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未央红颜殇》半夏阡陌

21、母亲大人

　　宴会在被指婚请婚搅了个七零八碎以后就完全偏离了主题，不过刘彻始终表示自己要深思熟虑尚可，所以也没有答应曹襄的请婚。

　　大家默契的继续听歌赏舞，但是心里都多了这么一个结，宴会的气氛就很压抑了。我努力全神贯注的去看表演，偶尔想活动一下眼珠子也只敢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虽然自诩有一颗爷们的心，但是我刚刚难免让曹襄误会，现在颇为尴尬，只能不去看他。

　　真痛苦啊……我顶着僵硬的脖子盯着场上那些身影蹁跹的舞姬，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大家跪了一地恭送皇上皇后离开。我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就打算闪人，喵的这皇宫老娘是玩够了，早点回家才是王道。

　　可是我刚站起来我的右手就被一个人抓住了，正是今天的绯闻男主角——曹襄。我去了，表哥你是嫌咱俩之间的误会还不够多吗！

　　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就打算抽手，曹襄却压低了声音：“别动，跟我来。”

　　我万般不愿，可是又挣扎不脱，最重要的是一会动作太大还会引来别人注意，只好暂时压下怒气跟他走了。他只拉着我走了几步，发现我跟了上来，也就松开了。

　　天色暗了下来，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都不会被人发现，所以我们只是出了正殿往旁边挪了几步，站定以后曹襄一脸正经的问：“半夏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真的芳心暗许给我了吧？”

　　“表哥，相信我，今天只是个意外。”我深深地被曹襄的自恋震惊到了，只好也努力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今天只是有点奇怪你会突然请婚，那句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如果影响了你娶公主，真的很抱歉。”

　　曹襄坏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只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说要娶芯儿，你那颗心，还不知道在哪游荡着呢，要安定下来，不容易。”

　　其实这孩子真心欠扁，他其实很懂我，心里也什么都明白，但是就是要调侃一下你才舒服，蛋疼啊……我看了一下周围没人，便问：“既然你知道我是奇怪，你不妨给我解释下，话说你就这么请婚了，平阳姨娘会同意吗？你那些个红颜知己又怎么办？”

　　曹襄自嘲一笑：“自我放逐，我早知自己婚姻必不能随自己心意，索性游戏人间了。那些女孩，个个都是玲珑心思的可人儿，不单是好姑娘，更明白，我不可能给她们什么名分或者未来。“

　　“这么说，你要娶芯儿，也是平阳姨娘的安排了？”我叹口气，政治婚姻，牺牲的也不单单是女子啊。

　　曹襄没接话，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也难怪，今天他这么突兀的请婚，却是这么决绝，任务啊，不得不上心。我耸耸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表哥，今天，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个，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吧？”

　　“说什么呢，你以为陛下当真了？你那点小儿女情怀连我都瞒不过还能瞒住陛下，他自然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

　　“那就好，那就好。”我点点头，总算抛弃负罪感了，只是这句话……哪里奇怪。

　　“什么小儿女情怀！你这么明白，你知道我喜欢谁？”我怒视曹襄，虽然你比我大点，而且迄今为止一直表现的像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可是姑娘我在现代也是活了25年的人啊！

　　“你现在最怕见到的人是谁？”曹襄见我瞪他，不怒反笑，问道。

　　我一愣，最怕见到的……这个，好像木有啊，正在思索，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黑着脸的男子。“霍去病！”我脱口而出，“最近我见了他就后背发凉，感觉很有杀气。”

　　“没错，原来你的心思你还是明白的。”曹襄满意的看了看我，我被他看的却萌生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我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垂死挣扎着狡辩了一下，“我最近是真的怕他。”

　　“无缘无故怕他做什么？他会吃了你？”曹襄表哥目光如炬，表情严肃的让我想起了包青天。

　　“好吧他不会吃人，但是我不想见他那张……晚娘脸……”我一脸苦大仇深的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曹襄没憋住，笑出声来。

　　“你呀你，也只有你能想出来这么损的话。算了，你自己的想法只有自己清楚，自己的决定，不要后悔就好，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他伸出手来，倒是绅士。

　　我自从那次流氓事件之后也觉得独身一人不安全，索性给他个当绅士的机会，跟他走了。马车停在我家门口，曹襄送下车来，却并没有进去，礼貌的要我向我娘转达问候就走了，估计是怕见了我娘再生什么变故……

　　反正我无欲无求，我一身轻松的哼着小曲迈进了大门，就被一个侍女拦住，是我娘亲的贴身侍女，流岚。

　　“翁主且留步，公主请您过去一趟呢。”流岚是流苏的亲姐姐，当时一起卖身进了我家然后跟了我娘，因为性情内敛，办事老成持重，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家里的主管。

　　“额，都这么晚了，娘亲还没休息啊？”我干笑着，不是很想过去。

　　“公主是特意在等您，所以一直没睡呢，要是平常，是该歇息了。”流岚不着声色的挪了两步挡住了我后退的路，然后非常温柔躬身，“翁主快去吧，别让公主等久了。”

　　果然是个狠角色……娘亲你真会挑人……我在心里暗叹，挪动脚步向娘亲卧房走去。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类的口口相传的威力是巨大的，七大姑八大姨闲着没事干尚且可以直接媲美军用通讯兵，何况娘亲在宫里怎么可能没有眼线？宴会上指婚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了娘亲耳朵里。

　　我推开门，挂上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朝坐榻上倚桌斜卧的女子扑了过去：“娘亲~”，所谓的糖衣炮弹，一定要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打过去！

　　“乖女儿，来坐。”娘亲拉着我坐下，递上热茶一杯，“这么晚才回来，天凉了也不叫人去送件衣裳，你看你手凉的。”

　　我心中窃喜，不错啊，看样子不会死的特别惨。娘亲接着笑：“半夏，今天是曹襄送你回来的？”

　　我欲哭无泪……娘亲你不带这样的，典型的糖衣吃了炮弹打回来了。我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对，是表哥，他这个哥哥当得很称职！”

　　我特意咬重哥哥两个字，我们是纯洁的兄妹情！结果娘亲波澜不惊：“我也觉得襄儿这孩子不错，从小就是孩子头，芯儿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原来……你神马都知道了，我一头黑线的看向娘亲。“那么女儿，你呢，你说全凭你舅舅做主，也是真的？”

　　怎么可能！让他做主他还不知道怎么坑我呢！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嘴上却说：“对，因为女儿自己心里也没个主意，索性听舅舅的，他也断不会亏待了我的。当然，要是娘亲有合适人选，女儿就听娘亲的。”

　　“夏夏，娘亲不干涉你嫁人，家中的这些男孩子，娘亲也算从小看着他们长大，一个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不知道还记得什么。”娘亲很是不屑这些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我倒是微微诧异。

　　“陈阿娇身份倒是尊贵，还不是败在一个歌女手上。你舅舅用人不拘身份，只看能力，这点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娘亲喝口茶，双目亮得灼人，“要嫁，自然要嫁个有军功有能力在身的，这样娘百年之后，才放心得下你。”

　　“娘……”我一时语塞，其实她字字句句，每个心思每个打算，其实都是为了我，但是，娘亲表现的功利性如此强，又让我打心底里抗拒。

　　“我明白了……”低下头去，在现实我要考虑太多，毕竟我过的是实实在在的日子，不是演电视剧，没那么多波澜起伏，用不着天天咆哮马那样的狂吼，也不会今天白血病明天出车祸，但是依然不能任心随性。

　　在古代，总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了衣食无忧的皇族，可是依然不能从了自己的心意，政治婚姻除外，没有哪个人的身份地位是永恒的，今天你可以万人之上，明天就可能万劫不复，真是一个阶级有一个阶级的苦逼啊……

　　“去病是个好孩子，也很有本事，娘亲承认。你舅舅很喜欢他，很有可能，这孩子就是下一个卫青，但是他现在毕竟还小，一切都还未见分晓，要真的等他上了战场才见真章。所以夏夏，你也不要急，你舅舅那边自然也明白，不论是芯儿还是你，短时间内都不会给你们赐婚，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挑。”娘亲揽我入怀，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

　　她的话里明显是把霍去病当成了第一后备人选，我倒也懒得解释，就这么闷闷的点了点头。“好了，不早了，休息吧。”娘亲放开我，示意流岚送我回房。

　　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烦，这种感觉比来大姨妈强烈多了，回到房间无视流苏，反正她自然会去问流岚，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