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下凡，脸先着地》冯蘅

53、元善见

　　深秋，雨后，天未晴，太阳躲在云后。
　　顾惜光明正大在皇宫内院溜达，看着树上一两片凋零的树叶，和树下等待拣树叶的宫婢。

　　忽然从高墙外传来一阵清越稚气不甚整齐的歌谣，“可怜青雀子，飞到邺城来。羽翮垂欲成，化作鹦鹉子。”
　　紧接着听着一片假山后有嬉笑声传来。

　　“你晓得这首歌谣是什么意思不？”
　　“谁个不晓得？青雀就是说咱当今皇上，鹦鹉，则是指英明神武的高丞相。”

　　一声叹息，“唉，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选进皇宫做宫女，历来元氏皇族一门的宫女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不是没杀死沉河，就是被□□完了卖进窑子，当今皇上这么无用，还不如当初花点心思进丞相府做丫鬟呢！”

　　又是一声叹息，“说的也是，丞相派了世子来都城，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现在这般样子，真不晓得咱还能在皇宫里安生多久。”

　　接着两声重重的叹息。

　　真是好大的胆子。
　　两个小小宫女竟敢在皇宫内院说出这番话来，可见这元善见这皇帝做的多窝囊，也可以想象高欢的所作所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个小宫女又开始八卦起家乡的情哥哥来，你一言我一语，交流的不亦乐乎，也没个羞臊。顾惜捡起一截树枝，用力扔过去。

　　“哟！什么东西？好疼？”
　　“刮在头发上了。”
　　“奇怪，头顶没有树呀？”
　　“咱们快走吧！当心隔墙有耳。”

　　二人悉悉索索远去，一个还小声说：“我也就是把妹妹你当知己，才跟你讲了这么多体己话，你可一定要帮姐姐保密。”
　　另一个说：“你就放心吧姐姐，我的秘密也在你那里呢！”
　　交换秘密的女人容易成为密友。

　　终于安静了！
　　顾惜绕到假山后，坐在大石上，想心事。
　　她从那个凶巴巴的燕帜将军想到梦里那个男仙，又从男仙想到杨愔，从杨愔想到子进、段韶……最后，发现她挺善变，而且还是个标准的颜控。

　　说起颜控，就想到濂尘。这个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顶尖尖的男人，身上好多好多谜团，这谜团让他变得更富有迷人的神秘魅力。

　　他现在在做什么？
　　掏出九天玄铁特质的吊坠，想念牵心咒。
　　“算了，他赶回来一定会骂我一顿……”

　　呆呆做了一会儿，又想到尔朱英娥和邪道的活埋，想到迄今为止没有结果的颓靡花粉种植，再到她自己从李祖娥的身体里灰溜溜的钻进高澄的身体跑到邺城来，心里不禁一阵气馁难过——

　　顾惜牙顾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人世间？

　　天边黑气沉沉，乌云压顶，一声响雷过后，倾盆大雨瞬间从天而降。
　　狂风卷着雨线像无数条鞭子，狠狠抽打在地面上。耳边只听雷声滚滚，伴着刺目的闪电，沉重地好似仙界的楼台要崩塌一般。

　　连续下了七天的大雨。朱倾城说下到这个程度，叫做大暴雨。再这么下上几天，护城河的水暴涨，邺城不保。

　　这几日朱倾城却高兴地紧，因了雷声大，路边捡的小姑娘晚上好piapia，在一声可以劈死妖怪的炸雷后，一头扎在朱倾城圆溜溜软绵绵的肚皮上。

　　朱倾城那个乐啊！嗷呜一声就扒个精光提枪上马了。听说，他把人折腾的三天没有下床，晚上惨烈的叫声比雷声还响。

　　雨是在一声巨响之后停下的。巨响过后整个天际一片火红，比晚霞后的火烧云还要更浓艳，像被血染透。

　　朱倾城哭丧着着脸，“妈呀，什么玩意儿这么响？难不成天兵天将打仗？被火药爆破了？”他很郁闷，因为巨响的时候，他正握着一对丰软陷入最后的冲刺。后来也听说此声巨响害得邺城多少男子某项功能障碍，抬不起自己□□里的头。

　　朱倾城偷偷找了许多大夫，好像效果并不甚好，因为他的脸始终阴沉。终于有一日，他说他要去参军，经历战争的洗礼。其实他是想在纯男人的世界一展雄风，以弥补自己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挺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硬，硬而不入。

　　高澄没有批准。
　　战场啊！刀箭无眼，是闹着玩的吗？死了还好说，不死要是被敌人俘虏了，那将会对东魏是个大大的隐患。
　　朱倾城抑郁至极，整日琢磨怎么上战场砍杀上几把将自己丧掉的雄风整回来。

　　那次巨响后天边的火红三日方消，被高欢认为是吉兆。再加上西魏关中发生饥荒，高欢摩拳擦掌，亲率大军在黄河上造三座浮桥，准备抢渡黄河，入侵西魏。

　　兵分三路。
　　高欢亲率主力部队驻扎在山西永济，命大都督窦泰率精兵一万做先锋，直驱潼关，命司徒高敖曹率军从南边攻击陕西商县，准备包抄蓝田。

　　东魏兵多将广，又个个不是吃素的主儿，听说战书一下，国穷兵力少的西魏老将宇文泰愁得眉毛都白了。

　　高澄摊开地图，根据前方传来的探报跟朱倾城分析战情：“父亲此招甚妙，宇文泰本来兵力不足，父亲又分三路击去，宇文泰不得不将兵力更加分散来应战，这般下来每一队的力量更加薄弱，更有利于父亲各个击破，哪怕三个擒一个，也能都活着将俘虏带回来。”

　　朱倾城有不同意见：“丞相此计不一定如愿。”
　　宇文泰怎么能是个这么好相与的呢？

　　“宇文泰这个老鬼（尽管自己很崇拜他，可是现在作为高澄的谋士只能让他受委屈了）有点薄才。他一定会认为高欢三面夹击，其实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来使窦泰从西面进军夹攻他们。”

　　朱倾城曾说窦泰很能打，搁在21世纪会是□□里面最受宠的小弟，空有一身子的力气，却绝无二心，只想着为大哥卖命。

　　有次战役中，他受了很重的伤，肠子都流了出来，他找来宽腰带，将肠子塞回腹中，用宽腰带包住，继续提枪上马，砍杀敌首眼睛都不眨。

　　窦泰屡战屡胜，必有骄心。
　　“宇文老鬼会利用三军赶路的时间差，集中优势兵力，先发奇兵攻击窦泰。”

　　“会吗？”高澄一惊：“这么做岂不是风险太大？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
　　朱倾城颔首：“世子所言有理，但是宇文泰一定会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高澄起疑。
　　“因为他别无选择。” 兵分三路是个死，且必死无疑，还不如孤注一掷，保不齐就能中彩。

　　高澄不信，只是嘴上不说，当然也没有任何通风报信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