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门》汤命

9、命运之舞来交错2

　　“嘿嘿，这样打下去谁也不讨好哟。”有人轻轻在她身边说。其言下意识就退了一步，刚刚那个穿着奇怪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就站到身边来了，其言瞧他面色温润，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笑盈盈的朝她说：“要不我教你怎么立刻让他们分开来又不再相斗的法子？”

　　“有这样的法子？”她应声就回道。
　　“当然。”少年凑在她耳边这般这般那般那般那这般得说了一通。
　　其言就点疑惑的看着他：“这样就可以了？”
　　少年笑盈盈的说：“保证你马到成功药到病除。”

　　其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照着他的说法小心的退到摊子后面，在朝着两人的方向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大喊道：“报官拉——报官拉——打死人喽——。”

　　兴许这官对几个叫花子流氓还是有点作用，那巷子里的人也不打了，立刻就冲了出来，花补丁的头头恶狠狠的往四周一望，带着人竟然就走了。

　　其言还没明白过来。流水村是个小村，没有官。要是壮年们争姑娘打到一起那是村长来说话都劝不开的。看来天水村是个大村，有官来专门管些闹事者。

　　见那几人走远了，其言才走了出来，张瑞还在寻她，连忙一把过去拉她。那黑衣少年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两人，眼珠光溢，他见其言也在瞧她，倒也不避讳的就朝两个人走来。

　　张瑞伸手挡在其言身前问她：“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其言依实回他：“刚刚出主意让我喊报官的。”

　　少年点点头，正色道：“咱们先离开这里，一会官府的人是真的要过来了。”

　　说罢便领着二人离开，而这咱们，却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老相识一般。其言和张瑞都是不觉，互相看了一眼，便跟着他。穿过小摊和闹事，竟然来到了天水村唯一
　　的一家客栈。

　　两人站在门外都是一惊，昨天才来过的地方，却已经好像恍若经年。

　　不待两人伤感，那少年喊着他们进了客栈坐下，他做了一拱笑道：“在下姓裘名少生，不知这位少侠和这位小姑娘的姓名可否告之。”

　　张瑞似是想起了什么，抢声就道：“在下张瑞，这是我们妹妹张言，刚才遇难多亏公子提点，大恩不言谢。”

　　其言听着他说却又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那人笑道：“姑娘的装扮和神情都很有英气，若是远看，可是以假乱真。但若近看，有点江湖经验的都能看出来。”其言一哼，也不应声。那人点点头，回头点了些酒菜，三人就做在一起聊了起来。

　　“张公子，我看你背后背着把剑，你可是剑客？”裘少生不紧不慢的招呼着两人，很是落落大方。

　　张瑞一想，才道：“不，这把剑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只是随身带着。”

　　裘少生缓缓点头，两人开始漫无边际的四处聊着。由于齐子闫和旨芜一直注重女儿的心法修为和拳脚功夫，担心她日后可否自保。从不曾多讲过神州地域和官家琐事。在两人的谈话中，其言知道天水村是在南宋国的边际，南宋在神州浩土的南域，此外还有北域西域和东域，光是南域里就有许多她不知道的新鲜事。

　　谈到各种奇人异事，只见裘少生侃侃而谈，颇有大家之风。他二人打小村门也少迈几个，眼界自然是狭小的多了。而裘少生直视张瑞眼神，也发现此人虽毫无点墨，但也不卑不吭坦坦荡荡，倒是骨子里显出来的洒脱和傲然于一身。

　　裘少生两眼一眯，又喝了一小口。恩，没错，应该就是他了。

　　随后饭足囊饱，由裘少生算了银子。虽然两人极力推脱，但也不及裘少生付银子的手快，之后天色渐黑，三人便打算在天水客栈住了下来。

　　裘少生先订了房，其言和张瑞有些犹豫，不过也不能抹黑上路，粮草也没有储备，便只好打算先住下来。还好张瑞的银子还够用，不过客栈老板看到他俩不禁为难的笑了笑。
　　“
　　这个……今日……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客栈老板看到两个小孩子笑着说。
　　张瑞和其言听着老板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裘少生笑盈盈的先跟着掌柜打着哈哈道：“不要紧，不要紧，张兄和张姑娘是亲兄妹，一间房间有什么打紧的。”
　　客栈老板看两人年纪也不大，便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倒是无妨。”

　　裘少生一搅和，其言和张瑞想不订也不行了，糊里糊涂的就交了银子，住了下来。上楼梯的时候裘少生偷偷观察二人的表情。其言一派坦然，打小就跟张瑞在泥巴地里打滚，稻田里看星星，不都是同床而睡么，不过那个床大了一点而已。她是毫不在意。

　　再看张瑞面色却不那么沉稳了，他目光不但没了坦然，面色还有点微红。尽管他和其言偎依在一起睡着的情况很多，但到底不是同床而眠。

　　裘少生偷偷的提了提嘴角。

　　次日。

　　其言早早的起了，解开娘亲给她留的银票，抽了一小张去村里的钱庄里兑换了银子，本来张瑞应该跟她寸步不离，无奈昨天晚上其言早早脱了衣服就睡了，张瑞睁着眼硬是到了半夜三更还未入睡，早上连其言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知道。

　　天刚亮，但两道上摊子都早早的摆起了。其言凑到包子铺面前想了想，买了三个菜包子和一点小菜。她路过这个包子摊的时候，本能朝巷子里望了一下，里面黑乎乎一片，好像什么活人也没有。

　　她带着包子凑过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壮了胆子走进去，走了几步，觉得脚下一硬，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手，她吓得啊了一声。
　　那手像被她的声音给惊醒了一样，突的就爬了起来，其言连忙往后退，但那手却不理会她，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脚踝，抓的她心惊胆战。

　　其言定了定魂，才把包子拿到他面前，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要不要吃包子。”
　　这话一出，那人从地上像是有了生命源泉一样的爬了起来，伸手就去抓其言拿着包子的手，他双手沾满污泥垃圾极为恶心，抓到其言手腕上抹她了一手的腥，指甲又长又锋利，抓的其言的手背一下就出了几道血痕。

　　“你——”其言疼惊叫出声。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到底是一时的心软。

　　“啊——啊——啊。”那人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

　　从天而落的一招，她回头一看，一把扇子打在那人的手上，震的他松了手，手臂还不停的在地上颤抖着。

　　她还以为是张瑞，回头一看，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裘少生，他面色冷峻的看着其言道：“收起你的好心，这样的人你能救多少，救的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反而会把自己也拖下泥水中。”

　　其言一愣，却见被他一拍震到地上的包子滚了过去，那人又是像昨天一样如野兽一般的的啃着包子。

　　其言看着裘少生冷冽的目光，他似笑非笑的嘲笑着：“你这样的性子以后不管在哪里都是要吃大亏的，现在学学还不晚。”

　　其言低头想了想，裘少生还以为她是在反省。结果见她回头跑到包子铺，给了老板一锭银子后居然搬了一笼的包子走过来，裘少生楞了。

　　她啪嗒的一声把一笼的包子砸在地上，那人早就吞食完了包子，见状更是整个人都要扑了上来。

　　“你——。”裘少生还想出言阻止她一下，却见那人扑倒时其言一大脚一踢，把整笼的包子个踢翻在空中。裘少生一愣，那人在地上对着她就嘶吼了起来。

　　其言也不管脏是不脏，一把抓住那人的满头蓬发，尽管毛发周围虫屎横生的恶心触觉也不去管，硬生生的拉着他到了巷子口的阳光处。那人似乎很害怕阳光，挣扎着就想往后退去。其言一转手，高高的掀开他的头发，整张脸曝露在阳光中，裘少生一旁看着愣的扇子都掉了。

　　她看着眼前紧闭着双眼狰狞的面孔，对她说道：“你不能老是依靠活在阴暗的地方，要是你饿了想吃包子，就自己赚钱去买，而不是去抢别人的东西。不管你再怎么害怕，你要面对的就是这个世界。”

　　她抽出刚换来的一袋碎银子放在他手上，对他说道：“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就要活下去，为了自己，活下去。”

　　那人本是半痴办傻的样子，却好像听懂了一点什么。他抓住其言，仔细看她，好像想看出点什么，哪怕是一点厌恶也好。可是没有。

　　那人张了张嘴，声音居然跑了出来。：“你……名字……。”

　　“我叫其言，其言也说的其言。”

　　睁开双眼的脸庞愣愣的看着她，又看了自己手里的银子，再看了看她手背上的血痕，他像找了魔一样的摇晃着脑袋，等他再一回头想看看她，却早已经走远了身影。

　　“嘿——。”裘少生撑开扇子笑道：“倒是有几分像我那师叔了。——不过”他瞄到也正愣愣看着其言背影的人，叫道：“随风——。”

　　立刻一道人影闪到身边：“少庄主。”

　　裘少生有点厌恶的挥了挥扇子，指着那人：“查查去。”

　　“是。”人影闪没了，裘少生本就是跟随其言而来的，见其言走远了，收起扇子也笑嘻嘻的追了上去。

　　他跟在她不远的地方，听到她小声嘀咕着什么，再一仔细听，却是“还好还好。”
　　“还好五官都还在。”“真怕一打开是没有脸的。”此类感叹。

　　裘少生笑的更深了，他看着其言右手上的染目污泥，眼睛里闪着流星似的光辉。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