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记》文旭宝

5、收留记

　　尽管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使得闷油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还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不只一次。所以，如果可以，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我不会有任何迟疑，我会尽力给他所需要的。
　　“是需要钱吗？”
　　“嗯。”因为我的答应，他明显放松了很多，那种信任的神情，怎么说呢，让我心里着实非常高兴。终于有一次，不是他护在我的面前，而是我可以，给他需要的帮助了。
　　我想问他到底这么急着用钱是为什么，可是又担心他不愿意说，于是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问。罢了，小哥做事总是有分寸的，况且如果他想说，自己就会告诉我，我没有必要去追问一些他的隐私。他在有需要的时候想得起来我，知道要跟我求助，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对于他来说，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需要多少呢？”
　　他看看我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什么。我努力保持着最真诚的笑容，生怕做习惯了生意的自己脸上出现一丝奸诈而使得他不安。
　　也许是我的真诚感动了他，他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五十万。”
　　“嗯？”我稍微被惊到，忍不住就是这样的一声疑问。
　　“太多了吗？”他似乎立刻就有点慌张，嘴巴张了张，又小声地说，“不然，三十万就好了。”
　　其实对我来说，五十万并不算是非常大的数目，也不是一时拿不出来。我之所以会是那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我没有想到闷油瓶一开口就是这样的数字。
　　当然，以他的宝刀的价值来算的话，绝对是不止这个价钱，但我不是想做他的买卖，我只是站在想要帮他的立场上考虑，所以他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数字的确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知道小哥必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急需用钱，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在我的脑子里，也没有可以提供我参考的信息。
　　“不是，”我看着他，立刻摇头，“就五十万，可以的。”既然决定要帮他，就一定要帮到底，何必要他为难。“什么时候要呢？着急的话，我马上取给你。”
　　他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看着他这样明显的情绪转化，真的是忍不住要笑了。
　　怎么会觉得，今天的闷油瓶子这么可爱呢？会紧张、会着急、会担忧、也会因为我的答应而高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别人的身上都是正常的，但我一直面对的都是那样的他，几乎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不识人间烟火的。纵然也见过他笑，可还是有疏离感，怎么比得上，今天这个坐在我的面前，展现着一切普通人都有的情绪的人呢？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我随着他把视线转向屋外，天色还是阴沉的不像话，其实这时已经近中午了，但雨越下越大，天色就一直很差，在屋里看着的话，甚至会有还是早上或者已经晚上了的错觉。明显这样的天气让他不愿意我出门，所以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用，晚点也可以的。”
　　我想，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么现在或许就真的是不急了，于是也没说什么，决定再等等看。如果说这雨真的不停，那么等下就算是冒雨出去，也要把他需要的钱取回来了。
　　我看他已经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样子，视线习惯性的垂了下来，就打算不再打扰他了。只是，看他衣衫单薄的坐在那里发呆，想着他极有可能昨天晚上在外面站了一晚，虽说已经泡过了热水澡，吃过了药，还是有可能会冷会困，总是有些担心。
　　“小哥，后面是我的休息室，要不，你去睡一会儿？”记忆里，他好像还是挺能睡的，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
　　他闻言，脑袋极轻微地点了点。
　　我站起来，走向后面的休息室，他非常顺从地跟着我。这样的小哥实在是太少见了，这般乖巧的模样，如果他是个女孩子，我想我现在可能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都有了。
　　“老板，那小哥到底是谁？”
　　等我看着小哥睡着，再次出现在店里，王盟立马拉住我，神秘兮兮地小声问。
　　我照着他的脑袋就弹了一下。这家伙，闷油瓶在的时候安静的什么似的，恨不得呼吸都能省了。结果人才刚被我安顿睡着，立马就八卦起来了。真是恶劣的本性啊！
　　“老板你干嘛弹我？！”他还挺不服气。
　　“要你那么八卦！那么好奇，刚才小哥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自己问他？”扯出一抹足够流氓不讲理的笑，我睥了他一眼。
　　“我没那么胆子——”王盟吐了吐舌头，“连老板你，都被那小哥吓的腿软，我哪来的勇气……”
　　你！好吧我承认我是有很不争气的小小被吓到，可那和你的情况怎么能一样！我可是扒了他的衣服好不好！做这种事情还能镇定到面不改色气不喘，你以为小爷我真的是非人类？！
　　“王盟，你是不是看到太多了？”我冷笑一声，“正好，小哥可能还没睡熟，要不要我去叫醒他，跟他说你对他很感兴趣，请他陪你聊聊天啊？”
　　“啊！老板你怎么可以这样！”他猛得从我身边弹开，吓了一跳地叫出了声。
　　“喂，你小声点！”我急忙对他比划着。嘴上说归说，我可不想他真的把闷油瓶吵醒，毕竟那家伙是很警觉的，那是长期保持警惕的人养成的本能。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从梦里惊醒的。
　　“喔。”
　　中午的时候，我是有打算将他叫醒，让他好好吃个午饭。但当我走到休息室，看他睡的那么安稳，连我站在床边都没有警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大概是真的累了。
　　算了，难得他这会儿睡的正好，想想离他吃过早饭也并没有隔了很久，就不忍心把他挖起来。倒是我，趁着这工夫，到底是冒雨去银行取了钱出来。
　　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决定提前下班了，守了铺子一个星期了，现在小哥也来了，总算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但这之前，还是决定先叫起闷油瓶，陪他去好好吃顿饭。
　　推开门的时候，他立刻警觉地起身，双眸盯着门口，看到进来的是我，身子自然软了下来，连眼神都从刚才的凌厉回复了刚睡醒的人应该有的迷糊。
　　我看了好笑，也确定他的确是睡够了。于是招呼他：“小哥，既然醒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已经下午了呢，你早上也只吃了一点东西。”
　　他点点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动作干净利落，一副已经恢复了的样子，只是，我看的仔细，他那一瞬间很轻微的颤抖还是被收入了眼底。
　　还是很冷吧，这种天气，又是刚出了被窝。我不动声色进了屋子，径直走向屋角放着的柜子，打开从里面开始翻。
　　他明显感到不解，却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我。等我将一件薄风衣递给他，示意他穿上的时候，那双一向淡定的黑眸终于浮上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感动吗？张起灵，这样的小事就露出这种表情，可是会让小爷心疼的，你知道吗？
　　“吴邪，你不问我，要钱做什么吗？”等我把钱交给他的时候，没想到闷油瓶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别人也许觉得无所谓，但我清楚他，我知道，这一句话，就意味着，他肯告诉我了，他打算将一些，也许不是秘密，但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告诉给我听了。这可以算得上，是他打开了我和他之间一扇联系的门吗？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只要保持安静，听他讲就好了。
　　果然，他并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要买房子。”
　　闷油瓶一直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住哪里，没有人知道怎么联系他。在他说这句话之前，我甚至没有想过，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是要有个家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总不会是一直在斗里的，当他出现在这个世间的时候，他当然也是要有一个居住的地方的。只不过，以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呢，怎么这会儿，突然说要买房子？
　　但我只是保持着安静而稍带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以前的房东，把房子卖掉了。”他又低下了头，声音轻轻的，“也没有提前通知，突然就告诉我，让我搬出去。”
　　所以，就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吗？没有一个安身的地方，也一时拿不出钱买房子，迫于无奈之下，只能想到我，却担心我不肯借钱，要把自己最宝贝的刀都拿来给我做抵押吗？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突然涌起的心疼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看着他那样低着头，浑身散发着寂寞气息的样子，我控制不了自己一定要说出这句话：“小哥，不用买了，跟我回家吧。吴邪的家，就是你张起灵的家，有我在的一天，就没有人能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