从脚下捡起两张已经发黄的羊皮纸,边缘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已经有好些年头。
      摊开一看,原来是两份地图,第一份大概是公馆的内部地图,出于这是别人的地方,不好乱摸乱看,阳直接将祂迭好放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张是这附近的地图。

      原来司机大叔并没有骗我们,从巴士停下的地点到这里最多不过半小时的路程,只是这里被一大片树林包围住,如果不是原本就知道路的人,不留意到水声就会像我们刚才一样,一直沿着湖边走。

      仔细看一下,这附近似乎只有这座公馆,再远就没有画出来了。

      阳拿出一张纸,大致把地图里的主要部份画了出来,好明天离开。

      我们一直等到晚上,公馆的主人都没有回来,于是我们选了一间看上去应该是客房的房间借住一宿,睡前在几个显眼的地方留了字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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