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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花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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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边都写了什么?”叶冰明眯着眼看信良久,没有回她的话,随意支吾几声。
“我们赶快赶路吧。”叶冰明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吱声了,抱膝靠着歌天涯,车厢里很寂静。
王璟和冷颜都各自坐上马鞍,马车又颠簸起来。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歌天涯歪着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叶冰明,他却只是目光无神地投在地板上,睫毛时而轻轻扇动。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歌天涯一直在看他。
太子…哥哥。叶冰明的眉间一时有些悲喜难明。
在皇宫里的这些日子,他见过不少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刚进宫的时候,他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别说他们敢欺负自己,就连宫婢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尊重。
太子却总是温和地笑着,平息他们的愤怒嘲笑后,转身留给他独自舔舐的空间。
甚至有时候,他会为了自己而斥责其他的他的弟弟。
安平王爷他至今都没有见过面,对这个二哥也没有过多的印象,只记得他是早产儿,身体孱弱。偶尔经过他的宫殿,远远地就能闻见药的苦味。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政党。
有时候,叶冰明很羡慕他,也听说太子与他兄弟情深。
大概身为王室子弟都有万般无奈心酸吧。他从未想过那张位子,他不过是发表自己的一些观点罢了。至于那些由此而拥护他的酸儒,也是莫名其妙地成了反太子的一党。
对他,他不愿解释,他知道太子自此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冰冷而陌生。
他甚至觉得当他喊自己“皇弟”时,声音变得尖锐莫名。似是暗含着一股恨意。
月走之前也告诉过他要小心太子,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过去太子对他的维护难道都是假的么?那时他才六岁,他也不过九岁。
叶冰明更相信是他的无意之举惹怒了太子,让他们之间存在了误会……
思及此,他神色愧疚起来,满目的沮丧。
……
歌天涯目力惊人,老远就透过车窗看清了那个一脸温和笑意的少年。
叶氏皇室的穿着并不是拥有固定颜色的,但长袍上都有象征身份的图腾。
这个少年银色长袍上方是吞云吐雾的龙王——下方则是相对幼小的白龙高扬龙首尾随在老龙的身后,倒有几分引导小龙的意思。
“皇弟。”叶冰鳞笑得温和,待歌天涯和叶冰明都下了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叶冰明静静注视着他,良久露出淡淡的微笑:“皇兄。”
……
一行人折腾了几个时辰,入夜时分进了京都。
宫门已经关闭了,而叶冰明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太子当然也是。于是各回各家……
只是歌天涯注意到太子离开时,对着她嘴角似是诡异地牵动了一下。
忍不住心里一跳。
歌天涯一路上看到了李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差点忘了李府是在皇城内的,虽然远离闹市。
等叶冰鳞一走,下意识问叶冰明:“叶儿?你这几年有没有回去看过?”
叶冰明一愣,半响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皇宫的方向:“父亲并不允许,我……”
歌天涯揉了揉他的发,打断他:“我们回府吧!我有些困倦了。”知道是借口,叶冰明便对她灿烂地笑了笑,让她安心不少。
那时的善儿,受过太多伤害。现在的叶儿,大概极力想忘去李家的人吧!
歌天涯的心底却希望叶儿能回李家一趟,毕竟他是李家的独苗,又是皇子。李世安不敢对他怎么样的。而且,财力也是能够保护叶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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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看着自己的方向在笑,瞳孔深处却没有她的身影。
场景变换,他们都乘着地铁——他坐在她的后边。
略显昏暗的车厢突然间明亮起来。一丛丛紫色明亮的花出现在她眼前,那么美丽的一片又一片花从……她的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微弱又可贵的愉悦。
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依然是那双闪耀着温柔笑意的双眼,漆黑而明亮。
……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有关他的梦,但他是谁呢?歌天涯轻轻擦拭着面颊,若有所思。
“姑娘,您洗漱好了吗?”
“嗯,你进来吧。”丫环低眉顺目地对她福了福身,取了漱具离开了。
她看了看天色,似乎是7点的样子。
叶儿昨天说过今天要进宫见皇上,大概已经走了很久了。
换上男装,歌天涯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也不打算走正门,轻轻松松翻墙而出。听见细微的沙沙声,歌天涯撇撇嘴眯眼看了看附近的几条道,一通乱窜甩掉尾巴。
尾巴的确是甩掉了。歌天涯却迷路了,也不多想,就进了入眼最大的楼。
楼里很静,大概是点了些许檀香,令人心旷神怡。
里边的装潢并不华贵,也不寒酸,奇怪的是窗上、门上多多少少题着些佳句,倒是很新颖。
歌天涯顺着楼一路向上,耳边就渐渐喧闹起来。
“孤望靛空盼明月,齐俯绿地失森林。”褐衣男子摸着短髯,悠悠说出对子方才得意一笑。
对面稍显年轻的男子眯眼深思其中韵味,一脸成竹在胸:“林烟群散月难圆,炎树独立花无缺。”他似是觉得自己句中的意境甚妙,竟调侃起对方来:“怎么样?这缺,你可接的下去?”
“……这,有了!”褐衣男子皱起眉来,半响出了一句:“缺少勇者斗恶龙,人生从此无意义!”
“这也太差强人意!自罚一杯!”被罚酒他面上也是笑意不散,一饮而尽却是等着酒友的出招了。
歌天涯无心打扰他们,正想绕过,余光却瞥见另一稍显偏僻的角落立着二人,较于他人的兴致满怀,更显出他们之间过分安静的气息。
不知白衣男子说了什么话,竟引得蓝衣男子冷笑起来,偏过脸怒视他。
歌天涯一怔,蓝衣男子一双桃花眼明湛,此刻却露出几分冰冷无情——是殷长情,也是如今的季安源。正欲转身离开,却认出白衣男子表面正经实则调笑的口吻。
“季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这伤身又伤心,我可是罪过了。”
是见过一面的染纤尘。
不愿惊动他们,歌天涯便侧过身对行酒令的二人歉意一笑,顺势接过褐衣男子的对子,幽然一笑,带着些许惆怅:“义气江湖几人还?闲漫笙萧一场醉。”
二人闻得她的对子,原本的恼意也散了,细细打量她下来却是无比俊逸,更添几分好感。
歌天涯应他们的意又跟着对了几对,之后就是装作喝酒然而小心注意着另一边的动静。
她自己觉得尴尬,余光瞥见季安源冷着脸下楼,便道别悄悄跟了上去。
殊不知染纤尘早就察觉到她的气息,嘴角的酒窝陷得更深。
歌天涯一直不敢出声,季安源似是把她当成了别的跟踪者,却并没有拆穿她。他先是伫立在一家花楼前良久,才仿佛是一脸凄然地离去。
她下意识伸手抚向他送与的平安符,最终还是自嘲一笑不愿再追寻下去。
转身的时候抬头却刚好对上一双似有紫色流光的黑眸,一怔,连忙后退。
染纤尘却不打算给她退路,愈加逼近,几乎贴近她的鼻尖,低头的一瞬绽开笑意。
“歌…姑娘?怎么穿着男装来此地?”歌天涯忙从那双漂亮的眼里挣扎出来,嘴角勉强弯了弯,脸有些许发烫:“我好奇,便来看看。”因为慌乱,她一边回答他还一边点头,惹得染纤尘更是愉悦:“这里正是纤尘的产业,今日我做东,带天涯做客如何?”话是这么说,歌天涯哭丧着脸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臂上的大手,试着挣了挣,一点松动都没有,反而给了染纤尘糗她的机会。
“怎么了?”他说话的呼吸贴在耳侧,直往脖子里钻,歌天涯浑身都僵硬了。
染纤尘见状愉悦一笑,就揽着她这么一个“男子”直奔三楼,点了燕瑛楼的头牌作陪。
夏雪作为头牌,歌天涯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挺美。
人如其名,她就像夏日闷热的一股凉风,一身冰肌雪骨衬着温婉的笑意令人顿生好感。
歌天涯注意到她腕上的玉石红镯,本来无话,便顺着称赞了几句。
这也没什么,她奇怪的是夏雪面上略带苦涩却更多甜蜜的笑意。
染纤尘的眼底黑紫难明,深深的有如一汪淬紫的深潭:“那是丞相之子季安源送与她的,可惜这对才子佳人,却难以成双……”歌天涯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都是说给她的。
深思无果,便只是浅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