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门》汤命

7、晚归惊逃屠村难3

　　“大……大人，皇上……”

　　“闭嘴！”

　　“子闫，我真是个坏女人，也算恶有恶报了吧。老天爷长了眼睛，定不会乱报的，你说，是不是。”她洁白如玉的手伸去绕住他手上的腰，鲜血顺着她的手缝里流出，染成一片血色。

　　齐子闫看着她的眼眸，瞬息火光一闪，然后隐了去，他轻声道：“你做的很好，恶报若要报你，自会先报我的，我俩一起去了忘川，就跟阎王老爷说一声，咱们账单已经两清了，要他画押认证一下。”

　　旨芜在他怀里轻笑着，忽而拿头蹭了蹭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她笑着依在他怀里，转头看向众人。

　　面目如画，笑靥如花。她说：“那东西不过也就是个宫廷内造谣出来的无聊的传说，却也有人深信不疑。如果真有那东西在手，你们能这么简单就造反成事吗？我看，他也是很清楚的，却执意要你天涯海角的来找，不过就是想寻个借口把你这叛国第一功臣给除了而已，黄大人，小女今天送你一句话。”

　　旨芜忽而换上厉色，黄陆飞一惊，她声音虽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梦寐以求的南宋首辅，三年必降，五年再降，八年被俘，十年入狱，而后则诛。”

　　而后她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脸，仍旧是百花过丛不沾身的明媚，她笑道：“当然，你要是能找到那不存于世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这世界上很快就要只剩下你是亲耳听过那莫须有传说的人了。”

　　这，这才是他黄陆飞认识的旨芜公主啊，他气的浑身咯哒直响。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让他蒙受屈辱的紫悠然前弹琴作画室外桃源一般仿若仙女，但实则她才是前皇的骨干，冷血更甚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擎天监。“放箭，给我放箭。”

　　“大人……当真要违抗皇命……”他噤声了，现在黄大人看起来更像是要啃掉一切生物的饿虎猛兽。

　　“放箭。”他怒喊。面色扭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拖延时间，四门八派都派人往这里赶，不过，来不及了。就是神仙在世你们也别想活了。”

　　其言听到了箭声，飞快刺骨的声音。她没有听到熟悉的喊声，却脑袋如此的清晰转过。突然就要挣脱开张瑞向前冲去。

　　张瑞飞快的把手塞进其言嘴里，用手臂紧紧环住她另一只手飞快的继续捂着她的嘴。张瑞用手臂抬高起其言的头，死死的盯着她，其言被他强制性的扬起脸，注视着那双瞳孔。里面流着一闪一闪的光芒，她望着，像要被吸了进去。两人无声相对，都让泪滑而过。

　　“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啊哈。”魔鬼的吼声一般彻入云霄。久久不散。

　　“大……大人……，没……没气了。”唯唯诺诺的一声道。

　　“齐子闫，本帅就念和你同门之谊，让你二人保个全尸，荒山野外腐烂喂狗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大人……”身边人耳语了几句。

　　“什么！，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过了多久，其言微动颤抖着麻木的身体想要出去。张瑞拉着她，在耳边说：“再等一会。”
　　其言听着他刹时沙哑的嗓音，回手轻轻抱着他说：“你别出去。”
　　说着便迅速的冲出了山沟爬了上去，张瑞看着她的身影呆了下，也跟着爬了出去。
　　“爹——娘——！！！”

　　张瑞愣愣的看着其言的父母就靠在被她们挖光的只剩下绿叶的火凤凰花前，血染了一地，他雾水湿润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低下头，一个发光的小东西引着他捡了起来。他立即瞪大了眼睛，火凤凰的种子——！！！张瑞颤抖的手握紧了火凤凰的种子。

　　“爹！！爹！！”！！张瑞连忙奔上前去，齐子闫睁开眼睛，他虽然身中数箭，居然还没断气。这武学造诣可知一般了。他扶着一柄擎天龙纹之剑，跪倒在地上。旨芜却是闭上了眼睛，正靠在她肩膀上，表情是那么的安详。“娘——娘，娘你醒醒啊。”

　　“你们……刚刚……一直在？一直躲在下面？”齐子闫看着张瑞愣愣的对着他点
　　点头，皱眉道：“记住下……次遇到这样……危险的事，你们不会……有第二次这么好的运气了……。”

　　“爹，爹爹，爹我妈带娘一起逃走好不好？”其言大哭出声，颤抖不止的拉着他。

　　齐子闫摇了摇头，看了旨芜一眼。……你还是一样的聪明，最后临死的关键时刻还不忘拿出苍穹沫撒进我身上。保我留了最后一口气，来交代后事。

　　他用颤抖的血手掰下剑柄上的一颗珠子，用她从未听过的虚弱声音说：“拿着...其言..去静女门...不.要..想.着.报..仇..。孩子，我和你娘都希望你平安快乐的成长，最终我们是看不到了。”

　　齐冲抓着其言的手说：“记住，只能告诉静女门的掌门，绝对不能对外人多说一个字……还有，女装万万穿不得，把你娘留给你的换上。”

　　“爹——！你不要走你和娘都不要走。”子闫他不理会女儿的哭泣，看到了身后的张瑞，把剑松了手，抛给他道：“张家小子，我……对不起张家村。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希望你看在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能尽力保护她。”

　　张瑞不敢抬头看眼前惨烈的身影，他含着泪朝着身前落剑的地方跪了下去，哆嗦着手捡起剑，连忙点点头，：“齐大叔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人伤害其言的。”

　　齐冲看向张瑞，这个少年虽然害怕，却目光坚毅，可惜……可惜……了。

　　张瑞见齐大叔眼睛里几抹悲伤涌现，一种悲凉的神情注视着张瑞，而后低下了头心想肯定是齐大叔还不能放心。

　　“齐大叔，你放心，我对自己发过誓的，一辈子，绝对不后悔。”

　　齐冲心里一惊，但他没有抬起头，其言也趴在一边嚎啕大哭，谁也没有发现他眼里的悲悯。
　　“
　　你过来。”齐子闫叫上张瑞：“江湖上人称我擎天龙齐冲，这把剑是我的擎天龙纹剑，以后给你了，你现在跪下，拜我为师。”

　　张瑞依言给他扎扎实实的磕了十个响头，其言在一边狠狠的咬住下嘴唇，却是不插话，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齐子闫对她说到：“其言，到前面去看着，有人来了及时通知我，知道吗？我有话和你张家哥哥说。去吧。”

　　“爹——。”她很想反抗，却被爹的眼神给震慑了回去，只能一咬牙边哭边跑去转角处盯着山道上的一举一动。其言看着自己的泪水垂直的打在地上，一点一滴汇集起来。她哭的更厉害了。

　　其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心慌的来回在山道上走来走去，还好不见山脚下有什么动静。她一转头看见被张瑞踢到山沟里的火凤凰花，拔了根失了土壤，却还是妖艳异常的在山沟里闪耀着。她一个失神朝那火红的花束就跳了下去，狼狈的将它们怀抱在手里爬了上来，她犹豫着又不敢靠近，一直在转角处走来走去。直到张瑞的脚步声打扰到了她。她一抬头却见张瑞拿着擎天剑，却是不敢看她的目光。根本不需要多说，其言发疯似的跑回爹娘身边。

　　最后一眼里齐子闫像是放下了心中一件大事，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安然的闭上了眼睛——。终究没把最后一眼给其言。

　　“不——！！”在其言的怒吼中，张瑞闭上了眼。
　　“爹，你看，这是我给娘抢来的火凤凰，你看好不好看。”声音颤抖着跪在地上。
　　“娘，你看，这火红花儿可能比的上你从小长大地方的那些奇花？”

　　其言整个崩溃的将火红的花儿放在两人的胸前，埋头大哭：“爹——娘——不要走，不要留下言儿一个人，你们不要不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
　　那火凤凰的妖娆艳丽也丝毫掩盖不了这对夫妻死的凄美壮烈。那火凤凰的枝叶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熊熊的在风中摇摆着，其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张瑞默默的陪着她，直到他的手把她抱起来，才止住了哭声。

　　两人选了后山一僻静的地方，将其言的父母埋葬了起来。张瑞撕了身上一块布，把那柄柄擎天龙纹之剑包裹好背在背上，然后两人一路走到村口，一片死尸。

　　其言两眼空洞无神的看着流水村的牌子，对着张瑞说：“去你家看看吧。”
　　张瑞只是站在村口，其言也就陪他站着。

　　“张瑞…… 我们，把大家都埋了好不好。”其言拉了拉一直沉默的张瑞。
　　张瑞红了眼球。这些熟悉的村民。甚至那些小不点的身影。其言看着他的样子自己的心更沉了。

　　今天早上，王大娘还在这里送她们出去，还充满了欢声笑语。
　　今天早上，村长和二愣子招呼这大家在准备新年的高升席。
　　今天早上，在马车里张瑞娘笑对她说，以后长大了嫁到张家来。

　　他不敢看，不敢进去看尸体，齐大叔告诉他了，后面还会有层层追兵来反复搜查这里，必须赶快带其言去静女门。如果其言落在了追兵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其言痛苦的摇了摇头，她也一样不敢去看村里熟悉的村民的尸首，张瑞闭上眼，大吸了口气，跪在了村门口痛苦。

　　报仇，报仇的恨意充满了张瑞全身，那个叫陆黄飞的人，草菅张家村上下一百二十多条人命，一定会讨回来了！他一定会！
　　张瑞擦干泪而后说：“不，我们必须赶快离开。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杀回来，被他们看见我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其言，我们走。”

　　他两几乎是逃离开的，两人都不敢多看张家村村口的血相，更不敢迈进一步到村内看满地残尸。其言和张瑞，此时此刻若身边不是对方，若少了其中一个，只怕都要当场崩溃。两人逃离，究竟是幸或者不幸。

　　其言任他拉着，只能跟在张瑞后面默默流泪：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月色
　　渐沉，少年拉着小女孩的手，走上了一条未知的命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