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风晨的明天

30、第三十章、笑渐不闻声渐消

　　其实，素质拓展那么吸引男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它包含传说中的真人CS。
　　整齐划一的墨绿色军装、闪亮耀眼的黑色军靴、高度仿真的武器装备，所有这些都让迷恋CS已久的男生爱不释手。
　　只是，王子生再也没有心情和缠着自己要一比高下的司徒飞与司马腾兄弟闹腾，而当他的眼光扫过安若时，表情则变得更加阴郁。原因无它，只是刚好看见安若在和刘宏伟嬉戏般的打闹。
　　“真的不在乎吗？”王子生心底再次反问，原先想要道歉想要蒙混过去的想法也随着安若的笑声渐渐消失。
　　“如果真是这样，还是死心吧。”王子生狠下心对自己说，只是他忘记了安若从来都不会让好友担心，更从来都不会在大家面前表现任何脆弱的神情，即使在角落里哭的再伤心。
　　而在王子生看向安若的同时，安若也在余光中瞥到了王子生，虽然距离很远，但安若还是能够感觉到王子生的哀伤与怨念。
　　“对不起，王子生，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的只知道依恋你。”
　　“没有我，你应该是快乐的吧。”
　　此时的安若，归于淡然。原来，选择题一直都不是容易的。可是，人之于世，又有几人能逃脱二选一的悲剧？也许，自己对王子生只是依恋而已。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她宁愿选择割舍那一份温暖，也不要这样彼此伤害。既然选择默默守护章莫言，就不要再三心二意。
　　然而，安若却忽略了，默默守护，包含太多太多，意味着要眼睁睁的看着章莫言身边出现不是她的女孩。只是，这样的守护，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立正——稍息——教练有话要说。”随着康多则的一声令下，原本千姿百态的人员霎时屏气凝神，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其中包括陷入沉思的王子生和安若。
　　袁教练显然很满意队员的表现，欣慰的点点头，以示和蔼，虽然他前面的55人还是感觉一种肃杀之气。
　　“接下来的环节想必大家期待已久，为了满足你们的征服欲与提高难度，我和另一组的教练商量之后，决定两组合并、扩大规模，把你们分别分成恐怖分子和特警，一守一攻。不知大家是否有异议？”袁教练用的是问句，不过凡是耳朵有听觉能力的人，都不会把它当成是询问的口气，那不容反驳的态度哪里像是容人质疑。
　　当然，还是有不识趣的人把手高高的举起。
　　“举手是什么意思？”显然，专断已成习惯的教练似乎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然自言自语起来，并皱起本来就不舒展的眉头认真思索。
　　“报告教练，举手就是有问题的意思。”答案很正确，却惹得人群一阵嗤笑。
　　“王子生，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今天就不要进基地。”袁教练没想到一天之内就被嘲笑两次，脸上黑线密集。
　　被恐吓的王子生倒也气定神闲，两只手很自然的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随意的样子，潇洒的让在场的男同胞眼里，不自觉得浮现赞叹之意，而女生尽管明白此人不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还是一脸的仰慕与羞涩。
　　“这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安若在王子生举手的刹那没好气的开口叹道，然后很不客气的撇撇嘴：“就知道耍宝。”殊不知，她的这些举动完全可以归入怨妇的行列。
　　“哈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啊，酸酸的，他洒脱你嫌弃？”刘宏伟平时都是不逗安若的，不过真要和安若杠起来，倒也一针见血，再加上那种欠扁的语气，难怪司徒飞总喊着要追杀她。
　　“我哪有……”安若刚要否认，王子生的话就飘过来，她连忙假装在认真的听，以逃避刘宏伟促狭的目光。
　　事实证明，安若的判断没有言过其实，某人的确是在耍宝。
　　“教练，为什么要分成恐怖分子和特警，而不是警察和小偷？”
　　只是没想到，严肃刻板的教练似乎也神经紊乱，竟然很大度很大度的无视王子生故意捣乱的动机。
　　“你见过55名的小偷？这样庞大的人群冠名小偷太委屈。”如此解释冠冕堂皇，只是话语中的深层含义还是被挖掘出来。
　　55名？意味着他们扮演的是恐怖分子，所以不止王子生一人开始发难。
　　“我们不要当坏蛋。”嘹亮的抗议，有点异口同声的味道。
　　“呵呵，呵呵，”尽管牺牲酷酷的形象，教练开始装傻来赛唐，可惜傻笑虽然够傻，却也无法平息众怒，只好老实交代：“其实我也不想，只是另外一个教练她是女的，女的懂不？要女士优先，她坚决不当恐怖头子，我有什么办法？”
　　“喔，这样啊！”又是众口一词，仿佛无需再追究，无需再计较什么。如果单凭这诚恳的语气，任何路人都不会质疑其中的猫腻。然而，被肯定的人却再也顶不住被透视的压力，终于爆发。
　　“王子生啊王子生？你是故意刺激教练我，想让我不打自招是不是？”
　　“还有你们这帮兔崽子，那是什么眼神？”
　　“教练我行的端、坐得正，没做亏心事，你们那闪着八卦的X射线就不要扫描我。”
　　“我是绝缘体，对女的不感冒，当然她们自己靠过来的除外。”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和那女教练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不小心为她欠了几十万的房贷而已。”
　　“恐怖分子怎么了？多酷啊？就是尽干些不道德的事情。”……
　　处在悲愤边缘的人，往往会基因突变，袁教练就是一个例子。当一个冷酷的人穿着劲装却旁若无人的碎碎念，这场景有多诡异，M大09经济系的两个班级算是深深地领教到了，所以他们再也没有想要捉弄谁的想法，全都全神贯注的穿起军装，准备奔赴“作战”的基地。
　　“啊？这么快？我还没讲完呢。”在康多则报告一切就绪，被鄙视的主角还是脱机进行时。
　　“您就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那一组已经包围基地，再不进去埋伏，我们怕死后阎王都会嘲笑我们无能。”显然，遇到这么一位神经大条的教练，一向冷静的康多则也只有崩溃附加无语泪流。
　　还好，在大家异样的瞪视下，被怀疑是唐僧后代的人终于忏悔，以最快的速度讲解注意事项之后，便一挥手解放了迫不及待的“恐怖分子”，而早已全副武装的人群便欢呼雀跃的涌向丛林深处。
　　“哈妹，王子生也太不仗义了吧，怎么一声不吭的把你丢给我和男人婆了？”萧萧在何晓被刘宏伟赶走之后，见王子生难得的没有缠着安若，纳闷的问道。
　　“不是他不仗义，而是他不想。”安若心里低低的叹息着，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端着枪无声的往前冲。
　　“请完长假回来就八卦，王子生是男生，不是管家婆，这点小事还要报备，也太八婆。”刘宏伟全然不像有男友的样子，三句话不离男生本位论，说完，也追上安若的脚步，并肩寻找隐秘的地方以藏身。
　　萧萧在听到长假两字时，微微窘了一下，不过看着前面奔跑的两人，还是觉得很奇怪：“不对呀，王子生就是管家婆啊，只是这次为什么表现的不太像呢？”当然，在听到后面隐约传来枪声，也顾不上纳闷，撒丫子急忙跑起来。
　　尽管互相不知道交战对方，两边打的还是不亦乐乎，不时听到各种各样的叫喊声在树林里回荡：
　　有人哀嚎：“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死的这么快？”
　　也有人兴高采烈：“哦，耶！又枪毙一个。”
　　更有人怒吼：“死掉的那个，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当游魂，暗地里指挥不光彩。”
　　再看看安若她们，由于藏得比较成功，既没有被发现，也没有机会动手，这可憋坏想做女中豪杰的三个人。
　　“哎，真没劲，还不如打前线去。”刘宏伟最先唧唧歪歪。
　　“是嚎，看男生玩得多激烈，就喜欢打着保护女生的幌子欺负我们。”萧萧无聊到把手里的枪肢解了又组装。
　　“也是呢，既没打到敌人，也没被打到，我们等于抱着枪在树林里晃荡一圈又出去，白忙活呀。”安若笑嘻嘻的评价着，然后率先起身走出去，决定死也要死得光荣。
　　“砰！”一声，这是安若开枪的声音。
　　“咚!”又一声，这是击中目标的声音。
　　“呀!”再一声，这是安若不可思议的声音。
　　她没想到运气那么好，一出来就遇到一个敌人，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中，这人都不知道闪躲的吗？
　　“哈妹，那是我们的人。”在安若开枪的时候，后走出来的两人就觉得诡异，可惜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啊！”这一声狼嚎还是安若叫的，不过不是后悔“自相残杀”，而是她也死了。一个真正的敌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被她击中的那人身后，闪电般的冒出来，对着她就是一阵扫射。而刘宏伟和萧萧见情况不妙，赶紧夹了枪就往身后的密林里跑，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特警”。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此时只剩下两个人，安若尴尬的对着撞在她枪口下的倒霉鬼连连道歉。
　　“没事的，即使你不杀我，我也要对你开枪的。”另外一人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既没有卸下头盔，也没有要走出树林的意思，而且声音也是故意压着嗓子说的。
　　“为什么啊？你不会是枪法不准，想拿我故意练练手吧？”安若突然为自己的结论兴奋起来，原来自己还有推理的细胞。
　　“哈哈！哈哈！”对面的男生忍不住了，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安若的脸随着笑声渐渐不自在，一部分是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想法确实有点白痴，另一部分是男生的笑声实在太过熟悉，这个声音她的梦里经常出现。
　　“呃，小若，我不是，哎，我不是的，就是不是——你知道的——”男生见安若的表情闷闷的，立即拿下头盔开始解释起来，只是他没想到一向口齿清晰的自己怎么就说不出完整的话呢？
　　“扑哧！”安若见男生急切的摸样，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莫言学长，我知道的，你就是想说刚才不是在嘲笑我是吧？”
　　章莫言郁闷的点点头，然后又迅速摇摇头，如果点头不就意味着承认，刚才的刚才确实在嘲笑吗？可是，摇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否认安若的那一句“不是在嘲笑”
　　总之，怎么回答都是错，章莫言明白，这是安若在回报自己捉弄她。
　　“好了，学长甘拜下风，不该戏弄咱们英勇杀敌的安同学。”章莫言讨饶的话很显然再次刺激到“不小心”失误的安若，不过这也提醒安若一件事情。
　　“学长，难道说是你们班在扮演特警？可是为什么你会穿着恐怖分子的服装？”安若满怀疑惑的目光，自上到下的停留在章莫言的身上，然后又自下而上的再次扫描。看着一向淡漠的白衣少年脸色发红，安若脑海灵光乍现：“莫非学长是奸细？”
　　这个发现实在有点劲爆，白衣少年的脸则更加红润，在反复斟酌之后，觉得不可能再完美隐瞒，只好老实交代。
　　原来，章莫言在部署作战计划的时候，觉得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于是就自我牺牲，打算深入敌后，与组织里应外合，并掩护其他人员展开进攻。这个想法确实很不错，凭着那身偷来的军服，他果然出其不意的杀掉了许多“同胞”。更确切的讲，安若就是这么OVER的。
　　“学长，那我岂不是因为你才白白死掉的？我都没有大展身手呢。”安若在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假装不满的对章莫言嘟了嘟嘴巴。
　　“好吧，学长对不起安若。不过，安若同学也不赖，最起码杀了最危险的敌人不是？可怜学长我的苦心。”章莫言说完，还惨兮兮的看向安若。
　　这下倒好，本来还想捉弄章莫言的安若反而不知所措：“学长，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开枪了，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是啊是啊，丫头下次一定要手下留情，千万不要真打死自己人。”章莫言一听安若的话就乐了，这丫头真以为自己是神枪手呢。
　　“学长，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坏，不理你了。”安若没想到一向温文儒雅的章莫言也会这么不正经，一直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于是懊恼的跑开。
　　站在原地的章莫言看着安若跳跃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在浓密的树林里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谪仙，优雅迷人。
　　“啊！”当章莫言正在回味安若的一颦一笑时，一声哀嚎突然从林中传来，然后就是“嘭！”的重物落水声。
　　章莫言听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抬腿就往安若刚才离开的方向跑去，脑中不停地回旋着安若凄厉的叫喊声，他没想到，一分钟前还对着他微笑的安若会出事。
　　等到章莫言跑到湖边，在湖水中扑腾的安若正在下沉。章莫言想也没想，立刻跳了下去，用尽全力划向安若身边，然后急切的抱起仅存一丝意识的安若想要回到岸边。只是在章莫言把安若推到岸上的时候，他就好像虚脱一样，感觉左臂已经不是自己的，怎么都爬不上岸。
　　“小若，你千万不要有事。”
　　章莫言最终还是没能爬上岸，没有力气看一看安若是否无碍。在他滑入湖水后，只是默念着这一句话，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切都归于沉寂。