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恶妻》纳兰雨霏

4、异世凤凰（四）

　　一旁的怜儿听着自己的主子真的要开口惩戒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心下想着这主子上演的是哪出，今儿过了且好说，若是日后大夫人和大小姐记仇起来，可有的苦果子吃。可这话虽是到了嘴边，她一个丫头哪里敢在太岁面前招摇，只盼着苏妙妙这惩罚能简简单单的便了事。正想着呢，怜儿就听见苏妙妙喊自己的名字：
　　“怜儿，你过来我瞅瞅？”
　　怜儿依言，低眉走到苏妙妙的身边。屋子里的人也觉得不知道所以然，刚刚不是说要略施惩戒吗，怎么这会子又扯到一个丫头的身上去了？
　　只听的苏妙妙温柔的对着怜儿说道：“把你的脸凑过来，我瞧瞧！刚刚那一巴掌掴的肯定是生疼的，我听着都觉得心惊！”
　　怜儿也不知道苏妙妙唱的是哪出，直觉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是在一旁低眉候着答道：“谢小姐关心，奴婢没事！”
　　苏妙妙又头疼了，这次完全是给气的，她真不明白怎么这怜儿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服从呢？要是换二十一世纪里，不服从的杀手们早都给KO掉了！苏妙妙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把，脸，给，我，凑，过，来！”
　　不得已怜儿只得乖乖把脸凑了上去，苏妙妙一看，眼睛都直了：“还说没事，你看看嘴角都破了。好好的一个妙人，给打成什么样子了！人说大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是摆明打我脸了吗？”
　　苏妙雪这会子知道了：敢情这是要为一个卑贱的丫头找理呢！
　　“刚刚哪个不知道深浅的打了怜儿？”苏妙妙问道，见没有人动，又继而说道：“这事也简单，要想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有两个要求！一呢，是让方才那汉子过来让我的怜儿回了那一巴掌，这二嘛…？”苏妙妙想了半晌，又补充说道：“等解决了一，再说二的事情！否则，今儿别怪六妹我不顾亲情，把这事闹衙门去！”
　　在封建的古代制度里，填房的身份地位本身就不高，完完全全是看着自己所生子女的作为再来决定地位。眼前跪在地面的三夫人和四夫人，一听苏妙妙说要上衙门，哪里还了得，直直的就搬出理来，说这是家事，自古都是家丑不外扬，自家的事情自家人解决就行了，哪里还上衙门，这不是给相府闹笑话吗？
　　苏城的脸上也不好看，哪里想到自己原本痴傻的六女儿醒悟过来后，是这么个较心的人儿，这幺蛾子想必是掩不下去了！他也只得呵斥着苏妙雪：“还不赶紧把人给带过来？”
　　怜儿一听，真的要让人自己去打别人的巴掌，心里就怕了！这一辈子了，一直都是让别人打的，她哪里动手打过人，就是私下咒骂也不敢的啊！她怔怔的看了看苏妙妙，苏妙妙也知道怜儿胆小怕是，回过一个严厉的神色，意思就是：你今儿不打，明儿我就让爹爹给我替换个听使唤的丫头，反正这相府什么都缺，唯独丫头片子不缺！
　　二人正对视呢，只见一大汉急急忙忙的就上了来：“给老爷请安，给大夫人请安，给各位小姐请安！”
　　“怜儿，你可看仔细了，是不是这个人？”苏妙妙瞪了一眼怜儿，方才那大汉的样子她还真的是没有看清楚。
　　怜儿看了看那大汉，又看了看苏妙妙，心里只觉得委屈，眼泪唰唰的就要掉。苏妙妙心里也憋屈：这古代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会捍卫自己的尊严呢，白白的让去打都下不去手，活该生来做奴隶！苏妙妙又看看怜儿的样子，一张皙白的瓜子脸，一边早已经是红彤彤的，发髻也挽的干脆简单，鬓角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株淡紫色的珠花。不是她苏妙妙得理不饶人，只是她亲眼看见这么多人生生的看着先前的这副身子的主人被推下水，却一个个的无动于衷，任由那具本是活蹦乱跳的身子慢慢的没入水中。她心里火大，火大啊！
　　“怜儿，还不动手！要让我听见声响，不能比刚刚我听见的小！”苏妙妙又一次开口了，她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每句话都得重复说两次的。看着怜儿那副模样，这一巴掌要是打不下去，苏妙妙觉得也没有必要留自己的身边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婢子她苏妙妙才没有闲情去理睬！
　　怜儿畏畏缩缩的半晌还是上前的，那汉子完全不知道所以然，只听见自家的六小姐说让怜儿回了自己刚刚给的那巴掌，而且声响还不准比刚刚小！偏偏的是一屋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连平日里威严的老爷都坐在一旁喝茶看着！
　　这上演的又是哪出啊，一日里莫名其妙的把人打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让人打！
　　“打！”苏妙妙这次干脆难得啰嗦了，简而有力的一个字就传到了苏妙妙的耳中，苏妙妙想起自己先前的委屈，心中一横：连老爷都没有开头阻止，打就打了！想罢，怜儿使了浑身力气，一巴掌就下去！
　　安静的屋子里顿时一声脆响！
　　那大汉被打完一巴掌，又让人遣了出去。前后都落下个结果，直直觉得深门大宅是非多这话果真不假！
　　苏妙妙听见声响，便让怜儿站到一旁。恭恭敬敬的对着苏城说道：“爹爹，这事到此也算了了，三位姐姐既然已经知道错了，爹爹也别太生气，随便让她们跪上几个时辰的祠堂便罢了！什么鞭子伺候的就了了吧，三位姐姐都是千金之躯，哪里受得了鞭打！”苏妙妙说的是极尽委婉，让苏城千万别鞭子伺候，却偏偏给了句：随便跪几个时辰的祠堂便罢了！这一句话，说的苏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了！
　　摆明的，要不选择鞭打，要不选择跪祠堂！无论哪一个，都有的苏妙雪三姐妹吃一壶的！
　　苏妙雪阴阴觉得自己这次栽的有点神奇！
　　大夫人在一旁听的也是目瞪口呆，苏妙妙这话给说的滴水不漏的。外人听来还以为她是多么的宽宏大量，知礼晓事，实则上是给所有人都摆了一道！大夫人又无奈，这事本身便是在家宝贝女儿的错，揪着辫子了能怪谁啊，只得认栽。便瞪了瞪地面的苏妙雪！苏妙雪心中一哼：
　　“谢爹爹，妙雪这便领罚去！”
　　苏妙言和苏妙薇一听连大姐都认栽了，也只得谢了苏城，纷纷起身去领罚！
　　一场闹事也算是了解了，苏城命所有的人都退下去，让苏妙妙好好的修养身子。话中带着意思是说王爷府今儿上门提亲的人暂且先打发回去了，等过多些时候，苏妙妙的身子再好些，再说此事！
　　苏妙妙乖乖的点头，俨然一只乖巧的猫咪！
　　等待屋子里只剩下怜儿和苏妙妙两个人的时候，苏妙妙这才坐起身子勒了勒自己的脖子，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这都什么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不是果死个人吗？
　　怜儿捧了杯热水过来，见苏妙妙一脸的不畅快，急忙上前询问。苏妙妙瞅了瞅怜儿，看她眼神里满满的担忧之色，便知道怜儿这丫头是真的心疼自己。心下也就有了些宽慰，她试着摸索自己脑海中对于这个时代自己老妈的身影，半晌也没有个所以然！刚刚也见不到有人哭的喊天救地的，搂着自己的脖子喊：我的宝贝啊，你怎么就落水了呢，可是担心死娘亲了啊！
　　她抬头看了看怜儿：“怜儿，我老妈呢？”
　　怜儿一怔，显然对于‘老妈’这词不熟习，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就是，怎么没有看见我娘亲！”苏妙妙解释到！
　　怜儿四下瞅了瞅，显得有些神秘：“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苏妙妙抬了抬胳膊，扭扭脖子，郑重其事的表示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醒过。可能是因为溺水部分的记忆记不得了！
　　怜儿却当真了，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姐，这话怜儿本不该说，但是既然小姐你如今身子好了，怜儿觉得小姐也有知情权。可是小姐可千万别说是怜儿说的！”
　　苏妙妙闷声想笑，看着怜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这丫头来真的了！
　　“怜儿也是听府中的婢子们私下谈起过，说小姐的生母原先本是本朝的御史大人的嫡身女儿。后来不知御史大人是犯了什么事儿，被下令满门抄家，御史大人在家中服毒自尽。死前让自己的忠卫将你的生母一纸下嫁给了老爷！当时老爷和御史大人在政见上也算是有些不谋而合，眼见御史大人遇害，那时的老爷又无能为力，只得将你的生母藏在府中，对外则是称是远方的表戚，你的生母也就逃过一劫！后来老爷被擢升为宰相之后，便开始调查当年御史大人遇害一案，直至案情大白，你的生母才得以重见天日！而后便有了小姐你，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具体的怜儿也不知道了！”
　　苏妙妙细细的听着怜儿说法，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个故事。心中叨想：这原先的苏妙妙想不到身世也是这般的离奇的！她又转而问道：“为何今日不见娘亲？”
　　怜儿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小姐你有所不知，据闻小姐六岁那年在池边戏耍，忽然不慎坠入池中，醒来后小姐便成了一个痴傻儿。六夫人在那几日也逐渐崩溃，后来便疯了！老爷遍寻名医，甚至还请了和尚，道士在府中做法，可是对于小姐和六夫人的病情都一筹莫展！老爷无奈只得将六夫人关到了后院，把小姐安置在了春风阁！倒是大夫人，在六夫人被关进后院后，主动出面说要将小姐你划到自己的名下。老爷当时颇为感动，当下便同意了。便将小姐过继给了大夫人！”怜儿说的有些断断续续，想来这些个话儿她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见苏妙妙听的认真，她又继续叮嘱着：“以后若是能见着六夫人，小姐记得得叫姨娘，你现在的生母是大夫人。可别乱了章法！”
　　苏妙妙吁了口气：大宅门里是非多，指不定当年这六小姐是怎么落水的呢！腾然间苏妙妙又想起自己当年被收养的那天，也是掉入水中，后来被人救起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孤岛上，四面都是铁丝网，一群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夸张枪支，带着墨镜和帽子来回的巡逻，连只蚊子都不放过！
　　她想着：该不会是同一个时间落水的吧？
　　要不，这也太巧了！
　　“怜儿，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苏妙妙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顿时觉得全身心都暖洋洋的。
　　怜儿立马严肃了起来，等苏妙妙的提问！
　　“今天，你，打的爽不爽？”
　　怜儿听着，顿时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刚是问我打的爽不爽？怜儿想着，自顾自的居然就笑了起来！
　　刚刚那一巴掌，确实是解气！
　　苏妙妙又说道：“不管是奴婢也好，小姐也好。怜儿你要知道，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有感情，有思想，有意识。所以我们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的尊严被任意的践踏！你这样只知道一味的妥协，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好欺负！以后在我的身边，不准怀疑自己的能力，随便践踏自己的尊严，否则我会觉得丢人！”苏妙妙说的义愤填膺，怜儿却觉得无限感动。这么多年来，府中的哪个人不是欺软怕硬，拿自己不当个人。
　　苏妙妙看着怜儿一脸的感动样，又补充一句：别动不动就掉眼泪，那东西又不值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后不要让我把同样的一句话重复两次！我非常，不喜欢，明白吗？
　　怜儿吸了吸鼻子，头一次这么坚定的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