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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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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到半日便到了,停的地方貌似是江宁城外的一个别院,大门前的匾上只用小篆刻了“别院”两个字,倒也显得别致。
马言昭挽了帘子,看见我蜷在锦被里缩成一团的样子却是轻轻地笑了,闷闷的低沉的笑声很是好听。
我想起他故意在琴房让我误会的事情却是有些气的,连带着声音都不客气起来,“你要干什么?”
“大夫说,你不宜走动。”他也不追究我的语气,只是沉声解释道。
“所以呢?”我一挑眉,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他不是想抱我进去吧?
他伸进来一只手,“我抱你进去。”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倒不是我赌气,让一个男子这般报进去像个什么样子,他既不是我哥哥也不是我父亲。若是让母亲知道了,怕是会气得将我逐出家门。我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又强调了一句,“不可能。”
马言昭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只那般沉沉看着我,僵持着不说话。我也就不客气地对视了过去。后来马成私下里偷偷和我说,他很是佩服我能和他家少爷这般对视而没有败下阵来。马言昭最终还是妥协了,招了四个下人弄了一把简易的四人抬的小椅过来。
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并非是不能走的,大夫虽是说不宜走动,但也不至于不能动。只是,马言昭有他的坚持。而且,这般僵持下来,他虽然妥协了,我却没有赢。他将我从马车抱到了小椅上,他的怀抱沉稳而有力,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别院里面虽不大,却是精致齐全。我住在了侧院的潇湘苑,窗外的几丛竹子翠绿欲滴,投影在窗上煞是好看。出门沿着回廊往前则是一个不大的湖,此时荷花开得正好,坐在湖心亭里听风赏荷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大夫说我还需细细修养好一段时间,在这精致的别院里住着倒也不至于无聊。
住了一日,五哥六哥还没到,马言昭却走了,留下一个夏渊和一干护卫守着院子。马言昭未曾跟我多说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他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院长大寿之前他便常常不见人影,若不是因为我出事,他怕是还在忙着这事儿。我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我却知道,似乎极其危险。至少,我与梁山伯遇到的黑衣人就和这事情有关。甚至,当初去书院路上遇到的刺杀也和这些事情有关。
至于梁山伯,马言昭虽然对他似乎很是不满,却也不至于将他孤零零地丢下。我几番追问他都没有告诉我。反而是马成私底下偷偷和我说,那日他们半夜找到我们,就已经将梁山伯给送了出去,安置好了地方。只是,对待的方式,似乎不太友好。不过,终究还是能让他妥善地养伤。
马言昭临走之前嘱咐我好好养伤,让我,等他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和语气都如往常一般清冷平淡,我却觉得心中一暖,有一种相处了很多年的感觉。我知道他似乎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心中虽有些担心,却不会忐忑不安,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平安回来一样。
五哥六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本来早就该到了,却迟迟不见人影。夏渊在马言昭不在的这些日子倒是每日都来看我,他似乎因为那日断崖没有救下我的事情有些愧疚。还是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说很多话,就如同我刚开始遇见他时的样子。但我也没有忘记那日断崖边他杀人时候的狠戾,我想,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夏渊会和我说很多事情,他不爱提自己的事情,很多都是关于马言昭的事情。我很多时候都是细细听着,听得很入神。马言昭的许多事情,我都不了解,却想要知道。
这般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得了大夫的允许出门走走。这天下午,我和夏渊就在湖心亭摆上几样小吃,赏荷说话打发时间。他虽然年纪比我大一些,却总让我有一种弟弟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记得马言昭说了一句愿赌服输。你们倒是打了什么赌呀?”我将桌上的金丝芙蓉卷推到他的面前,他似乎很喜欢吃这样小吃。
他吃起东西来也是胡乱拿起就往嘴里塞,像个小孩,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我轻易倒是不会和马言昭打赌的,他那个人贼精,我从认识他以来就没赢过,所以后来就慢慢学聪明了。只是那一次,他和我赌了我最自负的剑术,我当时也是傻,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这倒是像马言昭做的事情。我轻轻一笑,也记得夏渊那次还是输了。
夏渊一把拿起桌上的壶,直接就往嘴里倒。那似乎是山西的汾酒,闻起来很香。我却是不能喝的,只端了一杯碧螺春,慢慢地饮。然后又听他继续说道,“那时候他一个人只身南下,要追杀他的人不少,他便和我赌了这些人的命。若是我能在那些杀手出现在他面前之前全杀了,就算是我赢。我当时想,普通杀手哪能是我的对手啊,就算是人多也翻不出大浪来,头脑一热便答应了。却没想到那些人也真真下了死手,那杀手一批一批的来,杀得我手都软了。我一路从杀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洗个澡,没想到就让几个不要命的跑到他面前去了。”
我端茶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杀他?”
“这事儿我倒是不好说。等他回来你自个儿去问他好了,左右不过家族里的一些破事儿。”他撇了撇嘴,继续往嘴里塞糕点,“不过你也别担心,出不了什么事儿的。估计有事的是别人,这一次他怕是要下狠手了。”
倒没等我再问,夏渊的嘴却是停不下来,“唉,你是没看见那日你落崖的时候马言昭那模样。若不是我死命拦着,估计他就跟着你跳下去了。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拉着他不让他跳,若不是我说了一句当务之急赶紧派人救你,估计他就要对我下杀手了。”
我心中不是不撼动的,他竟待我如斯么?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个人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夏渊很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又继续说道,“其实当时也是我的错,见那几个黑衣人强弩之末,我所幸就慢慢追着他们玩,没想到却连累了你。之后马言昭通知了你几个哥哥,沿河各个地方都上了寻人启事。能调动的人手全派出了找你还不够,他自己又带了一队人沿着河往下找,两天两夜都没有合过眼。幸亏是找着了,不然你没事儿,他倒是累死了。”
他的确是什么都没说过。我想起那日他找着我时眼中全是血丝的样子,猜到了他必然是为了找我,却不曾想竟然没合过眼。
“你说就他那个德行,连话都不会说,是个美人儿都不会看上他吧。我好心指点他两招,结果差点被他刺了两剑。”夏渊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他的酒量似乎很好,大半壶喝下去脸色却一点都没变。
我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桌上,凉凉瞥了他一眼。
夏渊似乎意识到这话我不爱听,“嘿嘿”笑了两声,又转了话题,“得了你的消息,我便在别院等着你们过来。却没想到那日看见你们来,马言昭脸上一块乌青,虽然已经不太可得出来,我却瞧着明显是被人打的呀。若是他不愿意,哪里有人能打上他的脸。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打的呀。”
“不是我。”我摇了摇头,心下也是疑惑。那日半夜他虽是憔悴脸上却没有伤,然第二天早上就有了。之后和他僵持着怎么入别院的事情,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细细一想,这伤,只可能是三哥打的吧。
“不是你那能是谁呢?”夏渊喃喃说了一句。
我却也没想告诉他真相,只借着喝茶掩了嘴边的笑意,怪不得那日总觉得三哥和马言昭之间有些不对付,临走前还特意细细嘱咐了我五哥六哥就会到。说起五哥六哥,本来是说一两日之内就会赶过来,如今都三四天了,却不见人影。我心中细细一想,倒也猜到了些可能,“我见别院倒是清静得很,那些找马言昭麻烦的人不会查到这儿来么?”
夏渊娃娃脸上尽是得意,“这别院本来就地处偏僻,而且也是耍了些手段买过来的,掩人耳目得很,怎么可能有人查得到?”
“所以我五哥六哥到现在都没找着我?”我笑盈盈地看向他。
他执酒壶的手一顿,从石凳上跳起来,落荒而逃,“我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